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走出朱能府上，回頭定神看了片刻，最終無聲嘆息，轉(zhuǎn)身離去。

不一會的路程，來到張輔府上，看著張輔一個人在演武場上揮動長矛獨自練著，朱高煦感覺到血液都漸漸有些躁動。

肌肉記憶下，當即握起一把長矛。

“文弼，來練練！”

張輔停下，看向朱高煦，當即笑了。

“好！來練練！”

兩人頓時打在一起，然而不過五十多招，就停下了。

“不打了不打了，漢王你簡直不是個人，要是不放水，是不是三十招的時候我就敗了？”

“文弼啊，你怎么就這么自戀呢，難道你沒有想過，或許二十招的時候你就頂不住了呢?！?

“我，我真是瘋了，和你比劃。”

“哈哈，都新城侯了，還是這樣輸不起?！?

兩人說著說著，徑直笑了，笑聲回蕩在空中。

放下武器，兩人來到一旁的涼亭，不一會就有人拿來一壺酒，三個小菜。

張輔揮手將周邊的人全部趕了出去，就剩下兩人對坐在涼亭內(nèi)。

“漢王，你變了。”

張輔倒上酒，與朱高煦一杯酒下肚，一邊倒酒一邊開口。

朱高煦聞言頓時笑了，舉杯示意張輔，兩人又是一杯酒下肚，朱高煦才緩緩開口。

“不是我想變，而是如今的局勢，逼得我不得不變。

當初靖難時，老爺子對我的承諾，你也是知道一些的，然而如今一樣都沒有實現(xiàn)。

明明我本無意，但卻是被他死死的提防著，那一營舊部，要么戰(zhàn)死了，要么傷殘退下去了，剩下的，都被調(diào)到各地了啊。

算了說這些做什么，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朱高煦一臉的悲憤，又顯得無比悲涼，被人利用了這么久，如今還在繼續(xù)被利用，還是一邊提防一邊利用，怎能讓人不悲哀。

朱高煦調(diào)整得也快，片刻就恢復過來，記憶中的那些場景，不過是一時感慨罷了。

如今他真的很慶幸，慶幸是這個時期，要是再晚幾年，他這個原身做的那些事逐漸讓這些人對他失望，那時他更沒有什么機會了。

張輔聽著這些，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朱高煦，哪怕朱高煦并不是太子，如今他還沒有想過與朱高煦疏遠。

他與朱高煦的情誼，朱棣是非常清楚，這也是他向來都不避諱與朱高煦聯(lián)系的原因。

“不說這些了，喝酒?！?

“酒可不能再喝了，在丘叔那里喝了一點，在能哥那里又喝了不少，你這里再喝，今天是不是必須得讓我醉你們才高興？”

話雖然這樣說，朱高煦依舊舉杯與張輔將杯中的酒喝下，張輔也沒有再倒酒。

兩人聊了良久，都在聊著一起一起相處的時光，靖難的事情，最后卻是陷入沉默。

“你真的決定去安南了嗎？”

“決定了，已經(jīng)和丘叔、能哥他們道別了?！?

朱高煦說到這里，雙眼看著張輔，再度開口。

“在大明，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唯有的那條路，我不想走。

離開大明，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我想出去打造一個帝國，如今我是漢王，我若是再造一個大漢出來，你覺得怎么樣？”

“漢王大志，我佩服?！?

張輔認真的看著朱高煦，他確實挺意外的，同時又為朱高煦感到悲憤。

是啊，朱高煦在大明，確實無路可走，只有那一條路。

意外的是最后那句，出去打造一個帝國，再造一個大漢。

張輔是真的佩服，一般人遇到這樣的情況，要么破罐子破摔，要么就堅決走那一條路，朱高煦卻是在開辟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出來啊。

朱高煦看著張輔，給兩人倒上酒，緩緩出聲。

“我出去的目的，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想邀請你一起去，文弼，可愿與我同往？”

朱高煦舉起酒杯，沒有絲毫的掩藏，直接大大方方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確實希望張輔能夠跟他一起前往，因為他現(xiàn)在的屬下，以及那些舊部，都沒有能夠挑大梁的，也就是沒有能夠為帥的人。

張輔的能力，他很喜歡，但朱高煦也很清楚，哪怕如今他們的關(guān)系很鐵，但離開大明這樣的大事，加上張輔本就受朱棣看重，留在大明，前途一片坦途，未必會跟著他一起走。

但朱高煦還是想要試一試，不試一試，他不甘心。

哪怕真的被張輔拒絕，起碼他沒有了遺憾。

張輔看著朱高煦舉起的酒杯，一時并沒有舉杯去碰，他也在思考著。

其實這個問題，自從下朝后他就在思考，剛才練武，也是因為實在理不順，越想越亂，索性發(fā)泄一下。

張輔對朱高煦其實是非?？春玫?，可以說靖難之前就是鐵哥們，自小就與朱高煦走得近。

加上他的父親張玉那些人，原本的燕王府將領(lǐng)，同樣對朱高煦親近，他與朱高煦相處受到贊同，這也讓他與朱高煦的情誼越來越深。

他有著這樣的經(jīng)歷下，留在大明，張輔知道一點，那就是朱棣尚在時，他依舊會被重用，但朱高熾一旦繼位，他不敢保證了。

而且他不喜歡朱高熾，朱高熾可以說與朱高煦截然相反，重文輕武，自小與文官走得近，深得文官之心。

張輔與朱高煦之間，除了現(xiàn)實未來的利益，更是有著深深的情誼羈絆。

歷史上朱高煦造反時，就聯(lián)系了張輔，只可惜那時的他，讓張輔很失望，而且中途又有十多年沒有怎么聯(lián)系，感情也有些淡了。

更重要的是，那時大勢已定，且朱瞻基在張輔眼中，也是一個不錯的皇帝，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張輔沒有選擇朱高煦，而是選擇了朱瞻基。

其實朱高煦都不禁猜測，若是在張輔沒有對他失望前，關(guān)系也沒有淡之前，他若是聯(lián)系張輔造反，張輔會不會同意？

此刻朱高煦很想知道張輔的答案，更何況他還不是造反。

良久，朱高煦只見張輔手放在酒杯上，緩緩舉起，一顆心都開始噗通噗通的跳動著。

當張輔舉起酒杯與他碰在一起，朱高煦笑了，笑得無比開心。

“干（一聲）！”

“干（四聲）！”

兩人飲盡杯中酒，站起身，右手緊握成拳，碰在一起。

“文弼，此次若能順利出去，你我一同，打造一個比大明更為盛大的大漢！”

“王爺，你讓我打東，我張輔，決不往西！”

兩人此刻都無比的興奮，更是充滿了豪情，格外的意氣風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