藍光消散后，林默跪在焦土上。鋼鐵城已不復存在，只剩環形山般的結晶化坑洞。他的三對能量翼斷了兩對，皮膚上的藍銀紋路黯淡如將熄的余燼。但掌心那縷蘇雨薇的白發，卻像活物般纏繞在指間，散發著微弱卻純凈的冰藍光芒。

通訊器突然發出電流雜音。小雨的影像在雪花屏中閃爍：“林默！你在哪？觀測者啟動了全球孢子爆發！“

全息投影自動展開。衛星畫面顯示，平流層上的藍銀孢子云正在形成巨型漩渦，而漩渦中心對準的位置正是——

“紫禁城...“林默咳出銀色血塊，“第七觀測站。“

“別去！“小雨的影像被爆炸打斷，“反抗軍總部被...克隆體軍團...啊！“

通訊終止的忙音中，林默的能量視野捕捉到遠方異動。地平線上，數十個和小九相同的身影正以非人的速度奔來，每個都散發著與觀測者同頻的能量波動。

他握緊那縷白發，突然刺入自己胸口。基因共鳴的劇痛中，白發融進心臟，暫時壓制住體內暴走的三種能量。當第一個克隆體撲來時，殘存的能量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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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的琉璃瓦在孢子雨中折射出妖異色彩。林默降落在太和殿前時，漢白玉廣場上已跪滿了人。他們穿著天啟組織的白制服，額頭貼著“7“字形金屬片，正機械地重復著某種禱詞。

“第七日，收割之時。“人群突然齊聲開口，“第七子，降臨之刻。“

大殿中央坐著個穿明黃龍袍的老人。當林默走近時，老人緩緩抬頭——他的面部皮膚像面具般脫落，露出里面銀色的金屬顱骨，眼窩里跳動著與月球巨卵相同的光。

“你遲到了，吞噬者。“金屬顱骨的下頜開合，“觀測者大人已經前往地宮。“

林默的金屬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變形，化作利刃刺向老人。但在接觸前的瞬間，整個場景像被按了暫停鍵——雨滴懸停半空，信徒們僵如雕塑，連老人眼中跳動的光都靜止了。

“這邊。“熟悉的聲音從殿后傳來。

林默循聲穿過側門，在御花園的枯井邊看到了小九...或者說，小九的殘影。男孩的投影半透明地漂浮著，胸口有個貫穿傷，邊緣閃爍著數據流般的藍光。

“我堅持不了多久。“殘影的聲音斷斷續續，“他們在下面...培育最終兵器...“

枯井深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林默躍入黑暗，下落過程中看到井壁上刻滿古文字——那根本不是漢語，而是與深海金字塔表面相同的符號。

井底豁然開朗。穿過水幕般的能量屏障后，眼前是座倒置的現代實驗室，所有設備都吸附在“天花板“上。而正中央的透明柱體里，漂浮著讓林默心臟停跳的身影——

蘇雨薇。

不是克隆體，不是原型機，而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烏黑長發如海藻般舒展，睫毛在液氮凍氣中結著霜，雙手交疊在胸前，捧著顆由白發編織成的繭。

“終于見面了，吞噬者。“

林默轉身。金屬走廊盡頭站著穿白西裝的孟博士，他的金絲眼鏡已經碎裂，右眼變成了微型月球巨卵的復刻版。身后跟著六個與小九同款的克隆體，每個都托著塊跳動的大腦組織。

“你騙了我。“林默的聲帶因憤怒而金屬化，“她才是真正的疫苗。“

孟博士突然大笑，笑聲中混著電子雜音：“蘇明遠那老頑固，到死都不肯說出女兒的下落。“他敲了敲自己的金屬太陽穴，“幸好我在他腦子里裝了探針。“

克隆體們同時上前。他們手中的腦組織開始發光，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醫院產房，蘇明遠抱著死嬰痛哭；秘密實驗室里，年輕研究員將隕石碎片注入嬰兒心臟；深海打撈現場，潛艇帶回刻有外星文字的黑石碑...

“知道為什么選她嗎？“孟博士的機械右手指向柱體，“1999年12月24日出生的孩子，基因里帶著千禧年密碼。而蘇明遠這個蠢貨，居然用孢子激活了他女兒的尸體！“

林默的能量視野穿透柱體。他看到了恐怖的事實——蘇雨薇體內跳動的不是人類心臟，而是顆微型的銀色巨卵！那些纏繞在繭上的白發，正是抑制它孵化的封印。

“觀測者大人需要宿主。“孟博士走向控制臺，“而全世界只有這個女孩的體質能承受...“

克隆體突然同時慘叫。他們手中的腦組織炸裂開來，數據流如煙花般在室內綻放。林默趁機沖向柱體，金屬手臂貫穿防護罩的瞬間，整座實驗室突然傾斜90度——重力場被改寫了！

設備和儀器如雪崩般砸向一側墻壁。孟博士漂浮在空中，西裝下伸出六條機械觸須：“你以為我會讓你帶走價值連城的容器？“

林默在墜落中抓住固定柱體的基座。他的皮膚因重力撕扯而開裂，露出下面銀藍交織的肌肉組織。當第一條機械觸須刺來時，他故意不躲，任由尖端貫穿肩膀——在接觸血液的瞬間，觸須突然結晶化崩碎！

“什么？！“孟博士驚愕地看著自己斷裂的觸須，“你體內有...“

林默已經攀上柱體頂部。他撕開維護艙口，將整條手臂插入冷凍液。接觸到蘇雨薇的瞬間，那枚銀色心臟突然劇烈收縮，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超聲波。

“醒醒...“他撫上女孩結霜的臉頰，“我來帶你回家。“

蘇雨薇的眼皮顫動了一下。與此同時，實驗室的警報系統炸響：

【警告！主體意識蘇醒！】

【抑制系統失效！】

【收割協議中斷！】

孟博士的機械觸須瘋狂舞動：“攔住他！不惜一切代價！“

六個克隆體融合成血肉巨墻，但已經晚了。林默抱著蘇雨薇躍出柱體，女孩手中的白發繭突然展開，化作無數光絲刺入四周設備。所有顯示屏同時閃現同一行血字：

【第七站自毀程序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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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崩塌的轟鳴中，林默護著蘇雨薇在隧道狂奔。懷中的女孩輕得像羽毛，皮膚因長期冷凍呈現半透明，能清晰看到血管里流動的藍銀色光點。

“左邊...“她突然開口，聲音像隔著水層，“去祭壇...“

隧道分岔處出現座上古遺跡。青銅祭壇上擺放著與林默在深海見過的相同金字塔模型，只是頂部多了個凹槽——正好是蘇雨薇手中繭的大小。

“爸爸的...最后手段...“她艱難地舉起白發繭，“放進去...“

林默剛將繭按入凹槽，整個祭壇就亮起刺目光芒。投影在穹頂展開：二十萬年前，同樣的銀色巨卵懸浮在地球軌道；穿獸皮的先民跪拜流星雨；而某個與蘇雨薇相貌相同的女子，將白發編織的繩索射向天空...

“原來如此。“林默突然明白，“疫苗從來就不是藥劑...“

蘇雨薇在他懷中劇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冰晶：“是傳承...每個文明周期...都有守護者...“

背后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叫。孟博士拖著半融化的身軀爬進祭壇室，機械觸須像瀕死的蛇般抽搐：“你們根本...不明白...觀測者大人才是...“

他的頭顱突然爆開。鉆出的不是腦組織，而是團躍動的銀光——與月球巨卵同源的能量生命體！這團光撲向祭壇的瞬間，蘇雨薇用盡最后力氣推開林默，自己卻被銀光吞沒。

“不！“林默的能量翼全部展開，但為時已晚。

銀光散去后，站在祭壇上的是個全新的蘇雨薇。她的長發一半雪白一半漆黑，左眼冰藍右眼銀灰，胸口嵌著那顆跳動的心臟形巨卵。當開口時，聲音帶著詭異的和聲：

“第七觀測者，完全體形態啟動。“

林默的金屬手臂無力垂落。他早該想到——真正的蘇雨薇二十年前就死了，活著的只是被孢子激活的軀殼。而此刻，這個容器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觀測者抬起手，故宮的地面突然裂開。隱藏的發射井中升起梭形飛行器，表面流動著與巨卵相同的光紋。

“感謝你的協助，吞噬者。“她飄向飛行器，“現在我去迎接母親大人了。“

林默突然暴起。他不再壓制體內三種基因的沖突，任由它們在極致痛苦中融合成全新形態——皮膚完全金屬化，能量翼進化為光環狀，眉心銀痕裂開成真正的第三只眼！

“把她...還給我！“

這一拳超越了音速。觀測者勉強抬手格擋，沖擊波卻震碎了整個地宮穹頂。月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照見兩人懸浮在廢墟之上，腳下是熊熊燃燒的紫禁城。

“有趣。“觀測者歪頭打量他，“你體內有母親大人的基因片段。“她突然露出蘇雨薇特有的微笑，“想知道為什么選中你嗎？“

林默的攻勢絲毫不停。兩人在夜空中追逐交戰，每一次碰撞都激起能量颶風。當觀測者故意露出破綻時，他明知是陷阱仍撲了上去——果然被對方一指點在眉心。

銀光炸裂。林默的意識被拖入精神世界，看到自己站在無垠虛空中，面前是顆行星大小的銀色巨卵。它的表面睜開無數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照著不同時期的地球文明...而最近的那個影像里，站著穿白大褂的蘇明遠，正將注射器刺入嬰兒心臟。

“你是我哥哥。“觀測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父親用隕石孢子激活了死胎，卻不知那孢子來自母親大人。“

幻象切換為深海金字塔內部。林默看到年輕時的蘇明遠站在黑石碑前，碑文正自動重組為人類文字：【當第七子覺醒，收割者將降臨】

“父親以為在對抗末日。“觀測者輕撫他的金屬臉頰，“其實他才是推動末日的手...“

現實中的爆炸將林默震醒。觀測者已經進入飛行器，而孢子云正形成連接天地的龍卷風。最恐怖的是，月球表面的巨卵已經裂開第一道縫隙！

飛行器升空的尾焰中，有樣東西飄落下來。林默接住它——是那顆白發編織的繭，現在完全變成了冰藍色。

繭中傳來蘇雨薇最后的聲音，微弱但純凈：

“去長城...找許諾...真正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