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練不動了!”
幾日時間轉瞬即逝,王仙芝家中空地,李封扎著個馬步揮汗如雨。
“李兄,你這體格,怕是連小娘子都抱不動。”
王仙芝猛灌一口葫蘆內的酒,在一旁哈哈大笑。
再也撐不住,李封跌坐在地上。
這什么陸地神仙的練法?李封擦著汗摸了摸顫抖的雙腿,健身房和這比起來完全一個天一個地啊…
“該揮劍了李兄。”
王仙芝拉起了倒地的李封,把身上劍推到了他手里。
“這一個動作練了兩日,我揮劍怕有千數了王兄。”
李封叫苦不迭,手上水泡還在隱隱作痛,但還是忍著站起來揮劍。
頭一次接觸到這種練法,李封感覺身體已經很大程度上不屬于自己,烈日之下曬的他都黑了不少。
但王仙芝始終坐在一旁長椅上躺著,不時在樹蔭下小憩,用他的話來說,這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李封能夠感受到自己體魄的增強,肌肉的酸脹也在時刻告訴他自己修習的成果。
眼見李封已是手腳發軟到了極限,王仙芝也不再折磨人,拉著李封一同對坐,為他也斟滿了酒。
“李兄何日歸去?”
王仙芝看著喘了口氣的李封,前些日子聽他提起過自己仍有要事,恐不會久留。
李封端起酒杯,二人相敬一杯,開口說道。
“三日后,自該歸去。”
其實原本他倒也不急著回洛陽,但前日洛陽來信,說是自己的父親李心即將歸家,命李封在家迎候。
沒辦法,輩分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李封還有一些疑惑,需要這位便宜老爹給自己解答。
王仙芝沉默了一陣,但也很快喜笑顏開,不再提及此事。
想了想自己在休養時日內的主意,李封再度舉杯。
“王兄可對當今大唐天下局勢有所了解?”
李封一語,倒也是挑起了王仙芝的興趣。
他雖未參透圣賢之書,但大丈夫哪有不關心國事天下事的道理,當即回應道。
“略知一二!”
“那我二人亦可煮酒論英雄,但不為如那做陽謀試探,更是可以不顧及綱常道理,只抒發胸中真意如何?”
李封爽氣一笑,直接指出心中所想。
“那李兄覺得,何者可稱英雄之輩?”
王仙芝有酒勁上涌,當即也是直接向李封發問。
沒有過多猶豫,李封自小便十分認同三國演義中所著,開口回道。
“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
“但更需有為天下人謀生之心,更得為萬世開太平。”
“為萬世開太平…”
王仙芝默念了一聲,喜形于色,李封此番言語,十分符合他的心志。
“只是當今天下,何人可稱英雄?當今圣人如何?”
王仙芝抱拳朝天,心生仰慕之意。
喝了口酒,李封拍杯桌案:“大中之治,自是不錯。怎奈宦官勢力盤綜錯節,宣宗更是未能平定天下。”
“如此,不可稱英雄者。”
李封酒量不佳,此刻有些迷糊,差點脫口而出晚唐以及唐懿宗二詞。
宣宗雖有所成就,但在李封眼中以后世角度來看,恐是不及武宗有所作為。
“那盧龍節度使張允伸尚武,下轄八州,軍事強大,可稱英雄否?”
王仙芝習武之人,自然有些許崇尚范陽這等習武之地。
“天寶之亂以此起,大唐安可兩分而治?貌合神離,引發動亂?如何可稱英雄,河朔三鎮皆不過如此。”
一想起當今盧龍,成德,魏博李封就有些感嘆,弱唐者,乃諸侯也,但使唐弱而久不亡,亦是諸侯也。
這些地方割據勢力很大程度上也確實維護了唐朝的統治,宣宗若是對張直方出逃時期及時出手,不采取姑息政策,也不至于盧龍鎮如此。
王仙芝聽了李封的話若有所思,又是沉默了良久,但再難有所列舉。
若是再過個幾年,李封覺得王仙芝口中或許會再多高駢一人。
“如今大唐,南有南詔威脅,西有吐蕃,更有回鶻侵擾,正是需要英雄輩出的時候。”
“外擾內憂,當真揪心。”
李封捏了捏鼻頭緊皺著眉,無論治國安邦,都需要有宏大的氣魄和卓絕的能力。
自知尚無此般心性和作為,他感到一陣憂慮。畢竟這時日當真是沒有幾年了。
自己這科舉無路,難道要闖進宮內告訴宣宗你可千萬別嗑長生藥了,千萬別讓你那兒子李漼繼位,直接流放!不給宦官可乘之機。
然后擁立受寵本應立為太子的李滋繼位,再為大唐續命!
當然這一切李封知道只是自己的yy。
真穿回古代,皇帝是說見就見的嗎?國事那是能隨意插手的嗎?
王仙芝看著李封精彩的表情變化,有點難繃。
“王兄,試問如果幾十年后有義軍反唐,其領袖殺進長安,屠遍氏族,你認其為英雄否?”
回過神來,李封一反常態,極其嚴肅的問道。
王仙芝被這忽如其來的一問一驚,慢慢放下了酒杯,沉重的一言不發。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陣,王仙芝這才開口:“若非無路可活又何須造反,當真到了那一步,此人為天下謀,是為英雄。”
“但…”
王仙芝頓了一頓,一飲而盡杯中酒。
“氏族雖然可恨,多少無門蔭的才子落榜歸田。可如此起義之舉,當真能令百姓安穩,天下太平嗎?”
“若是不可,又如何稱得上英雄。”
王仙芝有些黯然神傷的看了眼李封,后者卻已再度舉杯。
無論他將來如何,李封只要明確其心有天下太平,萬民安康便已足夠。他自會盡全力保住王仙芝性命。
“王兄,我等應奮力為天下太平!”
“李兄所言極是!”
一掃陰霾,王仙芝也不再郁結過去未來之事,此時有酒有友自當及時盡歡。
二人就此相坐對飲至日暮之時,不見夕陽,隱隱有落雨之勢。
風吹塵起,微涼陣陣。
院落之中也已經躺著兩個醉漢…直到綿綿細雨落下,聽著屋舍外傳來一浪又一浪的呼聲,李封才朦朦朧朧地醒來。
當真是好雨知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