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四年,七月初五。
街道上,姜淮和柳鶯鶯并排走在一起。
姜淮的手臂受傷算不得嚴重,大周軍中軍醫的水平又高超,不過幾日時間,他便完全恢復了過來。
柳鶯鶯喝著杯中的奶茶,一邊說道:“懷仁,我還真沒想到你能在演武中取得現在的成績?!?
昨日是王玄陽對戰趙寶寶,趙寶寶剛一上臺就選擇了認輸。
“我知道這家伙的實力。”趙寶寶淡淡地說道,“子曰——威武不能屈,面對強于自己的對手,不能委屈自己受罪,所以我果斷選擇認輸?!?
趙寶寶認輸之后,姜淮自是已經鎖定了演武前二。
姜淮幾天前排行第五的成績已經出乎柳鶯鶯的意料之外了,如今在單挑戰中排行第二的消息更是令她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你的實力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柳鶯鶯好奇道,“不會是真喝了這東西的緣故吧?”
柳鶯鶯手里的奶茶自是從張清雅的糖水鋪子那買來的,為了宣傳這玩意,富有商業頭腦的張小姐果斷將其和姜淮的逆襲經歷進行捆綁,聲稱姜淮正是因為喝了奶茶才一改往日頹勢,進步神速,接連戰勝陳茂和楚云的。
雖然大部分人表面都不信這種話,但實際上張清雅的奶茶生意這幾天好得驚人,這從前一日王均送給姜淮的五百兩銀票中可以窺見。
姜淮聳了聳肩:“信不信由你,你就當我任督二脈忽然打開成為天才了?!?
柳鶯鶯笑道:“我記得幾個月前還跟你開玩笑,日后說不定要倚仗你呢,現在看來這個玩笑很有可能成真呢。”
姜淮故作失望:“那時你只是開玩笑?我還以為你真的很看好我呢?”
柳鶯鶯哈哈一笑:“哈哈,當然是真的……”
遠處,張清雅靠著椅子,看著嬉笑的柳鶯鶯和姜淮,內心忽然有些煩躁。
一旁的王均慢慢將頭伸出來:“大侄女,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睆埱逖糯颐Φ卮瓜履抗猓M量掩蓋住自己的不自然,“今天生意如何?”
“賺了一百兩,咱們應該多雇幾個伙計,那幾個伙計手都搖抽筋了,生意是真好……城中的店鋪也談好了,還有兩家月底就開,懷仁他真是個奇才,這東西可比賣假通行令賺多了……”
張清雅點了點頭,輕聲道:“他確實是個奇才……”
王均打量著張清雅的神情,冷不丁問道:“大侄女,你該不會對那小子有意思吧?”
張清雅睜大眼睛:“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誰對他有意思啊……他都有柳鶯鶯了……我跟他真的就是普通朋友,而且……”
張清雅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已經看到了王均揶揄的眼神。
王均畢竟照顧了張清雅這么多年,后者說謊時的習慣他是肯定清楚的。
張清雅忽然泄氣道:“你別跟懷仁說啊,我可不想破壞他和柳將軍的關系……”
王均聳了聳肩:“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說柳將軍要調走的消息了,反正某人也是有賊心沒賊膽……”
說完,他就要轉身離開,但旋即被張清雅一把拉?。骸暗鹊?,柳將軍要調走了?”
王均轉過身,微笑著攤開手。
張清雅瞪了王均一眼,將兩張銀票拍在舅舅手里:“詳細講講?!?
王均輕咳一聲:“咳咳,是這樣的?!?
“前些日子我去柳將軍那呈遞文書,意外聽到了一個消息。”
“柳將軍她是柳家的血脈,前幾日她的身世意外被柳家那邊發現了,那邊就要接她回去,她這個柳家可不簡單,是安南王的柳……”
張清雅心中頓時一動,先前武朝成立時封了不少異姓王,安南王柳昊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和大多數異姓王一樣,后面這些開國功臣都遭到了清洗,柳昊憑借過人的眼力和運氣成功保住了王位。
在武朝開國皇帝健在時,柳昊選擇交出一切兵權,主動派質子進京,不和任何異姓王交好,躲過了第一輪清洗。
后來在當今女帝試圖朝換代的時候,柳昊先是和許多武朝舊臣一樣打出了反對的旗號,等到這些武朝舊臣的叛亂相繼熄火的時候,他又果斷投誠,主打的一個靈活變通。
也是因為柳昊敏銳的嗅覺,他在荊南之地牢牢坐穩,所有人都清楚所謂的安南王就是個反復無常的小人,但是所有人又拿他沒有辦法。
另一邊,姜淮也是大為驚訝:“你是安南王的私生女?”
柳鶯鶯聳了聳肩道:“不,準確來說我是安南王妃的女兒……”
姜淮愣了一秒鐘,忽然反應了過來:“我去,你媽給安南王戴綠帽子?”
柳鶯鶯瞪了姜淮一眼:“胡說八道些什么呢?”
“事情是這樣的,柳昊先前不是反對女帝,后來才投靠了大周嗎?”柳鶯鶯說道,“為了證明自己的忠心,他就把原先是武朝勛貴的我娘休了,娶了女帝的親戚?!?
姜淮恍然,柳鶯鶯的母親是武朝勛貴,她的身份在安南王眼中肯定極其敏感,和私生女確實沒什么兩樣。
柳鶯鶯接著講道:“我娘氣不過,就跑到北邊投奔平北王,結果路上反而被平北王的人誤殺了,我也就選擇加入了平北軍,希望有朝一日能為我娘報仇?!?
她平淡地說道:“不過那個安南王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是不認他的?!?
她猛喝了一口手上的奶茶,似乎要將心頭之火壓下去一般。
姜淮摸了摸下巴:“確實,安南王早已將你拋棄了,不過他們現在又來找你回去,又是為了什么?”
柳鶯鶯淡淡道:“誰知道呢?不過安南王從不做虧本的生意,強行把我接回去,只能說明我對于他是有利用價值的……”
姜淮嘆了一口氣:“什么時候走?”
“三日后吧?!绷L鶯隨意地說道,聲音中卻有某種無力感。
姜淮看著她精致的側臉,心中一動,忽然詢問道:“要是在那邊受了委屈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