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半晌，窗戶內毫無動靜。

林軒也不愿意強行破開窗戶進去，反而是直接看向那血跡。

心中若有所思。

于是順著血跡的滴落軌跡細細看去，竟然發現一條繩子。

繩子一端系在圍欄上，另一端沿著遠處的延伸，斜斜的延伸到了水里面去。

繩子上似乎掛著重物，林軒伸手拉了一下，竟然沒能拉動。

“繩子夠結實，怪不得藏在水中，難不成這便是那老鴇藏著的東西么？”

林軒想著，借著微弱的光線向下爬去，自己的身子也離水面越來越近，耳邊漸漸出現其他的動靜。越往下，光線就越黑暗，林軒只好慢慢的順著繩子繼續。

離上面的房間遠了，那水面的動靜便逐漸的清楚起來。

林軒聽出來是什么東西在鳧水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腳下。

林軒低頭一看，水面上正有著無數的魚在撲騰。

借助著微弱的燈光，林軒看見大量的魚鱗在水面上下沉浮，以一個漩渦狀圍繞著那根麻繩。甚至還能依稀辨認出某些魚的種類。

“這些草魚在啃麻繩也就算了，怎么還有肉食魚？”

林軒猶豫了一下，看著腳下大量的魚，在心中思索對方是不是放了什么引魚的藥物。

若真是是什么引魚的藥物，這么多魚在這里，那很可能會引來一些水蛇前來捕食。

自己可不想被水蛇咬一口。

但林軒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踩上去軟軟的。

伸手往下一摸，林軒撈起來一團濕漉漉的頭發！再繼續往下，又摸到一個圓乎乎的東西，入手還有彈性。

又一條大魚撲騰出水面，撞到林軒的頭上，又跳進了水中。

林軒摸著自己的臉，抬袖將臉上水漬擦去。

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除了魚腥味之外，他還聞到了血腥味！

林軒想也沒想，直接松手，腳尖向下，一瞬間落進了這魚的漩渦之中，一只手朝著先前發現頭發的位置拉抓去，竟然扯上來一個人！

不，應該是一具尸體。

從入手的觸感來看，依稀還能辨認出是薄紗。

在慶平縣中，能穿的起薄紗的人不多，尤其是像這種形制的，幾乎能夠推斷出是這附近的某位舞女。

見到是這樣的情況，林軒大致猜測出了情況，是有人想用湖里的魚來毀尸滅跡。

“一個人身上的肉不少，只是吊在水里，僅憑這些魚一夜肯定吃不完的?！?

林軒清楚了狀況之后，在這具女尸身上摸索了一下，除了一些香包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林軒心中有些失望，這并不是他想找的東西，于是就準備沿著水面離開。

可剛游出沒幾步，林軒就感覺到自己的后背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起先沒在意，還以為是魚，了很快自己的后背又被撞了一下。

林軒取出一根鋼針，朝著后背位置打去，只聽得兩道細微水聲，便再也沒了動靜。

片刻之后，一道輕微的哼唧聲傳來。

“還有人！”

林軒借著水面的反光，仔細看去，入眼一片模糊不清，只見到一個圓的東西在撲騰，像是一只大魚。

“人？”

林軒試探著說了一聲。

“嗚嗚嗯嗯嗚嗚……”

那動靜更加明顯了，不斷的扭動著，在微弱的燈光之下，能依稀看見是一個人的頭，正在水面不斷沉浮。

“咳咳…嗚嗯！”

忽的一聲咳嗽，緊接著是嗆水聲音，那撲騰著的人影漸漸沉入水中，某些難以辨認出意思的音節消失，只剩下“咕嚕咕嚕”的氣泡聲，被魚群所遮蓋。

林軒一把上前，將其撈起，又繞了一大圈，遠離這處渡口，在一處水草叢中上了岸。

林軒根據亮光，辨認了一下方向，回到了城中。

躲開了宵禁的兵士和打更的更夫，林軒來到了方翠直的醫館。

看了眼關閉的院門，林軒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敲門，而是一只手扶住背在后背的那人，一個躍起借力，單手扒在了院墻上。

再一個用力，直接翻進了院中。

此時的方翠直還未躺下休息，見到屋外有動靜，便使喚自己的徒弟鐘茅出去看一眼。

但豈料那鐘茅脖子一縮，將藏在醫術后面話本抽出，悄悄放回自己的懷中藏著。

“師傅你去吧，我怕鬼嘞?！?

“說不定是女鬼，你看了那么多才子佳人的話本，不會不知道女鬼是什么樣子的吧?！?

“師父住腳！徒兒去看！”鐘茅急忙開口，叫住了正要起身的方翠直，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方翠直無奈嘆了一口氣，感慨自己的醫術要后繼無人了，便打算去鐘茅的房間一趟，將那些話本全部給他沒收了，讓他以后專心看醫術，背藥方。

沒走幾步，員外腳步聲響起。

方翠直只來得及抬起頭，便看見的鐘茅耷拉著臉回來，身后帶著一個人。

“林軒師……林縣官?！?

方翠直認出了來人的身份，驚呼出聲，不知道對方這么晚要來干什么，而且背后好像是背著一個……人？

“原來是治病?！狈酱渲焙袅艘豢跉?，放松下來。

但出于兩人的身份，還是稱呼了對方一聲林縣官之后，趕忙上前去搭手，將林軒背后接過。

只是一上手，方翠直便心中一跳。

這人竟然手腳全部斷了！是誰下的手？

好狠的心。

又趕緊叫上在一旁愣著的鐘茅，三人合力將其放下，轉移到了地上。

“阿茂過來，去尋一張毯子來，再熬一副驅寒藥！快！”

“不用了！”林軒突然開口阻止道。

“她還能活嗎？”

方翠直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一把剪刀，將對方身上的水漬擦干，自己去尋了一張毛毯將其裹了起來，叫過鐘茅，將其艱難的抬到一張矮床上。

一聲不吭的施救起來。

林軒眉頭一挑，這老頭現在竟然如此硬氣？

不過看了一眼在在旁邊的鐘茅就明白了，能夠將流民收為弟子視為己出，有這樣的慈悲心也是正常。

而自己現在是要確定這人的身份，究竟是否與那死去的老鴇有關系。

若是沒有關系，那自己還需要趕緊回去。

林軒心中有一種預感，今夜自己必須回去，否則就會錯過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又再度開口問了一句，不過這次卻講解了原因：“這女子是我從水里救回來的，應該是惡了什么大戶，被打斷了手腳?！?

“方師兄你幫我看看，她還能不能活？”

豈料那方翠直竟是頭也不回，將懷中針袋取出。

“這女娃我認識，常常到我這里，為那些義診的人出湯藥錢。”

“她心腸好，今日我要救活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