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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惠小利(六千字大章,求追讀求票子)

抄襲,是一件很沒品的事情,可如果在生存壓力的前提下,道德問題確實得往后排一排。

上官婉兒知道武安才到長安不久,身邊認識的人物無非是黑齒常之那種粗鄙武夫,根本不可能忽然寫出來一首詩,所以她停筆的時候問道:“你讀過書?”

“以前小時候,家里人還在的時候,爺娘花了不少束脩,請人給我啟蒙。”

武安故意露出一種感慨的神情,淡淡道: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人家都這么說了,上官婉兒自然不好意思再去細問,只是提醒道:“若是娘娘知道你讀書識字,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武安微微搖頭。

“娘娘最喜歡提點我的一句話便是讓我多讀書,但如果她知道我早就讀書識字,她只會覺得被愚弄了,等我把這半句詩送出去的時候,娘娘一旦知道,還請姊姊說,是我想討好裴大娘子,所以央求你幫我寫的。”

他把幾袋零嘴推到上官婉兒面前,笑道:“至于我讀書識字的事情,請姊姊替我保密吧。”

“替你......”

上官婉兒目光忽然一凝,氣結道:“就靠這幾袋吃的,你想騙我替你做多少事?”

字也寫了,還得替他保密,消息被他套的半點不剩,最可恨的是,剛才連自己的手都被他摸了!

上官婉兒抓起那幾袋零嘴,瞪了他一眼,憤憤離去。

看樣子,她還是挺喜歡這些吃的......

武安摩挲著手指,低頭看了看那副字,不得不承認,雖然上官婉兒的實際年齡比自己還要小幾歲,但人家的書法的確過硬。

只可惜,自己的人設就是魯莽且心狠手辣的武夫,不到關鍵時候,這“人設”是不能輕易變動的。

他起身看向窗外,眼里倒映出一片星河皎皎。

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翌日。

府內的兩名侍妾早就在外面等著服侍了,武安昨日穿了一日的黑色錦衣在她們手里又變得整潔干凈,武安便將昨日買的幾盒胭脂水粉送給了她們,引得她們一陣歡喜道謝。

馬車已經備好,一如既往地載著武安入宮。

沿途出示百騎司的符信,最終在宮門外等候,那名老宦官匆匆趕來,領著武安入宮。

“每次都是您帶我入宮,辛苦了。”

武安不著痕跡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玉扳指,老宦官沒拒絕,手一縮,玉扳指便消失不見,他隨即笑的更熱情了些。

“武都尉這幾日小心些吧。”

“怎么?”

“這幾日事多,陛下頭風又發作了,天后娘娘昨夜在他身邊服侍了一夜未睡,現在還倦著呢。”

說著,老宦官豎起一根指頭:

“今夜早時,宮里拖出去了一個道士的尸首,說是針灸無用,天后下令用了三百廷杖,所以這人沒熬得過去。”

這句話里面信息量較大,武安默默思索片刻,問道:

“頭風,是因為這幾日的事情?”

要是皇帝太過于反感,那武安也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策略,免得弄巧成拙。

這話問的其實相當大膽,等于是在刺探宮中消息,但老宦官只是輕輕搖頭,道:“河西快馬傳報,說......李敬玄貿然麾軍出擊,中途糧道遇襲,折損過千,前軍二萬人糧草悉數焚滅。”

戰報上,應該有更多的內容,但老宦官并沒有繼續說下去,武安低頭沉吟不語,思索著這點消息。

當下與唐軍對壘的吐蕃軍隊主帥名叫噶爾·欽陵,也就是俗稱的論欽陵,統兵能力極強。

在武安離開河西前夕,黑齒常之和其余少數唐軍將領率軍冒死夜襲,擊潰了吐蕃軍隊的包圍圈,唐軍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而且因為唐人本身軍隊兵力依舊充足,喪失了大片土地控制權的唐軍反而有機會更全面的重新組織兵力,每一座城池和烽堡里面都屯駐有大量的戰卒和輔兵,導致吐蕃人一時間再難以前進半步。

現在李敬玄八成是想用一場勝利為自己洗白,但坐在他對面的吐蕃人畢竟是論欽陵,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個戰機。

對于武安來說,唐人所愛戴信仰的,他未必能會報之同情,但唐人所切齒痛恨的,武安反倒是很容易感同身受。

自己畢竟也在河西廝殺過。

如果黑齒常之在自己身邊,應該能分析出更多東西,武安只能盡力思考自己能借助這事拿到什么好處。

李敬玄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自己能不能借這機會,把他永遠踹下去?

“武都尉?”

老宦官輕輕喚了一聲,他指了指殿門:“奴,就先進去通報了。”

武安點頭道謝,沒過片刻,老宦官便重新出來,喚他入內說話。

天后背靠著一道屏風,果然正面露疲倦之色,打著哈欠。

抬頭看見他來了,示意身邊的人都出去,不過等武安跪坐在她面前后,她語氣倒是輕快了起來。

“你從河西回來,那邊戰況究竟如何?”

“臣在河西不過是一介武夫,只知道陣中血戰,不解敵我兩軍兵情。”

天后輕哼一聲,隨手扔過來一卷文書,不緊不慢道:“不管對不對,本宮都要聽聽你的看法。”

文書上,寫的是戰報。

武安低下頭,默默看了片刻,裝作文化有限的樣子,看的很局促,但最終還是放下文書,緩緩道:“娘娘想聽什么方面的話?”

“隨你說。”

你的朋友李敬玄在河西戰敗了,現在需要你來安慰他,接下來請不限題材,寫出一篇約八百字的小作文。

“臣這幾日聽娘娘的話,讀了一些書,也向狄公以及黑齒常之等人請教過類似的話。”

武安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

“自從先前吐蕃吞并吐谷渾等族,勢力越發膨脹到青海一帶,邊關烽火四起,才有當今天子下猛士詔,不拘出身,征募天下十萬余健兒奔赴河西,其中便包括臣。

臣與李敬玄雖有私怨,但他畢竟是天子親授帥印任命之人,先前也并非全然敗績,亦有少數勝仗......只是如今可見其冒昧。

但是臣想說的,并非是李敬玄一個人,而是河西的問題。”

武安深吸一口氣,他要盡可能地表現出一個粗鄙武夫的“見識”,既要有讓人耳目一新的見解,又要讓對方有挑刺的地方,這口活兒著實有些難度。

“河西并非全然是荒蕪不毛之地,草土豐沃,往西可以蓄養海量牲畜,出產戰馬;往北連通安西,往南則是作為大唐南方的屏障,隔絕吐蕃和南蠻的聯系。

吐蕃本是從微末中崛起,靠著松贊干布一人統一,其后繼者又有祿東贊等大臣,現如今更是有論欽陵,靠著苦寒之地一路掙扎過來,必然心性兇狠貪婪。

黑齒常之也對臣說過,論欽陵此人知兵之甚,不亞于我大唐貞觀年間的諸多將領。”

只是大將。

要是再夸張一點的描述,應該是凌煙閣里的將帥,只不過武安摸不清天后這時候的心思,不敢試探。

“所以......”

武安在天后冰冷的注視下,居然開口道:

“李敬玄在朝中素有人望,政事得體,本就常年熟悉文事,不通武功,驟然來到河西統軍,對手又是常年熟悉河西等多處地形且善戰的論欽陵......他兵敗,其實情有可原。”

天后盯著他看了片刻,嘴角微微勾了勾,發出一聲嗤笑。

“油滑。”

武安垂下頭,安靜的聽著。

“啪!”

另一卷戰報落到他面前,天后收回手,有些譏諷地笑了笑。

“連你都知道,李敬玄兵敗其實在情理之中,但偏偏......他三日前戰敗之后,吐蕃人居然也反過來中了他的圈套,河西軍一戰陣斬三千余吐蕃戰卒,現如今這勝報和敗報幾乎是一前一后同時送到,就連陛下都不知道怎么處理了。”

李敬玄還能打贏?

傻“嗶——”克高手?

戰報上的內容不多,但該有的消息都有,包括時間地點人物,武安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但又覺得荒謬。

首先,我們都知道李敬玄在帶兵方面就是豬。

游戲里可以通過開掛和氪金變強,

但豬,是永遠不可能在挨打中進化成人的。

況且論欽陵作為善戰的主帥,更不可能輕易“丟子”,如果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就是他在主動“棄子”。

棄子,以換取更大的利益。

比如說,讓李敬玄這頭豬有機會繼續坐在河西軍的主帥之位上,吐蕃接下來能從這里面攫取到的利益,簡直不要太多。

“您的意思是......”

武安語氣一頓,沉聲道:“臣的意思是,這朝中是否有人私下替吐蕃人傳遞消息?”

吐蕃方面能做出這個決策,也就意味著論欽陵對李敬玄和大唐內部的情況較為熟悉,所以細作幾乎是必然存在的要素。

難道接下來要讓自己查案?

“不管是不是這個原因,朝中的郝薛謀反案尚未查清,鬧得太大,總得讓他們徹底消停下來。”

如果想讓一堆火熄滅,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旁邊再生一堆火。

氧氣燒完了,火也就滅了。

還是要搞黨爭那一套嗎......武安沉吟片刻,立刻道:

“臣這幾日已經在竭心盡力的查辦各處,搜尋消息,但是......常常苦于人手不足,百騎司的人力實在是太少,放到整個長安城里濺不起一滴水花。”

天后正要說話,武安卻不等她回答,繼續道:“臣斗膽,請天后娘娘酌情增補百騎人手,就算是暫時增加,也能讓事情更快的出結果。”

“本宮,要考慮考慮。”

“侄兒真的已經盡全力去做事了,乞姑母恩準。”

“若是從其他地方調動人手,自是簡單,但你偏要擴充百騎,這可不是什么小事,百余人難道還不夠你使喚?”

“回姑母的話,百騎司校尉張武,先前擅自引兵入薛震府中,自行劫掠財物,殘害犯官家眷,所作所為已經超過唐律限制,連帶著他身邊一干兵卒都要定重罪,有司必定會上奏嚴懲,以儆效尤。

所以侄兒粗粗一算,百余人現在竟然只有半數人無罪,到時候便只有五十多手下,恐怕事情太過難辦。”

天后有些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問道:

“你想怎么做?”

“姑母,侄兒竊以為,百騎的人手太少,不如將其擴充為千騎,從河西出征健兒以及十二衛府兵中抽調精銳士卒,擴充宮內親軍扈從,亦可為天后娘娘上心辦事。”

天后神情微動,只是沉默片刻便微微頷首。

“本宮允你增補人手之事,但明面上尚且不好立刻從各處抽調人手,這是要三省行文同意的......”

武安馬上就道:

“河西那邊可抽調一部分精銳回來,一是作為朝廷審訊李敬玄的證人,二來,也可以順便被任命做事——都是從河西回來的將士,對朝廷的忠誠毋庸置疑。”

天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盯著武安。

“對誰的忠誠?”

“河西那邊回來的兵卒,到時候會聽誰的?”她繼續問道。

見武安不回答,天后嘆了口氣,耐心道:“雖說你知道讀書學習了,但這點小心思,難道真以為本宮看不出來?”

“臣......”

“你無非就是想要經營自己的那點手下勢力了,”天后捻了捻手指,目光落在垂著頭的黑衣青年身上,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有本宮站在你身后,你還要經營什么?”

“侄兒,只是想更好的為朝廷效力,不敢有半點私心。”

“最好是這樣。”

天后喉嚨里溢出一聲輕哼,聽起來依舊在譏諷。

“這事,就這么著吧,本宮會幫你從十二衛中抽調一百精銳,至于河西那邊,本宮也會讓人幫忙,快的話興許半個月,那些人手就能到......但本宮最多一個月后,就要看見你的結果。”

“侄兒明白,侄兒一定會提早辦好。”

武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施禮。

“侄兒告辭。”

“慢著。”

天后敲了敲桌案,語氣里多出一抹責怪。

“你的錢還夠用么?”

“還有些。”

“昨日給公主花了不少吧?”

“臣為殿下花錢,心甘情愿。”

“臨走時再帶一些去,此外,也不要再給本宮身邊的人送錢了......”

天后從袖中拿出一只玉扳指,赫然就是剛才殿外武安塞給老宦官的那一只。

她拿在手里,讓武安看的清清楚楚。

“就算是送東西,也要知道該送給誰,婉兒那么一個瘦瘦弱弱的可憐孩子,長得也不差,也不見你送點胭脂水粉討好人家,更不用說裴府那位了。”

武安聽到某句話,心里一動。

如果這么說的話,那上官婉兒根本就沒有把自己送她零嘴的事情告訴天后,這丫頭,還真的替自己守住了秘密。

他立刻回答道:

“侄兒謹記在心,多謝姑母教誨。”

“做事仔細點。”

天后隨手將那枚玉扳指拋給對方,看著武安離開。

她在桌案后靜坐片刻,輕嘆一聲,隨即起身繞到背后的屏風后面。

屏風后的床榻上,赫然臥著一名身著黃色圓領錦袍的中年人,面容俊朗,懶洋洋的躺在床上。

他身底下并非尋常人常用的木枕瓷枕,而是數個用綢緞織造的軟枕。

饒是如此,他似乎還是微微皺眉,似乎睡的不是很舒服。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睜開眼看了一下,又重新閉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天后在床榻邊跪坐下來,抬手輕輕揉著男人的太陽穴,替他緩解。

全天下,能讓她這般伏低身份伺候的,永遠只有一個男人。

“這孩子心性倒是不壞,還知道考慮大局。”她輕聲道。

男人淡淡道:“也是個不知道好歹的,做事又瞻前顧后,處處算計,只是心性比武承嗣那幾個蠢貨要好的太多,至少知道承誰的恩,吃誰的飯,該對著誰搖尾巴。”

這話聽著沒有惡意,天后笑起來,有意無意道:

“都是大唐臣子,再怎么樣,也是吃陛下的飯,受陛下的恩,若是忘恩負義了,抹去便是。”

男人哼了一聲:“朕倒是想抹李敬玄,誰知道就連吐蕃那個論欽陵都在幫他,一個私通外賊的狗東西,興許養著這個武安幾十年,最后都能比他識抬舉。”

天后不語,只是垂首替他揉著頭。

片刻后,男人終于有些舒服了,覺得頭疼緩解了些,這才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自己妻子疲憊的面孔。

他默默地看著,忽然開口道:

“那畢竟是你的侄兒,就算不能像武承嗣那幾個蠢貨一樣封公封爵,該給的東西,也不能太少了些。”

天后微微搖頭,輕聲細語道:

“不能讓外臣覺得陛下偏心,他一個小孩子,多吃點苦,也能磨練心性。”

“你自己太小氣,還說要磨練他?”

男人按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白膩的手背,最終嘆息一聲:“千騎的名頭倒也響亮些,先給他補足五百人吧......朕倒不是怕他手里驟然握了那么多兵,一下子權利欲熏心。

朕只是怕他又像李敬玄那樣,給他機會也不中用。”

天后垂首,輕輕蹭了蹭丈夫的手,親昵道:“陛下仁慈。”

“哪有媚娘你仁慈,專心守著朕一夜,困不困?”

天后搖搖頭,就算是有其他心思,但為皇帝守夜,也是她這個皇后的本分。

那些所謂名醫郎中,哪能比得上她體貼。

男人重新閉上眼睛,片刻后,似乎是有些不忿道:“太平昨日回來,倒是很喜歡這廝似的,說了好幾次。”

......

“想死的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武安問道。

書房內,站著兩名身著常服的高大男人,看面容是梁信和張武。

武安盯著張武的臉,沉默片刻后,冷冷道:

“擅自殺害犯官家眷,侵吞財物......如若不是本官在天后面前替你求情,你的狗頭現在早就吊在東市示眾了!”

張武囁嚅了一下嘴唇,他倒是想說,自己的行為不是也得到你的默許了么,但武安說的鄭重其事,張武也不敢回嘴。

畢竟要是惹這個上官不高興,人家只要回去跟他姑母說這個小老弟不聽話,天后要弄死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同為百騎出身,人家天天隨意出入宮禁,但自己站在天后面前,只有唯唯諾諾的份。

“武兄......”

“叫我武都尉!”武安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是,都尉,下官知錯了,下官真的知錯了!”

張武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他這么一個大男人站在武安面前瑟瑟發抖,絲毫沒有當日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架勢。

梁信站在旁邊,自始至終低眉順眼,就當什么都沒聽到。

“好了......這事也不能太怪你,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武安嘆了口氣,自顧自倒了一杯冷茶,頭也不抬地緩緩問道:

“張校尉,梁校尉,我這里有兩張果毅都尉的告身,自己照著格式填了,我明日幫你們送入宮中。”

哪怕是冷靜如梁信,這時候也霍然抬頭,眼里露出一絲渴望。

告身,就放在桌上。

梁信伸手拿起一張,張武猶豫片刻,也伸手去拿,卻發覺武安的手正按在上面,同時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張武就算是再傻,這時候也慌了心神,連忙高聲喊道:

“下官以后一定隨時隨地只聽武都尉的話,下官發誓,再也不敢自己胡來了!”

武安盯著他看了片刻,緩緩松開手。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這樣客氣。”

兩個大漢死死盯著手里的空白告身,張武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朵根。

“你們兩個,今日開始立刻替我打聽一些消息,我已經跟天后說過了,從今日起,百騎擴為千騎,持千騎令牌者,若當月無需值守宮中,每日可在四個時辰內自由出入宮禁。”

武安摩挲著手里的暗金色魚符,緩緩道:

“讓兄弟們好好做事,該給的東西,本官不吝賞賜。”

“下官替兄弟們,多謝都尉!”

“嗯......”

武安開口道:

“我要知道,這幾日出入李敬玄府邸上所有人的名單和去向,越詳細越好,如果是出身普通毫無關系的,直接拿下。”

梁信和張武同時對他躬身施禮,抱拳沉聲: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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