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些日子里,每晚十點,詹姆斯古堡下,總能看到一黑一紫兩名刺客打斗的身影。寧夏感覺,在跟缺月疏桐相處的這段日子中,自己操作水平的提升速度,有質(zhì)一般的飛躍。明明對自己的操作,向來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但是遇見缺月疏桐這位高手后,她才看清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但寧夏也常常這樣想,從辯證的角度去分析問題的話,也許并不是自己菜,而是,高手兄太厲害?
為了證實一下,某一天,寧公子跟單人PK排行榜上,排名第八的寒山遠,進行了PK。結(jié)果是,三場下來,寧公子完勝。這樣看來,自己不菜,而是高手兄太厲害這個結(jié)論,是成立的。
然而,已經(jīng)被證實的結(jié)論,也沒有讓寧夏過分高興。因為,她還是打不過高手兄,這個鐵定的結(jié)論,目前,總還是找不到理由推翻。
“你跟寒山遠PK了?”缺月疏桐問。
“咦?你怎么知道?”寧夏狐疑的打出這段話。
“聽說,打的還不錯。”
“我們的PK可是秘密進行的…我只是想證實某件事。”
“證實某件事?”
“恩。”
接著,寧夏把辯證分析法和用事實得出的結(jié)論,給缺月疏桐講述了一遍。當(dāng)聽到“打不過高手兄這個結(jié)論找不到理由推翻的時候”,電腦前的江桐所有所思,片刻停頓之后,他敲擊著鍵盤問:
“你很想打敗我?”
另一邊電腦前的寧夏,愣了一二三秒鐘。好像開始時候,是想的。但漸漸,打敗高手兄這個想法,好像慢慢變得不那么重要了。當(dāng)下,每天跟高手兄的切磋,不論輸贏的,都那么的讓人愉悅。那么,打敗眼前這個人,還重要嗎?想到這里,寧夏自己,好像也釋懷了。
于是,回復(fù):
“沒有。”
寧夏不知,這樣的日子會持續(xù)多久;甚至不知高手兄第二天,還會不會在。她只是每天晚上,習(xí)慣性的,這么登陸游戲看一眼。
然而,不知是不是運氣不錯。這些個夜晚里,高手兄竟然都在。就這樣,十點鐘,成為了她每天的一個特殊時刻,慢慢變成一種習(xí)慣…
然后,某一天。
缺月疏桐:恩,有點進步了。
納尼?一向冷言冷語節(jié)省字符的高手兄,今天竟然說出了表揚的話,這好像并不是容易的事啊。而且,這個表揚的對象,竟然就是自己!寧夏大大的開心了一番,然后,想了想還是謙虛的回復(fù)道:
恩,會再接再厲的。
缺月疏桐:現(xiàn)在對手速的控制,更好些了。意識也在進步著。
出招意識進步,這個寧夏自己也是感覺的到的。高手兄的攻擊,要速度有速度,要判斷有判斷,要謀略有謀略;自己一開始,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勉強應(yīng)付。但現(xiàn)在,也會稍稍的,掌握一點主動權(quán),對對方的出招,做出一些有效的預(yù)判,避免被完全牽制。
幾輪切磋后,寧夏完全沒打過癮。這時,缺月疏桐卻收了招。
咦…今天這是?
缺月疏桐:不打了,走。
寧公子:去哪?
【系統(tǒng)】玩家缺月疏桐申請與您相依相偎。
寧夏想也沒想,便點擊了同意。鼠標(biāo)輕輕點擊下去后,她才后知后覺的感到自己的臉,有些微熱。
詹姆斯古堡上空,一個帥氣的黑衣男刺客,懷中抱著一名紫衣女刺客,凌空飛過…雖然這是游戲中的畫面,但電腦前的寧夏依然感覺,自己有點不自在。她與他,始終保持著良好的游戲中的玩家情誼,沒有任何的越雷池一步之舉。雖然,自己對高手兄的操作欽慕有加,但高手兄向來冷冰冰的,不多說一句廢話 ,今天怎么就有點溫柔,又有點兒女情長的抱起了自己呢?寧夏疑惑。
哎呀呀,想多了吧?!嗨,不就是抱一下嘛?寧小夏,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保守!寧夏感覺近來,自己的心里總有兩只小熊在打架。
但此時此刻,她依然覺著,應(yīng)該說點什么。于是,纖細的手指,敲擊著鍵盤:
高手兄,謝謝你這些天以來的指教。
缺月疏桐:恩。
恩?恩!沒了?多打一個字都不行嗎?這,好尷尬啊…寧夏也不知該說什么了。冷場…還是冷場…
缺月疏桐:到了。
恩?
寧夏一看,原來是日不落草原,一個低級玩家刷怪練級的地方。缺月疏桐在草原的水心湖旁,一塊山坡上坐了下來。這里是草原上,視野最為開闊的地方,可以將整個草原風(fēng)光盡收眼底。
缺月疏桐:抱歉,今天有點累。
累?原來,高手也不是鐵打的,也是會累的。寧夏心里這樣默默想著。然而,對于高手兄溫情的“抱歉”,她既不習(xí)慣,也感到內(nèi)心有些過意不去。
寧公子:呃..說抱歉的人應(yīng)該是我。大家只是萍水相逢,這些天…謝謝你。笑臉表情。
感謝,是發(fā)自內(nèi)心、真情實意的。再熱烈的話,寧夏感覺自己也說不出口了。
缺月疏桐:只是萍水相逢?你這么定義我們的關(guān)系?
寧公子:不然呢?哪里…說錯了嗎?
發(fā)出這句話后,寧夏想了想,每天高手兄陪著自己練習(x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自己的回答不能敷衍,可以更詳細些,于是又加了幾句:
我們的關(guān)系是…大哥與小弟?高手與菜鳥?師傅與徒弟?施虐者與受虐者?
打完這些字,寧夏想也沒想,敲下了回車鍵。然而,當(dāng)自己回過神來看到最后一組“施虐者與受虐者”的時候,寧夏后悔到想把整個電腦屏幕放到嘴里吞下去。這是什么鬼啊…
然而過了一會兒之后,高手兄都沒有做聲。寧夏感覺稍稍心安。不料…
缺月疏桐:施虐者與受虐者?恩,這個我喜歡…
于是,寧夏又有了吞顯示器的沖動。
日不落草原上,夕陽就這么遠遠的,掛在一端的地平線上。草原、湖水、小怪、還有旁邊這個高手兄,在溫柔的余輝下,都變得紅彤彤的。
刺客冰冷的戰(zhàn)刃,不再泛著寒光;冷漠霸道的臉頰,也被映照的溫暖。草原微風(fēng)徐徐,青草搖擺,湖水被吹皺了,泛起漣漪。高手兄就這樣獨臂支撐的坐在那里,頭發(fā)隨風(fēng)隨意的飄擺著。平日里,那半張被頭發(fā)遮擋住的臉,若隱若現(xiàn)。寧夏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動。
寧公子:可以放首歌聽嗎?
缺月疏桐:好。
【系統(tǒng)】玩家寧公子申請與你組隊。
缺月疏桐點擊接受。
寧夏大氣不敢出,打開隊內(nèi)語音系統(tǒng),同時打開了自己電腦上的音樂播放器…音樂緩緩的流出:
……
我穿過 金黃的麥田
去給 稻草人唱歌
等著 落山風(fēng)吹過
我們?nèi)ゴ蟛菰暮?
等候鳥飛回來
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
他會自己長大遠去
我們也各自遠去……
缺月疏桐:恩,你喜歡這樣的…意境?
低沉的、緩緩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這是…高手兄的聲音?寧夏先是一驚,隨即確定。就在確定的瞬間,她感覺到,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了都。原來網(wǎng)絡(luò)那端的高手兄,聲音竟是這么好聽的。然而,激動未滿,卻很快被自己慌張的情緒覆蓋。
“咦,你…你怎么說話了…”問出這句話時,寧夏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
“開了語音還打字不是浪費時間?”直接簡潔的語氣,一如他打字信息的風(fēng)格。
“好…好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什么問題?”弱弱的小小的聲音,寧夏只覺著自己越來越?jīng)]底氣。然后她又突然想了起來,囁喏的回答著,“額..只是覺著旋律,很好聽..此景,額..當(dāng)有此音樂…”
寧夏囧的厲害,臉恨不能囧成“越獄兔”一般,后面也實在不知應(yīng)該說什么。真是覺著自己太唐突,只記得這首歌的歌詞里有草原、有湖邊,卻忘記了后面,還有生娃娃之類的歌詞…唉,早知這樣,隨便放首鋼琴曲好了嘛…這歌詞,好容易產(chǎn)生誤會。高手兄該不會認為我想跟他有點什么吧…
“親愛的們,我回來啦。”唐念還未進門,就吵吵嚷嚷。“今天大家?guī)缀跻惶鞗]有見到我,有沒有想我啊?”
寧夏靈機一動,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對缺月疏桐說:
“額,舍友找我有事。回聊。”說完,就早于往常,飛快的下了線。
退出游戲一刻,終于,如釋重負。
日不落草原的湖邊,缺月疏桐一旁的人兒,就像變魔術(shù)般的,這么的,突然間消失了。
電腦前,江桐俊美的臉龐上,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竟然害羞了。”
“我滴個媽呀,寧夏,你臉怎么這么紅?”唐念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摸了摸寧夏額頭,“咦,沒發(fā)燒呀。說,你剛剛在跟誰語音。老實交代。”
“額,沒誰,一個高手兄。”寧夏心虛的回答。
“就是上次讓你三連敗的那位?你這也真是刷新我三觀了,一向心如止水的寧大公子,一向不在游戲中語音的寧大刺客,今天竟然破了例。語音就語音唄,也不至于搞到臉紅吧?”唐念說著,眼珠咕嚕咕嚕轉(zhuǎn)個不停。
“不對,有情況。寧小夏同學(xué),你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
“沒有。別胡說。”寧夏急忙撇清嫌疑,但覺著,自己好像一副更心虛的樣子。
“上次那個亂世風(fēng)云,滿世界的喊你挑戰(zhàn),你都沒慌張。你還說,輸了就世界道歉認錯。這回怎么就這么的反常呢?不像你呀,寧公子。”唐念用研究的眼神看著寧夏。
“哎呀,今天怎么這么熱啊?四月的天氣就是不一樣了,這溫度升的,也有點太快了。”寧夏邊說著,邊隨手拿了本書,扇了扇。
“有嗎?”,唐念特意感受了一下溫度,“我怎么沒覺著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