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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有牛!

“都尉,各處選拔出的精銳已陸續到任,平均每五十人設置一名隊正,每個人都不足額,上頭在故意摻沙子。”

粗略算一下,武安手下至少要多八名隊正。

先前和天后商量的時候,她只愿意給出三百人的兵額,但最后兵部和三省行文下令,上頭寫的卻是五百人,整整多出二百名兵卒。

這些可不是邊關上隨隨便便拉起來湊數的農民兵或是部族兵,而是正兒八經的大唐府兵,而且大概率是十二衛兵馬里頭的精銳。

不過,這些人但凡是十里挑一的水平,武安都得燒高香。

作為一個曾經的底層軍官,他太了解一些軍中將領的心思了。

大家手下肯定都有各自的心腹和精心培養的兵卒,那可都是寶貝苗子,放在哪兒都能幫上大忙,何苦為了拍馬屁就往宮里送。

軍中心腹可不是簡單的手下,關鍵的時候,他們就代表軍功、退路,也是你的救命稻草!

百騎司原本不止百余人,但只有一百人的兵額被劃分到武安這里,另外從河西軍中調動的百余人再加上三百名各軍選拔出的精銳,湊出這么一支五百兵額的千騎司。

武安原本在河西還有數十名既是同鄉又是手下的同袍兵卒,如果最后一戰不那么慘烈的話,以后武安在軍中發展的根基就是他們。

現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梁信和張武都是不錯的選擇。

梁信為人謹慎,卻又偶爾表現出激進的一面,他的第一判斷就是朝廷在給千騎里面摻沙子。

“隊正手下能管的兵額不止五十人,這兒是京城,雖說喝兵血的情況也有,但上頭查得緊,不會太過離譜,所以......”

梁信斟酌著措辭,緩緩道:

“也就是說,如果不算我和張武,另外四百人里面至少要出八個隊正。”

隊正上頭,并沒有更高階的武官負責上傳下達,意味著武安要直接從無到有,直接開始接手一個數百人的衙門。

武安先前在河西,跟著黑齒常之,看得多學的也多,但他也不過是一個隊正。

如果武安現在默認自己就是天子和天后手里的刀,隨便他們什么時候扔,那他當然不用擔心這個衙門的運轉問題。

甚至從梁信的角度反過來看,這八名隊正實際上并不是對他的限制,而是天子或是天后考慮到了他的實際操作能力,故意多增加中層軍官,以減輕武安調動人手時的困難。

武安摩挲著手里的文書,目光再一次掃上那些名字和籍貫出身官職,他按下心里的陰郁,開口道:“先前讓你們搜羅的那些有關于李府的消息,進展如何了?”

梁信立刻回答道:

“大多是捕風捉影的消息,但李府門上迎來送往,應酬極多,收受賄賂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包括族人私底下代為說和各種事情,真要查的話,肯定能掀起很多事情。”

“但我想要更準確一點的消息。”

武安放下手里的文書,淡淡道:

“你們兩個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點,我讓你們去查事情,你們只知道帶著那群手下在各處打探詢問消息。

反過來說,你們大可以試著去直接接觸李府上的人,買通他們府上的婢女管事,讓那些人替我們去看和聽。”

天子和天后肯定不知道,后世有一個神秘的組織叫錦衣衛,

但稍微有點腦子的統治者,對于這種特務機構的建立往往極為熱衷,武安判斷這夫妻倆手里八成各有各的情報來源,但武安希望能做到一家獨大。

同時,自己手下帶的人也不可以真成了什么錦衣衛,而必須是一支......軍隊。

上頭的那兩位當然不會同意,但武安同樣不喜歡被人壓著——他上輩子頭頂最多是有領導,但絕對沒有什么天命所歸的皇帝!

書房內很安靜,梁信和張武能看出他在思考,但是都在靜靜的等著;

不過前者是因為相信武都尉能做出正確的決定,而張武純粹就是被武安幾次有意無意的死整和威逼利誘,終于被整服帖了。

“算了,這畢竟是朝廷的意思,就算我手下都是新來的,總不能把他們踹了我自己安排幾個人上去吧。”

武安看了他們一眼,有意無意道:

“天后剛安排我接手百騎司的時候,能調動起來跟我出門的也就零零散散百十個人手,除了你們個個都是羽林軍中選出來的精銳,

其余呢,刀是宮里的其他人用了多少年傳到你們手上的,甲是禁軍裁汰下來的,死沉死沉的,甲片又生了銹,放在邊關上,就算是底層戰卒都不一定樂意穿。”

他看著面前這兩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都尉,開口道:

“百騎司先前有多少人手,我反正不清楚,但你們也看到了,百騎司現在已經擴充到了千騎營,日后,一千二千三千人都不是不可能,甚至是弄個左右萬騎軍出來......”

到時候,自己這個裨將都算不上的鎮將,當個正兒八經的一軍將主,你們兩個到時候也少不了高官厚祿。

果毅都尉的位置,其實真的已經不低了,但武安不相信自己面前的兩個人不想繼續往上爬。

在他們眼里,自己果毅都尉的官職并不是朝廷賞賜,而是靠著武安的關系,直接給他們安排了下來。

就算是張武,心里對這件事也是門兒清。

“朝廷是想讓我們做事,要不然不可能多給我這么多東西,但是......”

武安緩緩起身,淡然道:

“朝廷就多給了這么些人手,發了幾百把刀,除此之外,什么弓弩,甲胄,錢糧待遇,一樣都沒有,又想讓馬兒跑,又想不給草,天底下哪有這么不講道理的事?

但是我們也要記住,我們不是缺奶就要喊娘的孩子,想要東西,就得自己去爭取!”

他看著梁信和張武,沉聲道:

“放心,本官自有的是手段調教,能讓那些十二衛兵馬出來的‘精銳’,老老實實聽本官的話。”

......

“你一向都是缺東西就跟本宮開口要的性子,怎么,手里有了五百人,真就心滿意足了?”

天后一如既往的坐在書案后面看奏疏,聽完武安的話后,頭也不抬的問道。

“兵甲軍械畢竟都是違禁之物,侄兒想,只要多替朝廷立功,總是可以爭取到的,姑母是堂堂圣人,日理萬機,怎能在這些小事情上為難呢?”

天后對武安的態度很滿意,終于放下手里的筆,微笑著看向他。

“雖說你小事莽撞,但大是大非這層面,倒是清醒的很。”

“侄兒是臣,姑母是君,為君分憂,是臣子本分。”

“你現在若是開口要,本宮可以給。”

“侄兒不要。”

這可就有點稀奇了......天后清楚自己這個侄兒絕對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從先前他膽敢帶著百騎司直接去地牢里勒死郝處俊和薛震便可知道,這侄兒表面乖巧,實則底下隱藏的是武夫嗜血瘋戾的性子。

不過她很滿意,因為這個侄兒對著自己的時候,永遠乖巧聽話,讓她省心。

“你想要的話,本宮現在真的可以給你批條子。”

“侄兒真不要。”

先前天后的付出不過是一些錢財珠寶,雖然值錢,但對于天后來說還真算不上什么。

天子在全國范圍內大肆崇道,修筑道觀,同時又在東都等地營建宮闕,天后明面上倒是節儉,但也時常有捐出大筆脂粉錢的情況——夫妻倆競賽似的花錢;

但兵甲這種東西不同。

如果說弓弩屬于朝廷的管制物品,那么甲胄就是絕對的禁忌,哪怕是武安身上穿的玄甲,也是每日都要脫下,送回宮中,然后再去宮內領取。

包括他手下的百騎司甲士同樣如此,每日除非當值巡邏,要不然兵甲必須按時入庫。

私自帶出者、無法按時上交又不能說明情況者,按照唐律,殺無赦。

就算是天后批條子,可能自己最后拿到手里的,也就是一批字面意義上“壓箱底”的老古董,興許還能拿到貞觀元年的隱藏款。

反正新的、好的,他沒有資格去用,兵部的人更不可能給。

至于說請求讓天后親自出面施壓?

武安對這種好事想都沒想過。

必須要想辦法讓天后或是其他人主動給,而不是自己去求。

“太子的事情,你不用太過上心,陛下也說了,李敬玄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是必須要第一個查清的,朝廷多年的官爵俸祿榮養,總不能養一頭禍害出來。”

天后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提筆不緊不慢地批閱文書,淡淡提醒了一句。

武安仔細琢磨著她的話,心里微動。

她的話聽起來確實像是個長輩的囑咐,仔細提點,卻也不失威嚴。

如果她要借助自己弄死郝處俊,就算對方在朝中德高望重,是當朝宰相;武安也完全可以理解,甚至會覺得她是真的想把自己當作晚輩去培養。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起初的那種感覺產生了變化。

或許是在察覺到天后的背后是天子,而天子的目標居然是東宮,武安從那一刻開始就再度轉回先前的囚徒困境,自己接下來每一步決定的最終目的,都只是為了保命。

也難怪人家自始至終手段都很粗淺,自己卻不得不一頭往里面猛扎。

這倒也算不上什么陽謀,畢竟沒有天子天后親自下場打擂臺,自己早就被李敬玄的朝堂人脈給弄死了。

人家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看出來,反正你不老實按著劇本走,有的是辦法弄死你。

武安站在天后面前,目光微沉。

他希望弄清楚天子和天后的目的,到底是為了敲打太子,震懾東宮,還是干脆廢掉了事?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正是自己出現之后,他們大概才有了這方面的考慮。

“侄兒給姑母問個早安,就得去做事了。”

“嗯......”

天后依舊沒有抬頭,隨意揮揮手:“你現在也是朝廷官員了,做事要努力。”

“謹遵姑母教誨。”

等腳步聲離開后,天后緩緩抬起頭,看向空蕩蕩的殿門處,眼里露出一抹深思。

......

“天底下沒有什么事情是能瞞住娘娘的。”

上官婉兒提醒道。

“我不是讓你給我做什么同謀,我只是讓你把她每天見什么人,說什么話,看誰送過去的奏疏,這些小小的細節,你告訴我就行了,她不會知道的。”

這他娘要做的事情比同謀還多吧......上官婉兒一陣氣抖冷,心里想著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自己只是個事業上升期的年輕女官。

論復仇的心思,那她還真是......沒有。

上官婉兒覺得他把自己當成了工具,眼神狠狠剜了他一下。

“就算是我們今夜說過的話,我都會回去告訴娘娘的,一字不漏!

我在宮里當女官當的好好的,干嘛要給你做這些事情?”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見武安居然也不惱火,她當即冷聲道:

“如果你想拿我家里的事情勸說我,那我也要告訴你,別想!”

“我的長輩和父輩是死在天后娘娘手里不假,但......我的母親還在掖庭里住著,她可還活著,我總得考慮到她的性命吧?”

武安嗯了一聲,他也知道上官婉兒的情況。

天后是何等人物,居然敢把上官婉兒放在身邊服侍自己,甚至還親自教導她做事的規矩,如果上官婉兒有那心思,她有很多機會直接弄死天后,代價也不過就是她和她的母親都要死。

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著。

“其實......我也只是想活著。”

“只要你表現的足夠好,天后娘娘真的會幫你兜底的!”

武安微微搖頭。

在多年前,當時的太子名叫李忠,被許敬宗等人誣告他與上官儀等人謀反,于是最終被一再廢黜為庶人。

李忠死了,上官儀死了,許敬宗雖然沒有被卸磨殺驢,但那是因為他本身的底子太過于硬實,他和天后之間當時是盟友而非上下級關系。

自己現在要對付的同樣是東宮,但武安完全沒有任何自信,覺得自己到時候不會被清算。

畢竟,槍打出頭鳥,人家司馬氏當年不也是事后殺了成濟一家子么?

自己究竟是許敬宗還是成濟,自然是一目了然。

“抱歉,今晚除了你,我還邀請了其他客人。”

就算心里早有準備,上官婉兒還是生氣起來。

自己對武安真的是太夠意思了,現在他居然算計自己!

她立刻站起身,眸子里恢復了清冷如月的神色。

“既然你有客人,我要走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武安就沉聲道:“我今晚的客人,是韓王李元嘉。”

上官婉兒:“?”

臥槽,你他娘的武安!

我不想聽啊!

武安微微搖頭,就算他知道上官婉兒肯定不會回去亂說,但他還是淡淡道:

“其實你今晚來到我這兒,聽了我這些話,回去之后只要說出來,你覺得天后還能再容得下你嗎,想想你現在的日子,想想你的母親。”

“你在做這些事情之前,你難道就沒有想到過以后嗎?”

上官婉兒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語氣冰冷。

“那你在服侍天后的時候,難道沒想到過你本應該是當朝宰相膝下最疼愛的孫女,生來就應該錦衣玉食,長大后找一個才貌雙絕的如意郎君,而不是整天跪在地上......服侍人。”

武安看著她,緩緩道:“如果你還有顧慮的話,我可以跟你保證。”

“汝母我自養之,汝勿慮也。”

武安經歷過邊關的戰爭,但他又不是一個純粹的唐人武夫,所以他近乎是本能地利用一切機會去發展自己手頭的勢力。

如果真要是拼完了所有可能性,自己再從容赴死,那結局倒也不錯。

可若是現在就開始懈怠,直到屠刀反過來壓在自己脖頸上的那一刻,自己才后悔,那就太晚了。

這也是郝處俊和薛震乃至于滿朝公卿全程都處于智商“下線”狀態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們還在習慣性的試探和摸底,誰知道這條河西回來的瘋狗居然張嘴就是一口,而且咬住就不肯松開。

這種打法,倒也不是說聞所未聞,但現在距離開國早已過了數十年之久,朝堂上半數靠著祖輩軍功起家的勛貴和大臣們,早已在長安的溫柔鄉里沉淪,做事都開始包著一層圓滑。

而這種圓滑,則是當朝大臣的一個基本技能,因為當今天子并不如同太宗文皇帝那樣好伺候。

但反過來,武夫反而是最不喜歡講道理的那群人。

只要大家開始翻臉,那武夫首先遞過來的不是臺階,而是刀子。

武安養成了這個良好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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