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排軍官你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莫名其妙。

有個總旗問道：“大人，明兒雪還未化，那么早集合做甚？”

賈琮沒有理他，喝道：“王立功，田易，李小虎，出列！”

“王立功到！”

“田易到！”

“李小虎到！”

“明兒由王立功帶隊，負重行軍20里，田易與李小虎核實成績，跑完方能吃飯！”

“卑職遵令！”

校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喧嘩，潮水似的涌向賈琮。

倒是站在前排的這些小旗總旗，見識過賈琮在冬試時的成績，不敢直言反對，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

賈琮不給他們反對的機會，厲聲說道：“軍官當身先士卒，最先跑完的三人可免除下一日的行軍，最后跑完的三人次日加倍，行40里！”

嘶！

大頭兵們的不滿立刻變成了吸氣聲。

軍官們終于忍不住，鼓噪起來。

賈琮揮手打斷校場上的聲音，繼續(xù)說道：

“本次訓練以五日為期，實行末位淘汰制！”

“軍官中，連續(xù)五日跑在后面的三人，降職！”

“軍卒中，連續(xù)五日跑在前面的三人，擢升！”

“反對者、不從者、消極者，負重加倍！”

這次說完，連吸氣聲也沒了，四下里一片寂靜。

“全體解散，歸營！”

“是！”

軍備廢馳怎么辦？

賈琮管不了別人，就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

先解決隊伍的基礎(chǔ)體能問題，再來訓練拉弓射箭，角力搏斗。

從第二天開始，右勇軍賈琮帳下的這支隊伍，成了京營里的一道風景線。

孫永澤銷假回來了，見此一幕，不由得擔心起來。

“三爺，這些人懶散慣了，怕是不會聽令。”

“若他們真敢違令，你要怎么做？”

賈琮有意考驗孫永澤。

“像三爺一樣身先士卒，帶著他們一起跑。”

“那你試試。”

“如果不行，那就打！”

賈琮故意不去軍訓現(xiàn)場，他想知道，自己帶的這支隊伍里，究竟有沒有聰明人。

一個人在向上爬的過程中，必須有人為他托底，有人愿意成為他的墊腳石。

這樣的人，絕不會從武勛世家中產(chǎn)生。

孫永澤需要成長，而且，他還需要更多的孫永澤。

孫永澤拖了一根軍棍，信心滿滿地跑向行軍道，卻不知道賈琮在他身后笑得很賊。

行軍道上，幾百軍卒懶懶散散地，你一窩，我一堆，不是站著閑聊，就是跟烏龜似地慢騰騰往前爬，更有甚者，站在道上磕起了瓜子。

“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的趁早滾！”

孫永澤本想身先士卒，可這些人鬧得著實不像話，頓時就忍不住。

“你又是哪個？”

這些人受了王立功、田易的督促，本就不服，見又來一個耀武揚威的，也個個帶著火氣。

“賈千戶帳下小旗孫永澤，我好言相勸，各位還是認真訓練的好，否則三爺怪罪下來，吃虧的是你們自己！”

“呸！什么貓狗也來當老虎！”

“干你娘的一個小旗，也配在我們面前吆三喝四！”

“再不閉嘴，吃俺一記老拳！”

這些人的火氣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一句句朝著孫永澤噴過去。

孫永澤氣得滿臉通紅：“我本是一片好心，不想你們把這苦熬多年的立身之本丟了！”

“少裝腔作勢！賈千戶自己就這么一說，倒叫我們在這里挨凍受寒，是爺們的讓他陪著我們一塊兒跑！”

“你他娘的沒見過三爺?shù)亩嚕俊?

那人梗著脖子叫道：“誰知道是不是演戲，國公府的少爺，不過是找個由頭給他升官！”

孫永澤一聽要糟，提起軍杖，往鬧得最兇的一伙人兜頭蓋臉打過去。

“你生了一張惹禍的嘴，今天不給你長個教訓，明兒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那人本是一個小旗，吃疼不過，立刻叫嚷起來。

聽到喊聲，那人的上官來了，一揮手，十幾個人擁上來把孫永澤團團圍住，憋著的火氣全都爆發(fā)出來。

“你是什么猖婦生的敢打人！就算是賈千戶要教訓我們，也得有理有據(jù)！”

雙方立刻打成一團，孫永澤雖是功夫不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王立功眼見不好，招呼了田易和李小虎過來，奮力將那十幾個人打散了，拉了孫永澤出來，再一看，孫永澤頭上已滲出血水。

“孫哥沒事吧？”

孫永澤摸了摸頭皮，摸了一手的血，不知哪個黑心的東西竟然薅去了他的一縷頭發(fā)，連帶頭皮都撕掉了。

“孫哥流血了，趕緊去醫(yī)營處理，走走走！”

王立功三人也不愿再受這窩囊氣，把記錄的薄子一收，自與孫永澤一起去醫(yī)營。

幾人到了才知道，張瑞早就在這里躺著了。

得，兄弟們挺齊整的。

胡軍醫(yī)一聽樂不可吱：“這就是賈三爺帶的隊伍？盡是些孬貨。”

“你才孬！”

胡軍醫(yī)給孫永澤剪掉傷口邊上的頭發(fā)，抹了藥膏，說沒事了。

幾人早知道張瑞有個相好的，跟他說了一會子話，便去回稟賈琮。

“三爺，這事沒法干！”

“這些狗娘養(yǎng)的，一個個都該拖出去砍了！”

孫永澤含羞帶愧：“三爺，是我沒用，管不住他們，給你丟臉了。”

賈琮早就料到了這種狀況，笑道：“別動不動就說自己沒用，還沒到五天呢，到了時間再說。”

“后面幾天只怕更亂。”

“不急，你這次回家過年，家里情況如何？”

提到家里，孫永澤轉(zhuǎn)怒為笑。

“拙荊很是感激三爺，還有陳炎兄弟，家里沒有什么好東西，她就緊趕慢趕地趕出了兩雙鞋底，晚點我給三爺送過來。”

“倒是有心了。”

正說著，內(nèi)監(jiān)的主薄來拿花名冊，又說監(jiān)軍大人有請。

“我先出去，你們回營了繼續(xù)操練，記住一定要把成績記好了。”

“是！”

眾人不知賈琮葫蘆里賣什么藥，都回營去，拉弓的拉弓，摔跤的摔跤，不敢耽誤時光。

賈琮跟著主薄到了中央營房。

“千戶大人，小的就不進去了，這些名冊我也還得再核對一遍。”

等他走遠后，賈琮推門進入，曹正南果然回來了，正在就著雪水煮茶喝。

見賈琮進來，曹正南上下打量他一番。

“琮三，你真是七殺星宿下凡，走到哪里打到哪里。”

“曹大人這是何意？”

“你是不是打了董振邦？”

“曹大人既然知道了，那便請大人跟末將說說，這個董振邦有何底氣在京營橫行霸道？”

“你如何證明他在京營橫行霸道，就憑他打了你的屬下？”

賈琮并未否定，也不打算跟曹正南提及張瑞的事情，當成是爭搶粉頭惹出來的打架斗毆反而更好。

他故意說道：“末將現(xiàn)在對營中的情況是兩眼一抹黑，要是誤傷了曹大人的人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