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遙的疑惑，鼠標和猴哥的表情頓時凝固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遙頭頂的問號更大了。
“這個是不能提的對嗎？”林遙弱弱地問。
“倒也不是，只是這個妖精有點復雜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跟你說。”鼠標思考了一下，似乎正在考慮怎么開口會比較好。
“我來解釋吧。”猴哥開口，“記得幽精么？”
“當然，托雷卡亞吃了上千年牢飯那個，狂神十子之一嘛。”
“記得就好，”猴哥點點頭，“胎光是他大哥。”
“啊？”林遙有點目瞪口呆了。
狂神眷屬是聯盟欽定的恐怖分子，怎么恐怖分子的老大哥是聯盟以前的領頭羊？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和爽靈不是很熟嗎，幽精不也是她弟弟，她不照樣還是在聯盟里混得挺滋潤的。”猴哥說。
也是，這一大家子亂的很，爽靈把幽精當闖關游戲的NPC整，那似乎多一個偉光正的哥哥也不是什么難接受的事。
“狂神十子，就是胎光、爽靈、幽精、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這十個。”猴哥介紹道，“聽著很耳熟對不對？譯名采用的就是人類學說里的三魂七魄。”
林遙恍然大悟，難怪幽精一家子都名字這么中式。
“他們的妖名我就不跟你念了，省得你頭大，”猴哥說，“前三個是三魂，繼承了狂神分裂出來的權能，后七個是七魄，他們只分潤到了半神的力量，并未繼承權柄。”
“胎光繼承了狂神權能中代表希望的權柄，爽靈繼承了自由的權柄，幽精繼承了苦痛的權柄。”鼠標補充道，“聽權能名字就知道這仨是混不到一起去的。”
猴點點頭，說：“胎光和爽靈并沒有如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輔佐父親完成大業，而是脫離了隊伍。爽靈離開狂神的懷抱后便消失了蹤跡，胎光則是選擇只身周游妖界。”
“此時正值萬族爭鳴，互相攻伐的巔峰時期，胎光看遍了妖精的墮落以及深陷戰爭的苦難，自己空有半神的能力卻無法拯救這些妖精，心灰意冷之下，選擇在雪圣山閉關，希望已故的雪神可以給予他啟示。”
“所以，胎光得到了啟示？”
“是的，”猴哥說，“胎光不愧為希望的權柄，他的權柄居然真的暫時復現了雪神的意識。雪神給予他啟示，為他指明了道路，并祝福了他的未來。”
“聽著像是開創者在給自己編一個神話的出身。”
“自古以來干大事者都需要名義，無論妖精還是人類都一樣。”鼠標贊同道，“這些陳年往事都是出自胎光之口，是非曲直，難以論說，就當聽個故事就好。”
“胎光在獲得雪神的祝福后便下山創建了和樓，以‘絕墮落，致太平’為口號，廣招天下有志之士一同為此奮斗。”猴哥像是在念教科書上的內容一樣，平白地說著這段往事，“這便是聯盟最初的雛形。”
這胎光的來歷確實驚了林遙，本以為胎光只是聯盟的杰出人物，沒想到居然是創建者。
“這胎光，”林遙贊嘆道，“確實是個人物。”
“再之后，和樓號稱秉持雪神衣缽，要把慈愛與和平帶給每一個妖精，但一開始并無多少妖精響應，更多的是鄙夷與不屑，認為胎光不過是扯大旗造勢，畢竟要結束墮落世，就要與強大的妖神為敵，在大伙的認知里，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鼠標說。
“妖神對此也是不屑一顧，胎光區區一個半神，對他們來說與螻蟻無異，如何敢與他們作對？所以和樓最初的工作十分艱難。”
“可胎光還是做到了不是嗎？”林遙在不自覺間開始有些偏向胎光了。
“那是自然，和樓發展的轉折點便是胎光斬下第一顆妖神的頭顱。”猴哥說到這里，興奮之意溢于言表。
這種英雄故事總是叫人欲罷不能。
“這個倒霉蛋妖神是誰？”
猴哥有點憋不住笑，將頭靠近了林遙一點點：“這個神你絕對想不到。”
“別說阿遙了，當時的所有妖精都是始料未及，”鼠標笑道，“第一個死在胎光劍下的，居然是狂神。”
“啊？”林遙確實沒想到，還以為胎光會用哪個比較弱的妖神開刀，沒想到一上來就干碎了個最強的。
等等，胎光好像就是狂神的兒子吧？
林遙這下知道猴哥和鼠標在笑什么了。
這個胎光，真是妥妥的帶孝子啊。
“胎光是狂神分裂出來的，最了解狂神的弱點，”猴哥繼續說，“在一番鏖戰，打得大道都要磨滅的時候，胎光終于還是親手砍下來老父親的頭，順帶著還把自己的弟弟妹妹砍了個七七八八。”
這下林遙也有些繃不住了。
滅別人滿門的見過，滅自己滿門的還是頭一回見。
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不提胎光這么干地不地道，光說干掉狂神的壯舉，就足以讓他獲得大多數妖精的敬意。”鼠標說，“這時候已經沒人再把胎光的和樓當做兒戲了，天下英雄紛紛投靠，而苦妖神已久的妖精們也在胎光的壯舉下明白了，妖神并非無敵于世間，他們不是神，只是力量更強大的妖精，他們也會被殺死。”
“這個一般也被看作破除神權濾鏡的開端。”猴哥喝了口水，接上鼠標的話說，“破除妖神迷信的運動一時間席卷全妖界，妖神們被紛紛拉下神壇，各地起義風起云涌，其中就包括現在的五府和部分參議席的前身組織。”
妖界也是好起來了，都走上唯物主義了。”林遙笑著說。
“和樓在動蕩之中迅速壯大自己，砍下了一顆又一顆妖神的頭顱，凈化了一處又一處地方的墮落，在與雪圣山遙相對望的一座山峰上，建造了如今的聯盟中都白玉京，在那豎起了天下第一的旗幟，胎光也因此建立了不可撼動的威望。”
“妖神呢？應該不是一個一個排著隊等他來殺吧？”
“當然不會，就在妖神們試圖集結力量一舉覆滅胎光的時候，天地變色，妖界終究是承受不住長時間的折騰，開始走向崩碎，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樣，在虛空中東一塊西一塊的，只能靠空神余留的力量連接通道。”
“在崩潰之中，父神和母神再次回歸了原始二氣，失去了神格和意識。”
“妖界作為三相神的造物，本身就是一個大號的妖神胚子，只是不具備生命而已，你可以理解為游戲的服務器平臺加管理員權限。當它崩毀之時，本不應該存在的妖界意識終于誕生了。”
“只可惜它意識誕生的瞬間也是意識消亡的瞬間，但足夠了，足夠它使用這與生俱來的管理員權限，對妖神們降下無邊業力作為懲罰，它要與妖神們同歸于盡。”
“致使妖界走向崩壞的妖神們，因為妖界降下的沉重業力，紛紛得到了清算，幾乎無一幸免。”
猴哥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聲音落下，馬上抄起水杯猛猛灌。
“妖界？也是一個妖神？”林遙呆住了，這是他今天聽過最爆的點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猴哥放下水杯理所當然地說，“妖神是三相神造的，妖界也是三相神造的，妖界能成精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林遙一臉迷惑，猴哥這個論述就像在跟他說，他的身體構成元素地球也有，所以地球也有意識一樣。
“妖精的事不用弄的那么清楚，反正只要記住，父母神隕落后，成精的限制破碎，萬物皆可成精就是了。”鼠標道，“我們機械妖精就是在這之后才能成精——不，應該說在人類側成精的妖精都是自父母神隕落之后才能成精的，某種意義上說，這場大崩潰的災難還幫了我們人類側妖精一把。”
“你這話要是讓聯盟的人聽到了，準得給我們多加一個罪名。”猴子笑道。
“都這么多了，也不差這一個。”鼠標看向堆成小山一樣的指責文件，毫不在意地說。
“所以這就是妖神消亡的原因？”林遙問，“那同樣是三相神的造物，普通妖精卻沒事？”
“這就要歸功于雪神了，”鼠標說，“雪神掌握著妖界的因果權柄，被譽為是最強大的權柄，在她治世的年代末期，她以一己之力，斬斷了妖精與妖神的因果，以至于在妖界清算崩毀的業力時，算不到妖神以外的妖精身上，妖精才得到了保存。”
“那還挺幸運的，妖神里面還有個好神。”
“可惜好神不長命啊，雪神在斬斷因果之后便神格破碎而死，不然怎么可能輪得到胎光來振臂一呼。”猴哥可惜道。
鼠標將話題扯回來：“說回胎光，胎光在妖界崩毀后，將和樓的方針調整為‘救妖界，圖存亡’，將其他各個起義組織聯合起來，改組成了今天的聯盟，致力于妖界的復興和妖精生存的探索。”
“直到五百年前，聯盟發現了人類側，認為人類的土地十分適合作為妖精的新家園，不用躲在妖界碎片或是虛界之中茍延殘喘。”鼠標接著說，“聯盟內部也分成兩派，一派主張妖界為重，聯盟應該把精力放在復興妖界上，這是老一輩的看法；而新生代則認為，聯盟應該全面進攻人類側，為妖精爭取新的土壤。”
林遙聽得背后一涼，五百年前，人類有能力阻止妖精入侵么？
見林遙神色緊張，鼠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不用擔心，現在人類側還在人類手中，便知道當初我們沒有選擇這條路。”
“胎光力排眾議，否掉了新生派的路，選擇了繼續復興妖界。”
“但這條路是行不通的，妖界的衰敗已經注定，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維持現狀，這時入侵派再次抬頭，提議入侵人類側，但依舊被胎光否決了，深得雪神慈愛之心的他始終認為生存不是靠剝奪他人得來的。于是胎光開始維持妖界現狀的同時，推動在虛界的建設，還推動了妖精與人類側的交流。”
“虛界日益壯大，胎光周圍也有了能與他平起平坐的五家鎮守府，他們合稱六府，把持著聯盟最高權力。”
猴哥打開手機，翻起了以前保存的文件，對于這段歷史他的了解倒是不深。
猴哥對著手機上的文件，繼續介紹：“雖然是六府，但實際上整個聯盟只聽胎光的話，當時妖界還沒有進行改革，轄區尚未下放到各個組織手里，而是統一由和樓繼續管轄，這就讓其他分不到蛋糕的勢力十分惱怒，加上之前三番兩次否決他們擴大蛋糕的提案，已經將胎光視為眼中釘了。”
“之后呢？”林遙追問。
“之后的事就說不準了，”猴哥搖搖頭，“聯盟的說辭是在一百多年前，胎光在一次搜尋古跡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釋放出了兇神碎片，在聯盟花費九牛二虎之力將其鎮壓后，胎光居然突然發狂，要打開封印。后來五府底牌盡出，又有爽靈相助，才將胎光重傷，毀掉大半本源，而胎光也是重傷逃跑，至今下落不明，伴隨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和樓全員，在五府搜捕和樓時早已人去樓空。”
“最后聯盟大會上胎光被指控背棄罪等十大罪狀，和樓也被被逐出了聯盟，這才有了現在的聯盟格局。”鼠標說。
“一個大英雄，說背叛就背叛了？我不信。”林遙不肯相信，這么偉光正的人居然會背叛自己的理想。
“所以很有疑點啊，”猴哥意味深長地說，“據最近解密的資料顯示，胎光是得到了一個流浪商人的情報才前往的遺跡，而且前腳放出兇神碎片，聯盟后腳就趕到鎮壓了。還有，和樓一走，聯盟內部就迫不及待分蛋糕，但可惜，忙活了這么久，終究還是為嘉仁府作了嫁衣裳。”
“猴哥你意有所指嘛。”林遙也學著猴哥摩挲自己下巴，意味深長地說。
“小孩子沒事別亂學。”鼠標笑著拍了下林遙的腦袋，“今天這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到處宣揚，終究是聯盟內部的機密。”
林遙捂著腦袋看了眼鼠標。
是機密你們還這么跟我大講特講。
感情聯盟的機密就是隨便找個人都能知道的事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