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見那團漆黑如墨的濃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形。商場穹頂的射燈在霧氣中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當最后一絲霧氣消散時，他終于看清了那東西的真容。

那是一頭身高超過三米的怪物，周身覆蓋著類似焦黑皮革的組織，皮膚表面不斷滲出黑色的粘液，在光潔的地面上留下灼燒的痕跡。它沒有人類的五官，只有一張布滿倒刺的血盆大口，舌頭像蛇信般不斷吞吐，發出“嘶嘶”的聲響。最駭人的是它那雙眼睛，眼白完全被血紅色取代，瞳孔卻是一團旋轉的黑洞，仿佛能吞噬人的靈魂。

“小宇？”旁邊傳來蘇瑤的驚呼，她不知何時已經攥緊了林宇的手，冰涼的指尖傳來細微的顫抖。林宇下意識想要安慰她，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怪物的出現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叮——”電梯門突然打開的聲響讓所有人同時轉頭。那怪物卻像是被這聲音喚醒了狩獵本能，碩大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沖向電梯。林宇只來得及看到幾個試圖逃跑的顧客驚恐的面孔，然后就聽見一連串令人作嘔的撕裂聲。

血霧在空中炸開，電梯里的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怪物用布滿倒刺的舌頭卷入口中。那個黑色的漩渦開始瘋狂旋轉，將血肉骨骼盡數吞噬，最后只剩幾塊焦黑的殘渣從怪物嘴角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悶響。

“它...它在進食？”蘇瑤的聲音帶著哭腔，林宇感覺她的手指幾乎要嵌進自己掌心。他想要點頭，卻發現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的暈眩感。

“小宇！”蘇瑤驚慌的喊聲在耳邊炸響，林宇卻無力回應。他踉蹌著后退兩步，眼前的世界開始重影——那怪物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正用那雙黑洞般的眼睛盯著他。那些旋轉的瞳孔里，林宇看見了自己驚恐的倒影，還有身后逐漸浮現的更多陰影。

當第二頭、第三頭怪物從濃霧中浮現時，林宇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幻覺。他想尖叫，想奔跑，想做點什么來阻止這場災難，然而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那些怪物開始移動，它們的皮肉與骨骼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腳印。

“快跑啊！”某個角落突然傳來歇斯底里的喊聲，人群終于像被點燃的火藥桶般炸開。林宇被涌動的人流推著向前，卻在下一個瞬間被什么東西狠狠拽住腳踝。他撲倒在地，眼前一黑——那怪物的利爪已經擦著他的鼻尖劃過，帶起一陣焦臭。

“小宇！”蘇瑤的尖叫聲穿透了林宇的耳膜，他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濺在臉上。掙扎著轉頭的瞬間，他看見蘇瑤正被另一頭怪物用尾巴纏住，那女孩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卻還在拼命踢打試圖掙脫。

林宇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怪物的利爪正緩緩掐住他的脖子，黑色的粘液順著皮膚滑落，灼燒的疼痛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想要伸手推開那怪物，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軟弱無力，連抬起來都做不到。

“不——”當怪物的利齒即將咬下時，林宇突然聽見自己胸腔里傳來一聲低吼。那聲音陌生而熟悉，像是從遙遠的洪荒時代蘇醒的野獸，帶著無盡的憤怒與絕望。他的視野開始泛紅，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血色濾鏡。

怪物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它松開了掐住林宇的利爪，黑色的粘液從它被劃開的傷口噴涌而出。林宇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尖利如刀，正深深嵌入怪物的皮肉之中。那種撕裂血肉的快感順著指尖傳遍全身，讓他忍不住再次發力。

“啊————”林宇的喉嚨里發出非人的咆哮，他從未想過自己能爆發出這樣的力量。尖利的指甲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般在怪物身上劃出深深的傷口，黑色的粘液四處飛濺。當怪物終于倒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完全被染成了黑色。

“小宇...你...”蘇瑤的聲音帶著顫抖，林宇艱難地轉過頭，看見女孩正靠在一根柱子上，驚恐地盯著自己。她的眼神讓林宇突然清醒過來，他低頭看著自己滿是血污的雙手，胃部突然翻江倒海般惡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話音未落，林宇突然感覺后頸一涼。冰冷的利刃貼著他皮膚滑動，帶來死亡的寒意。他想轉身，卻發現身體突然變得異常沉重，連抬手都變得困難。

“又一個被感染的。”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宇勉強轉頭，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用槍抵著他的太陽穴。那人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藍眼睛，“這種怪物必須清除。”

“不！我不是怪物！”林宇想要辯解，卻發現聲音越來越微弱。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他看見蘇瑤驚恐的面孔，看見更多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從暗處涌出，他們的槍口正對準自己。

“執行凈化程序。”面具男的聲音冷得像從冰窖里傳來。林宇突然感覺無數針刺般的疼痛從全身傳來，那些黑衣人的槍口噴出藍色的火焰，子彈沒入他身體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皮膚下的血管開始泛起詭異的黑色。

“啊————”林宇的慘叫在商場穹頂下回蕩，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撕裂，骨骼在扭曲，皮膚在龜裂。然而在那無盡的痛苦中，他突然觸摸到了某種陌生的力量——像是沉睡的巨獸終于蘇醒，開始在血管里奔騰咆哮。

當林宇再次睜開眼睛時，世界已經變得不同。他能清楚地聽見每顆子彈破空的軌跡，看見黑衣人臉上驚恐的表情在放慢的時光里逐漸清晰。那些藍色的火焰在他皮膚上濺開，卻再也無法造成傷害，反而像點燃了他體內的某種開關。

“你們...才是怪物。”林宇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正在覺醒，像是洪荒巨獸沖破封印。當他的雙手終于突破重力的束縛時，整個商場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只留下他身后那對逐漸展開的黑色羽翼，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