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別打了…太太…救命哇!”
王夫人耳邊聽著張嬤嬤的慘叫聲,冷冷掃了一眼地上昏過去的晴雯。
先前上去的婆子被小廝扇回來,嘴角都溢出血絲,此一現象,讓其他人一時間不敢硬抗上前。
她這個當家太太也無可奈何。
總不能自己沖上前去把人拽開!
少頃,只見王夫人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下的晴雯,她想到了打算圍魏救趙。
須臾語氣森然道:“這等不知尊卑的賤婢,留著也是禍害?!?
“周瑞家的,里面那兩個小東西不肯住手,且處理了晴雯這個小蹄子,再好生對付他們?!?
“你速速去把人牙子叫來,把晴雯和這個丫頭發賣出去,省得臟了府里的地!”
周瑞家的瞳孔一震,臉色有些遲疑,低聲道:“太太,這…是不是太重了些?畢竟這兩個丫頭是海棠居的,咱們手上,可沒有那邊丫鬟的身契…”
王夫人陰沉著一張臉,不提海棠居便罷了,一提起,她的心里就難受得緊。
自己寶貝兒子的外書房被人搶了,還要日日對那人拱手作揖,晨昏定醒!
且說底下那個海棠居粗使丫鬟,一聽此言,頓時怕了,只見她嚇得急聲道:“太太明鑒!是張嬤嬤先動手打晴雯姐姐,我們不過是…”
“住口!”
王夫人厲聲打斷,眼中寒光凜冽,“一個下作的丫鬟,也值得你們這般護著?還敢頂嘴!周瑞家的,給我掌嘴!”
周瑞家的應聲上前,抬手便是兩記響亮的耳光,打得那個粗使丫鬟嘴角溢血,再說不出話來。
吳經和左佑并不清楚那個粗使丫鬟是公子院里人,要不然,周瑞家的豈能出手打人。
眼下的他們,還不停地踹著地下的張嬤嬤。
聽見王夫人的厲喝聲,快要昏厥的張嬤嬤突然來了力氣,雙手捂著肚子慘叫起來。
她目前奈何不了眼前兩個小廝,還不能罵晴雯嗎?
只見張嬤嬤慘呼道:“太太,您可得為老奴做主啊!晴雯小蹄子竟敢咬我,還有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對老奴動手!若不嚴懲,日后府里豈不是亂了套?”
“他們…這天殺的小廝,到現在還沒有停手呀……”
吳經左佑不說話,只一味踹著張嬤嬤。
王夫人目光一轉,落在吳經和左佑身上,語氣陡然凌厲,“來人!把這倆不知死活的東西拖出去,杖斃!”
吳經背對著王夫人,冷道:“誰敢上前碰地上的晴雯,小爺剁了她的手?!?
此話一出,周瑞家的和幾個婆子頓時嚇得駐足不前。
王夫人先前見周瑞家的被打了一巴,情知就以眼前這些婆子也不是里面小廝的對手,索性吩咐道:“周瑞家的,快去叫人來,今日若不打死他們,我這當家太太也不用當了。”
周瑞家的反應過來,連忙轉身去叫人。
吳經卻嗤笑一聲,揚聲道:“太太要杖斃我們?怕是沒這個資格吧!我們兄弟是公子的人,可不是你們榮國府的奴才!”
左佑也冷笑接話:“就是!我們兄弟只聽公子的吩咐,太太若想動我們,還是先去問問咱們家的公子答不答應!”
王夫人聞言,氣得胸口起伏,指著兩人罵道:“好個牙尖嘴利的狗奴才!陸商又如何?他是東府的主子,這西府,還輪不到他做主,今日我偏要打死你們,看他能奈我何!”
這時,地上那粗使丫頭緩過神來,嘶啞著道:“回太太,是張媽媽拌嘴說不過晴雯姐姐,她惱羞成怒,便給晴雯姐姐掌嘴,再說了,晴雯姐姐是老太太房里人,她再怎么不是,要被管教,也輪不到張嬤嬤來管教……”
“閉嘴…”王夫人怒斥道,“掌嘴。”
周瑞家的想了一下,先前那個小廝說的是不準碰地上的晴雯,這應該不包括粗使丫鬟,她遲疑片刻,方才應聲上前。
可不等她的手扇過去,卻被一只宛如鐵鉗的手給拉了回去。
“公子的人,豈是你能碰的,滾…”
話音未落,忽聽得一道平淡卻冷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要杖我的人,問過我了嗎?”
此言一出,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陸商負手立于人群后面,一襲玄色長袍,眉目冷峻,目光如刀般掃過屋內眾人。
他身后跟著另外三名隨從,皆是神色冷肅,氣勢逼人,另一個隨從,剛將周瑞家的喝退下。
隨著陸商冷漠的一聲,周瑞家的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夫人見陸商過來,冷冷地瞅著這位東府主子。
在她的思維里,別管陸商的身份如何,哪怕他當上賈家族長,也大不過宮里的娘娘。
到底這個天下姓商,而從她肚皮出去的新春,卻是商家兒的媳婦。
是以,王夫人表面雖然尊敬陸商這位表叔,事實上,她打從心眼不認同小小年齡便高她一個輩份的陸商。
“表叔來了,正好,省得我還要派人去請示你?!?
“無規矩不成方圓,偌大的一座國公府邸,若不嚴厲些,怕是這些奴才便要蹬鼻子上面,今日敢當著我這位當家太太的臉面打人,明兒就敢上手打府里的主子了。”
“來呀,過來兩人,去將里面兩個眼里沒主子的狗奴才拖出來,打將出府。”
坐在地上的周瑞媳婦偷偷瞥了眼叔祖老爺,見他對太太的吩咐沒反應,心里想著,當是叔祖老爺被太太那番話給堵得沒了道理。
她下意識應聲,揮手叫來幾個粗使婆子。
幾個婆子正要上前。
卻見吳經和左佑回頭朝自家俯身行禮,隨后非但不懼,反而抬腳又往張嬤嬤身上踹了一記。
張嬤嬤慘叫一聲,蜷縮在地上,再不敢罵了。
王夫人見狀,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兩人對陸商道:“表叔,你瞅瞅,反了天了!這兩個狗奴才,竟敢當著你我的臉面行兇!”
陸商緩緩上前,來到情緒激動的王夫人面前:“你剛才說啥?再說一次?”
“呃?”王夫人一時摸不著頭腦,“敢問表叔,你問的是哪一句?”
“你說你是這座國公府的啥?”
“原來是此句,我說…若是堂堂國公府無規矩,怕是亂了套,我這個當家太太也難管家……”
陸商嘴角輕輕上揚,眸子突然一冷:“你好大的臉面,你什么身份,竟敢說你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
此話一出,王夫人臉色立變。
其他人亦是被陸商這句話給嚇得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