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恍惚中,陳輕肥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它逐漸變得清晰,蟲眉的身影出現在畫框中。
在一個黑色懸崖前,蟲眉弓著他干枯的身體,面對前方深深低下了頭。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高大黑影,蟲眉在他面前就像一個矮小的仆人。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蟲眉的聲音中帶著惶恐,似乎是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即將發生。
“嘶……若是你早早收斂,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
黑影的聲線陰冷殘忍,與他的高大身形結合生出一種違和感。
“給出你的答案吧,蟲眉。”
聽完黑影的話,蟲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兩人就這樣相對,直到黑影再次打斷沉默。
“嘶嘶嘶,那你就在這等死吧。”
話音剛落,黑影便從頭頂開始溶解,化為一道影子,不多時便不見了。
黑影消失,蟲眉卻依舊站在原地,過了許久,他狠狠朝著地面啐了一口,冷笑道。
“荼白先生?什么狗屁玩意!”
“要是能穩吃下我,還用得著在這嚇唬道爺,求我加入你們?”
“還有什么狗屁【諸家】,我受苦的時候沒見有你們在,現在道爺發達了,你們倒來匡扶正義了?!”
“哼!你們能殺得了道爺我?來一個我宰一個!”
蟲眉的表情越發兇惡,他冷哼一聲,從衣袖中抽出手,擺出姿勢,掐了個手訣。
突然,地面開始晃動,無數黑色洪流突然涌起,沖向蟲眉。
洪流在空中分解成黑色細線包裹住蟲眉,懸崖開始崩潰。
這時陳輕肥才發現,腳下的黑色懸崖,并不是天然就存在的。
它只是大量普通的石塊,由那種構成他身體的,黑色的精致線條包裹,生生固定在懸壁之上。
蟲眉離開的那一刻,懸崖隨著崩塌!
“你原來這么猛啊!”
經歷完蟲眉的記憶,陳輕肥充滿疑惑。
蟲眉既然有這種毀天滅地的能力,又是被誰追殺,落入如此狼狽的境地?
最后又為何以凡人之軀跌入陷阱,以如此憋屈的死法死去?
下一刻,陳輕肥的思緒被打斷,干癟的嗓音再次在他耳邊回想。
“這技巧我稱為蟲劍,可以將獻祭來的黑線蟲固定變堅硬為堅硬的狀態。”
蟲眉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隨著他的講述,陳輕肥感到自己開始腦中多出了些什么。
“用的時候必須至少把一只黑線蟲完全硬化,沒辦法一半變軟一半變硬。”
他說的話陳輕肥都能完全理解,甚至不自覺開始在腦中模擬他所說的技巧。
“硬度取決于注入黑線蟲里的靈氣多少,我靈根被廢沒辦法修道,但每次血肉獻祭都會獲得很多類似的……”
當蟲眉的語言在他耳邊消失時,陳輕肥明白,他已經掌握了他口中的技藝:蟲劍。
而且,他能感覺到,區別于蟲眉的間接操縱,作為黑線的直接操縱者,陳輕肥不需要靈氣就能實踐這技藝。
緊接著,周圍的一切從靜止狀態破碎,陳輕肥被猛的拉回現實。
耳邊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但此時陳輕肥已不見剛剛的慌張。
“裝死還是奮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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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陷阱外,一個壯碩男人正半伏著身前進,他懷里揣著一堆大小不同的石子,不斷在不同角度朝著陷阱丟去。
“彈盡糧絕的魔頭,想不到被我撿到最后的漏。”
壯碩男人帶著一抹狡黠的笑,他腳步越來越快,似乎對洞內的結果已經迫不及待。
走到洞邊,男人從背后取出弓箭,快速伸出頭朝洞內看了一眼。
確定洞內的情況后,男人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陷阱內的人呈倒伏狀,頭部向下耷拉著,身軀被多根木刺貫穿,血流滿地。
從各處看這位惡貫滿盈的魔頭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不知道多少人栽在他手里了,保險起見還是……”
搭弓上箭,男人探頭朝洞內射出一箭,貫穿了尸體的胸口,接著一箭又一箭,壯碩男人瞄準各處部位射出箭矢。
肝臟,腎臟,肺部,心臟,最后是頭顱。
無論被射擊到哪個部位,洞內的尸體都毫無反應,這讓男人更加確信他的判斷。
唯一讓他不滿意的一點是,尸體折斷的一只手臂正好擋在他后腦前,導致無法貫穿他的頭顱。
為此,男人又補了幾箭,但還是同樣的結果。
但此時男人已經興奮到極點,他忽略了這個無傷大雅的小細節,準備進行最后一步。
“取信物……就拿他這件道袍當證明吧。”
男人踩著洞壁的木刺,慢慢下落,最后雙腿用力,把自己精確的卡在一個合適的角度。
他一把撕扯下尸體上的黃色道袍,把這團破爛不堪的布放到腰間的袋子里。
“拿了獎賞,我就能換到那把弓了。”
“到時候…哈哈!”
男人一邊暢想著未來,一邊翻動著蟲眉的尸體,但他沒有注意到,這具尸體背對他的那張臉正在緩緩蠕動。
“唰!”
男人的頭被瞬間裁斷,緩緩落入洞中。
在殘存的意識中,男人看清了斬斷他頭的東西:一根由黑線構成的,不起眼的黑色尖刺。
緊接著,那段黑色細線軟化,撲向了他掉落的頭。
男人的視線被黑色占滿,隨后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