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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常菜

下午五點四十五分,蘇亦然準時按響了門鈴。

寒依“噼里啪啦”的從廚房里跑了去開門。

一打開門就急急忙忙的對蘇亦然說:“還在炒一個菜,我先去廚房了,不然會燒糊!”

說完也不等蘇亦然做出什么反應,又轉過身“噼里啪啦”的跑進了廚房。

來去如風。

蘇亦然站在門口,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從他面前風一般刮進了一間別墅似的房子,似乎也是這樣一邊跑,一邊對他說:“你們等我!我很快的!”

仿佛也是在那間別墅,還有另一個人對他說:“不錯,蘇大師辦事就是讓我放心。”

蘇亦然突然覺得頭有些痛,抬起手按了按太陽穴。

她是誰呢?他又是誰呢?

那間別墅好像也在哪里見過,就是實在太模糊,總是被一片很大很濃的霧牢牢遮掩著,怎么也看不清楚。

蘇亦然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樣,他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將房門關上,調整了一下自己有些游離的心情,慢慢走到餐廳,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大堆精致的家常小菜,倒是每一樣都干凈利落,色香味俱全,讓人很有食欲的樣子。

正看著時候,寒依端著一盤醋溜土豆絲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邊將菜放好,一邊說:“全都是家常小菜,不要嫌棄啊蘇先生。”

蘇亦然的贊賞倒是并不吝嗇:“怎么會,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種地道的家常菜了。”

寒依開心的說:“你喜歡就好啊,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報答你。”

見蘇亦然一直站著,寒依忙說:“你先坐啊,自己家里你還客氣嗎,我這個借花獻佛的都沒客氣呢。”

蘇亦然笑了起來,剛剛腦海中模糊的那一幕似乎也慢慢不再對他所影響。

他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寒依去盛了飯給他,才坐在對面對他說:“蘇先生……”

“我說過,我叫蘇亦然。”蘇亦然看著她,淡淡的說:“以后不要蘇先生長,蘇先生短的。”

“那……”寒依有些為難:“那我怎么稱呼你?總不能連名帶姓的叫你吧?很沒禮貌的樣子。”

蘇亦然沉默了一下:“叫我亦然吧。”

然后開始動筷子優雅的檢查著寒依的手藝。

寒依端著碗,好一陣子才從他那句“叫我亦然吧”中回過神來。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食欲更加的好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怎么樣,還合你口味嗎?”

蘇亦然正好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咬了一口,皺起了眉。

寒依一陣緊張,小心翼翼的問:“怎么啦?不好吃啊?不好吃別勉強啊!”

蘇亦然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了她好一陣,突然微微一笑:“不是,很好吃。”

寒依還是有些疑神疑鬼:“那你為什么皺眉頭?是不是其實很難吃,你又怕掃了我的興?”

她很認真的說:“沒關系的,我這個人經得起打擊。”

蘇亦然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那我就稍微打擊你一下。”

他有趣的說:“你做太多菜了,就我們兩個怎么吃得完,我只不過是在可惜而已。”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輕松的感覺了。

看他開玩笑,寒依松了好大一口氣,有些傻呼呼的說:“做著做著,就這么多了。”

其實她只是不知道蘇亦然到底更喜歡什么菜式,什么口味,所以就多做了一些,想著總不能讓他太失望的。

吃過飯后,寒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你先休息一會兒,還有甜湯呢。”

蘇亦然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她在忙上忙下。

可是他總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認真的看過一個女人了。

不,應該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允許過一個女人這樣頻繁的在他面前出現了。

因為無論什么時候,那個模糊的她,總會在一片濃濃的大霧之后,那么可望而不可及的站在他面前。

可是他不知道她是誰,也永遠觸摸不到她……

但蘇亦然又覺得,似乎在自己的潛意識里,他并不是想去擁有她。

而是……

只要看著她,知道她是幸福的,那就足夠了。

“亦,亦然……?”寒依伸出手在蘇亦然眼前揮動了兩下。

蘇亦然似乎怔了一下,抬起眼睛:“怎么?”

“哦。”寒依把手放下來,有些拘謹:“我……叫了你好多遍,你,你在想什么?”

“是嗎。”蘇亦然淡淡的說:“沒什么,在想工作上的事。”

難道竟然走神了嗎?

他可是從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走神的。

蘇亦然看了一眼茶幾上放著的甜湯:“這是給我的嗎?”

寒依點點頭:“是啊,你趁熱喝,看看味道怎么樣。”

“好。”蘇亦然簡單的應著,端起碗用勺子舀著試了一小口。

“嗯,味道很好。”蘇亦然笑著說:“很少有像你這么年輕的女人廚藝這么好的。”

他的夸獎,寒依倒是覺得很受用。

她低著頭,像是回憶,又像是在自嘲:“我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過世了,爸爸要出去打工賺錢,兼了好多職,所以從小我就是自己管飯的,后來認識了陳朗,跟著他來了S市,還是我管飯,久而久之,也就操練出來了。”

蘇亦然突然問:“那你爸爸現在怎么樣?”

寒依嘆了一聲,說:“爸爸還在老家,這幾年我在S市工作,每個月會把大部份的錢給爸爸打過去,本來想著會一直和陳朗在一起的,等結婚了,就把爸爸接過來,沒想到……”

就在這時,寒依的電話又響了。

她拿過來看了一眼,皺起了眉。

如果蘇亦然不在,她也就打算由著它這么響下去。

可是現在蘇亦然在這里。

寒依知道,蘇亦然私底下其實是一個很安靜的人,這樣吵鬧的鈴聲會讓他覺得很煩吧?

寒依拿著電話,有些尷尬的對蘇亦然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蘇亦然微微頷首。

寒依走到窗邊,對電話里的陳朗說:“我說過,不要再找我,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陳朗說:“依依,你也不想以后跟著我缺衣少食吧,我如果不和她結婚,就什么都沒了,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寒依心中騰地升起一陣怒火,聲音也不知不覺的大了:“我不講道理!?陳朗!你太貪心了!我真是為洛清感到悲哀!嫁了你這么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陳朗在那邊急了,忙說:“你先別這么激動,依依,你好好聽我說,留在我身邊好不好?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的,結婚不過就是一種形式,你那么在意干什么呢,只要我愛的還是你不就行了!”

“夠了!”寒依一下一下的呼吸著,強忍著想摔手機的沖動,對陳朗說:“陳朗你聽著!現在不是你甩我!是我甩你啊!你要跟誰結婚都跟我無關!”

說完將電話“啪”的一聲,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蘇亦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站了起來,平靜的說:“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寒依的情緒依然還是有些激動,她也知道,自己剛剛在蘇亦然面前失態了。

可是有什么辦法?

聽到陳朗那些不知廉恥的話,叫她怎么可能做到若無其事?

“對不起啊,我,我應該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的。”寒依嘆了一聲,低著頭不敢看蘇亦然。

蘇亦然卻靜靜的看著她,忽然淡若云煙的笑了:“有情緒當然就要發泄,憋在心里并不是一個好方法,我只是覺得,你大概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他看一下桌上已經空了的碗:“謝謝你今天的招待,也希望你盡快走出不愉快的陰影。”

寒依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突然抬起頭,目光亮晶晶的看著他:“那你呢?”

蘇亦然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

雖然很緊張,寒依還是繼續說道:“我覺得,你好像有心事。”

蘇亦然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的臉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眼神卻又是那么的遙遠,那么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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