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們的主人公的母親湯曉麗當時一連打了杜子建六個電話，杜子建都不接。

無奈，湯曉麗厚著臉皮來到杜子建的宿舍。

湯曉麗敲了敲門。

湯曉麗知道，與杜子建一同住的，還有一個叫費力的男同事。

費力開的門，杜子建正趴在床上。他見到原來是湯曉麗，索性把頭扭過去不看。

湯曉麗低聲下氣地說：“我不知該如何讓解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杜子建從床上跳了起來，把費力嚇壞了。

“好！好！好！”杜子建一連說了三個“好”。接著他又說：“你懷孕是真？”

湯曉麗沉默。見狀，杜子建一口氣說道：“你不會告訴我說是不小心用了公共馬桶懷上的吧？那么，小姐，你是怎么懷上的呢？”

湯曉麗原本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但杜子建不會因為對方稍作準備就放過了她。

“你一定有別的情人，人家不要你了，你才纏著我！”杜子建吼道。

旁邊的費力打了個噴嚏，心想：“小杜不會是講我吧，我是無辜的。”見杜子建沒有那個意思，費力稍稍放心。

湯曉麗捂著臉，慢慢的蹲了下去，放聲大哭：“我也不知道啊……”

杜子建把門打開，厭惡地說道：“滾！”

費力過來扶起湯曉麗：“我說曉麗，有什么話就說開來吧，都二十一世紀了，這事子建和我談過，你就說明真相吧。”

湯曉麗哭得更傷心了，倔強道：“沒有就是沒有！”說吧，頭也不回地沖出宿舍門口。

費力看著湯曉麗的倩影，嘆息道：“多么美麗的女孩啊……”

湯曉麗回到自己家中，把自己鎖了起來。

父親敲門說：“孩子，你怎么了？”

見孩子在房門里不回答，父親姍姍走開。

此時的湯曉麗后悔。她后悔今天這么不要臉面，低三下四地求人。既然失去了彼此的信任，那還有在一起的必要嗎？這是一道傷疤，怎么也愈合不了。即便現在勉強在一起，可日后呢，日后他會怎樣對我？

杜子建是在游戲廳里認識的，那時她感覺他很帥。

“帥哥都沒良心！”湯曉麗體會到了。

當時她還點了一份外賣，湯曉麗覺得送外賣的小哥很是有力氣，一個手可以拎五十斤東西，可見身體素質之強，但人不怎么漂亮。湯曉麗和他談了幾句，但沒要電話。

湯曉麗暗想，要是那時選了外賣小哥做男朋友，就不會這樣不管我了吧？湯曉麗胡思亂想了起來，如果沒遇到杜子建就不會那么早談戀愛，哪會有今天的痛苦？選擇頭腦簡單的外賣小哥不是蠻好嗎？

天漸漸黑了，房子在高架邊，更顯得城市的嘈雜。湯曉麗繼續想：“如果那天沒去游戲廳，也不會認得杜子建，這對誰都有好處！天煞的居然不信任我，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漸漸的，思路逐漸回到了問題的核心：“我是怎么懷孕的呢？”

在她的記憶里，并未主動與誰交合，難不成被下了迷藥后被強奸了？不對啊，她一直很小心，在外面，自己離開后的杯子里的飲料回來后都不喝的！而且自己一直住在家里，在家里有什么危險嘛！

湯曉麗躺在床上，滿臉是淚。慢慢的，艱難地進入夢鄉。

忽然湯曉麗感覺場景熟悉：扁平的建筑，柔和的燈光，滴滴的聲音……

湯曉麗忽然醒來，原來是個夢。

湯曉麗打開了深處的記憶，夢里面事情若有若無，仿佛存在，又仿佛只是一個夢，而且，這個場景湯曉麗不是第一次看見，讓人捉摸不透。

二

費力費力地找到湯曉麗的家。湯曉麗正在發呆。

看到餐桌上沒動的飯菜，費力說：“還不吃不喝呢？”眼光瞧了瞧墻壁上的智能鐘。下午兩點了。

湯曉麗的父親說：“費力來了啊，快坐。”

湯曉麗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死了。

接著，父親說：“我家曉麗攤上什么事了，茶不思飯不想得。”

費力尋思：“原來老爺子還不知道，我也別戳穿了，裝傻吧。”于是費力尷尬一笑：“我也不知啊，可能和子建有些摩擦吧。”

“那你來干嘛？”老爺子問。

費力怎么可能說真話，便說：“順便路過，上來看一下。”

湯家住在23樓，這叫順便？

老爺子也不戳穿，他知道子建和費力都看中自己的女兒。老頭更喜歡費力些，因為費力顯然是一個更為實用的“草包”。“你勸勸她。”說罷，老爺子撤退。

等老爺子腳步聲聽不到了，費力才說，子建不該，毫無責任心，干過的事情都要賴！

湯曉麗說：“不是子建的。“

費力一呆，半響說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我父親。”

“還是別了，要不我陪你去醫院？”

“也好。”

擇日，費力帶著湯曉麗擠公交去XH區中心醫院。路上堵，車開得很慢，兩人索性看起了公交上的電視。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電視上說道。

“中國宇宙探究中心上報，據我國最大的射電望遠鏡探測，太陽系邊緣有一外星系天體闖入……可能在二十年內侵入地球軌道。”

電視上宇宙探究中心的工作人員忙成了骰子，在監控大廳里亂轉。

隨即，鏡頭切換回演播大廳，卻不經意拍到演播大廳里主播收到旁人送來的一張條子。

主播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鏡頭，盡量老練而面無表情地說：“假，假消息……剛才我播的據上級部門核實，是假消息！“

湯曉麗和費力都看傻了。隨后湯曉麗拿起手機，查看網絡上的消息。

有人留言：“聽說了嗎，有系外天體闖入太陽系。”

“嘖嘖，樓上的大驚小怪，這種天體在宇宙到處都是，不影響地球的。”

“你看了新聞嗎，里面有內幕啊……”

“什么內幕？樓上的快說說啊……”

“就是讓被高層封口了額。”

“為什么會被封口？”

“據我中科院的一個高中的同學說，這個天體會撞擊地球，在不久的將來！”

“啊？……”

“啊？……”

“啊？……”

“啊？……”

……

評論區“啊”聲一片后陷入死寂。

湯曉麗看著看著，瞳孔突然縮小，嘿嘿笑了一聲。汽車正好到了一站，湯曉麗像著了魔似的要下車！費力拉都拉不住。

“不是說好的去墮胎嗎？”費力在后面喊。

“不去了，我要把孩子生下來！”湯曉麗叫道。

“你瘋了嗎？……”

講這故事的人告訴我，湯曉麗的反常舉動，似乎是受到了電視新聞的影響，而這一點，這兩個人目前都不十分清楚。

費力看著湯曉麗背影逐漸遠去，他失望地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三

自從子建不來以后，老爺子感覺費力來自己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老爺子懵懂地知道女兒同杜子建感情可能出現了什么問題。但費力是個好相處的人，老爺子同費力有共同語言，老爺子有時要費力幫忙侍弄花草，費力也十分配合，這很給老爺子面子。“也好！綠葉正合我意！”

但是，懷孕這件事恐怕遲早瞞不住。費力費力地勸她早點人流，湯曉麗就是不聽，鐵了心要把孩子生下來。

“那跟伯父怎么講，你想過沒有？”費力也少見地動了怒。

這是個問題。湯曉麗還沒想好。

“如果，我是說，即便我這樣了，你還愿意和我嗎？”湯曉麗這些天對費力很滿意。

費力低下頭，用腳搓地上的煙頭。在他心里，即便湯曉麗以前跟過誰都不重要，只是他不能接受這來歷不明的孩子。

“好吧，我試試。”費力艱難地做了個決定。

湯曉麗告訴爸爸，她有了，費力的種。

他爸爸嘬了口煙，幽幽說：“你還沒到法定年齡呢，不能結婚。”

“那就先生下來，到年齡再結婚！”

湯曉麗母親在湯曉麗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患病離去。是心臟病，且是家族遺傳病。到了湯曉麗這一代，因為看到家族人都或早或晚都逃脫不過死神，所以湯曉麗從小就學會“游戲人間”。

一般她們家在35歲前發病，唯一一個例外是湯曉麗的小阿姨也就是他母親的最小的一個妹妹，李沁。

小阿姨現在都45歲了，在中科院天體物理工程組當副總工程師，高學歷，好人品。小阿姨在湯曉麗小的時候，經常來探望，并帶來了南方的許多湯曉麗那時都說不上名字的水果。一般，小阿姨的工作在上海和文昌之間穿梭，有幾個月在上海，又有幾個月在海南。

小阿姨感到后悔的是沒有在適當年齡好好教導湯曉麗，以至于她學歷只是中專。所以當李沁回上海看到湯曉麗挺著個大肚子，又氣又喜。她指著湯曉麗的肚子說，我要把你培養成愛因斯坦！

李沁的工作是對外保密的，所以她活動也不自由。幾個月前的一個半夜，李沁接到一個電話，是組里打來的，要李沁馬上去BJ開會。

李沁趕忙收拾行裝，準備出發。專車就停在樓下，李沁一上車，助手就把會議資料遞給了她。

“李副總，這是國安局召集的一次會。”助手扶了扶圓圓的鏡片說道。

“國土安全總局？”李沁覺得奇怪，“和中科院互不隸屬？”

“對，國安總局負責國土安全。”

李沁更覺得事件特殊，不好再多問。車開了，李沁扭過頭去看路邊的路燈一盞一盞排成線。

李沁飛到了BJ已是凌晨三點，李沁在飛機上稍微打了個瞌睡就被人喚醒。

“現在就開會？國安局的人這個時間都沒休息嗎？”李沁問推醒他的公務員。微光背景下的公務員頭輕輕一點，說：“他們已經在等著呢，就差您了。”

李沁倍感事情嚴重，當下跟隨接待的人而去。

李沁隨著接待她的處級干部七拐八拐來到國土安全局內部的一個僻靜的小屋內，這是領導們開會的一個會議室。

李沁一看，里面人小半是認識的，當然更多的是沒見過面的。李沁上前跟郭老打了個招呼。郭老88了，是李沁以前的老領導，中科院院士，中國工程院院士。

郭老顯然等了更久，兩條腿靠在輪椅上時不時顫抖。

“不行嘍。”郭老搖搖頭，意思是還能再見到李沁完全是老天的恩賜。

郭老勉強打起精神，費力地站起來，說：“來，來介紹一下……”

四

郭老介紹道：“這位是天文學界的賀四光——第一個計算得到仙女星系質量約為1.14萬億倍太陽質量的中國天文學家，并且他也是第一個發現了銀河系外類地行星——九天。”

沒等李沁回話，郭老又補充說：“宇宙探究中心現在歸四光管。”

賀四光對李沁說：“久仰！李副總。你看新聞了？”

“發生什么了，連新聞主播都‘吃了吐’？”李沁借機向賀四光求教。

“我們發現太陽系邊緣的質量突然加大，以至于冥王星軌道異常。”賀四光介紹道，“可能有未被發現的不明天體，就像幾百年前發現海王星軌道異常進而發現冥王星一樣。”賀四光說。

會議在眾人不知不覺中開始。郭老年紀那么大了，什么都看開了：“我說小賀，別只報喜不報憂啊。”郭老回頭看著李沁，久久說道：“還有一種可能……”

李沁說：“讓我想想，對了，冥王星軌道是最近才不正常的嗎？要是太陽系的天體，不可能冥王星有觀測后一兩百年后才發現這種現象啊。”

郭老贊許地點點頭，面容依舊就像二十年前贊許這位后生那樣：“對，你找到問題了。我們的結論是很可能是“大碰撞”即將開始了。”

郭老所指的大碰撞，賀四光明白，但李沁卻并不十分清楚。雖然李沁也知道大碰撞無可避免，但她覺得自己有生之年都不會碰到——銀河系與仙女星系的碰撞。

李沁張大了嘴巴，大碰撞時代這么快就來了？

賀四光說：“先是稀疏的外圍物質，比如星屑，隕石，彗星什么的闖入銀河，當然，銀河的星屑也闖入仙女星系。碰撞，繼而重新調整引力，最終形成新的合二為一的星系……”

“整個大碰撞將持續數萬年，現在闖入太陽系的的是先頭部隊。但也沒有那么可怕，由于我們的銀河系有許多恒星，空間范圍廣大，太陽系不一定會被碰撞或撕裂。也許我們運氣好的話只碰到些小行星。”郭老樂觀地說道。

賀四光說：“也許在碰撞之前，人類文明升級了，可以任意在宇宙中穿梭；也許在碰撞之前人類文明就已經衰落了。所以未來嘛，不可預測！”

眾人在自己的座位上議論紛紛。有的人關心這輩子是否會攤上碰撞，有人關心能否能實現星際轉移，有人則陷入深深的思考……

李沁言道：“那么我們這次會議的目的是什么？”

“好問題！”賀四光說道：“我也想知道……”

“來，我來說。”郭老費力地挪到會場的中央，像是使用了全身的力氣發聲：“世界上的所有政府首腦得知這一情況后，罕見的達成一致，準備成立應對大碰撞的一個聯盟——順便說一下，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都停火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中國范圍里把所有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空間動力學家，航空航天學家召集到一起來應對可能的變化。”

“……”

“……因為未來的工程跨越了各類學科，是跨種族，全人類的，我們中國也要成立一個部門來包絡所有國內的科學家、工程師來參與這個工程，工程……一切靠你們了……拜托！……”

郭老似乎沒有說完，但好像又已經說完。他為祖國科技發展貢獻了最后的吶喊，現在他緩緩癱坐到輪椅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五

費力陪著湯曉麗做產前檢查。眼看湯曉麗就要生了，湯曉麗曾經想提前知道嬰兒性別，醫生說，這是不可以的。湯曉麗問為什么，醫生回答怕家長性別歧視。湯曉麗說，我不歧視啊。醫生說，這可說不準，還是把運作生命的權利交給上帝吧，普通人的想法和行為太不合天理！

費力和湯曉麗因為湯曉麗的孩子而結緣，費力原本不想讓這個孩子出世，但孩子是湯曉麗的，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費力也只能愛屋及烏，充當起“未來老爸”的角色。

費力是UFO超級擁躉。宿舍里擺滿了各式各樣官方和民間拍攝到的UFO照片和影像，他對此頗有研究。他對湯曉麗津津有味地說，這些UFO最大的特點是未知的空氣動力學原理，不管雪茄型的，還是飛碟型的，都不太可能用作用力反作用力理論來實現空間運動，原因很簡單，沒地方儲存燃料。所以，一定是外星文明掌握了更高深宇宙規律，一門凌駕于現代物理學定律以上的科學！

可是湯曉麗坐在他床頭，眼睛還在撇杜子建那里。杜子建“哼”得一聲關上一大本戶型圖冊，披上大衣，無視地邁過兩人的地盤，利索地打開房門，咣地沖了出去。

好了，這下我們的主人公的母親終于可以專心地聽講了。

只聽費力說：“世界各地每年都有大量的UFO目擊事件，但是大多都是地球的飛行器和一些自然現象。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前幾個月在上海外灘……”

說著，費力特別找到了自己打印出來的，當時路人拍攝發布于網上的的一系列照片。

“當時，這個銀色元寶型的UFO處于加速前期，所以才被地球人拍到。”

“他堂而皇之來到人口那么稠密的城市來干嘛？”湯曉麗問。

“我猜可能是故障。”費力回答。

“故障？”湯曉麗覺得照片上的“元寶”很是熟悉，不禁讓她耳邊回蕩起“滴，滴“的聲音。

“也可能在執行某項任務。”費力的話把她帶回現實。

“看！這張照片上被PS過！”湯曉麗看得仔細。

“我來看！”費力說道。

費力看到，照片上在元寶的前端有一小塊馬賽克，顏色用了和“元寶”艦身有類似的銀灰色。

從位置上看，應該是被涂抹了的關鍵信息！有誰會涂抹一艘外星飛船的信息呢？只有外星人自己！

他們下來過！

費力把圖片輸入電腦，打開馬賽克恢復軟件，試著修復。

費力花了半小時在計算機上，運用強大的計算機加網絡的算力，費力吧馬賽克還原，居然是漢文字“九天一號”。

“九天一號？什么東東？電腦是不是傻啊？”費力念叨。

費力轉過頭來，發現湯曉麗在發呆。此時誰也不知道湯曉麗的腦袋里，竟然對“九天一號”這四個字在共鳴，一時間湯曉麗思維奔逸，心中閃過許多場景。

“你怎么了啊？”費力問道。

“也許會有什么事發生。”湯曉麗預感到，“我只是想，我這個孩子，必將名垂千古。”

我們主人公的母親已經想起了她在“九天一號”里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