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契》§22三千夢回(四)

埃羅列埡督了一眼在床邊，緊緊握著娉晞小手的落依，心里有了一絲不忍，隨后拉了拉骨勒葉，然后就離開了房間。

“爸爸媽媽！小晞怎么樣啊？”

“依兒，先好好照顧晞兒。我和你爸爸有事要商量。”

爸爸……媽媽？

“姐姐……我好害怕，我以前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我會不會死啊？”

“別怕別怕！你才不會死，聽我的話，小晞不會有事的。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先好好睡一覺吧，爸爸媽媽和姐姐都會想辦法的！”

落依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娉晞的頭，拿起沾了涼水的絲巾，輕輕擦在娉晞的身上，就可以讓她涼快一點。娉晞躺在床上久久的看著落依，心里一陣想哭的沖動，她的姐姐除了欺負她之外，就只會這么溫柔的對她……

自后的一百年，落依都會對娉晞無微不至。時刻關心著娉晞的狀況。可令她異常不懂的是。

有一天，蘇卡?其?埃羅列埡把落依拉到房里，鄭重其事的問著落依，依兒，我知道你很喜歡晞兒，你們姐妹感情一直很好。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爸爸只會有你一個女兒，你必須要舍棄晞兒呢？

落依一聽這話，抬起了頭，不解的看著蘇卡?其?埃羅列埡:“為，為什么？為什么要舍棄小晞？她和我一樣不都是你們的女兒嗎？”

“依兒，對不起，我知道你可能有些難以接受。不是我和你爸爸對晞兒狠心，實在是為了整個族群的安危考慮，晞兒的情況難以控制，很有可能將來有一天她會不能控制自己，然后會對整個族群產生很大的威脅。如果現在不做出什么選擇，日后若被族人發現，那么威脅到的是整個東方骨氏。”

“不會的！我要小晞！我才不會舍棄她，小晞現在什么都不知道，這樣不覺得對她太殘忍了嗎？”

“依兒，你還沒有完全長大，你不能站在我們，和整個族群的角度考慮。我也很舍不得她，也知道這樣對她很不公平，如果有能抑制她身體異變的方法，我們都愿意去嘗試的。關鍵是沒有……依兒，做個決定吧。”

“我不要！一定能找到！就算找不到，我們也可以先對外面瞞下來然后再慢慢給小晞想辦法！一定能找到辦法的！”落依狠狠的握緊了拳頭，義正辭嚴的看著對面蘇卡?其?埃羅列埡。

“依兒，你不要那么天真。如果沒有其他方法，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哪里是那么容易瞞的？一旦流言四起，誰能壓得住？”

“肯定能壓得住！只要有身份有地位，就一定能壓得住。”

“那依兒，你想怎么辦？！”

“再過一個月……再過一個月，就是我們四方姓氏嫡女去王城進見的日子……我……我……”

“你就一定要嫁給一個地位尊崇的貴族后裔，依兒，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可你這樣，斷送的是你一輩子啊！”突然，對眼前這個自己的女兒涌上那樣的羞愧，自己不能為自己的女兒做什么，可居然要這樣讓她的另一個女兒來承擔他們不愿意面對的后果。

“沒關系，我嫁。”

……

“嘀嗒……嘀嗒……”眼淚的聲音，滴落在心弦上。

“姐姐……”

落依聽見聲音猛地回過頭，看見娉晞哭成淚人一樣的現在門口，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和蘇卡。蘇卡不忍心的回了頭，落依也是沖娉晞跑了上去，緊緊的抱著她，摸著她的頭:

“小晞別怕，我不會的，姐姐永遠不會的啊。”

“媽媽……為什么？……姐姐我不要你嫁……”

“沒事沒事，這只是權宜之計的。事后，我絕對不會讓他們輕易碰我，你姐姐對自己的靈力還是很有把握的！”

“我才不要你為我做出這么大的犧牲！姐姐是個笨蛋……要讓我一輩子愧疚嗎！反正……沒有人像喜歡姐姐那樣喜歡我，爸爸媽媽……現在也不要我了……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大不了……解脫了也比現在好……不會對族群造成什么威脅，姐姐也不用賠上自己的一生……”

落依看著，抬手狠狠竟給了娉晞一個耳光，連蘇卡?其?埃羅列埡都不敢相信的看著落依。娉晞迷惘的抬頭，也不去伸手捂自己被打的臉，抬頭看著自己臉上已經表現出慍怒的姐姐……接近四百年，她的姐姐從來沒有打過她一下。

“骨娉晞！你有病是不是！聽著，我嫁就嫁了！就是為了保住你的命！只要我一個月后去了王城進見，你的命就是我保下來的！要死要活我說了算！我是你姐！你要是敢去尋死，你對的起我嗎？信不信我抽死你！給我回房待著好好休息去！不然以后就別認我！我沒你這樣沒骨氣的妹妹！回屋去！”

“姐姐？”

“你聾了？我叫你回屋去！”

娉晞愣了愣，從來沒見過落依發這么大的火，在那雙藍眸的冷冷的注視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點了點頭，旋身回了房間……

努力控制住不要再哭，可一回到房間，卻再也控制不住的撲到床上就再也停不了了……

為什么，就好像一個晚上，天地都變了！什么都變了……爸爸媽媽都不要她了……要把她丟掉了……為什么，姐姐都是為了她要舍棄自己的愛去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姐姐……你知不知道，小晞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見你為了我而委身他人！那些皇室貴族的人……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配得上你，除了你愛，又愛你的那個人，這個世上，誰都沒有資格擁有你！

想到這里，那雙血眸里竟然第一次有了變異后所透顯出來的眼神，怨懟，憤恨，嗜血，不公。這些，都是她加快變異的催化劑……

她們兩姐妹最幸福的生活，終于第一次被生生打斷，改變了她們后來的命運軌跡。

……

“依兒你……真的決定了？不是說好……”

“小賽哥哥，對不起，是我為了小晞違背了約定！你怎么對我都可以，就是……就是不要不理我好嗎？我只是嫁給他們，我只會愛你一個的。”落依說著，眼角噙出了淚花，撲在迦梵那的懷里，頭埋在他的胸口，那樣難過的哭了，在他的面前，第一次。

迦梵那有些出乎落依預料的沒有說太多，只是回應的把她抱在懷里，安慰的輕拍她的背，借給她一個可以讓她自由宣泄的心地，在這里，她是無拘無束的……

哭了好久，身邊的月見草無風便輕輕搖動，到底是美人淚，花木同泣嗎。落依忽然停了眼淚，用種完全不屬于她的口氣說著，事后，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碰我，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要是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等我找到了控制小晞變異的方法，我絕對不會茍活。

“你瞎說什么！我不準你死！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動你，依兒，你要相信。我不會讓別的人侮辱你，誰敢動你，管他是誰我都和他沒完。”

落依絲毫沒覺出這句話有什么不一樣的意思，只是默默的點點頭，明白他這是以卵擊石，卻也不想再說什么。她最后在放縱一次，最后一次了吧。

迦梵那沒有再說，只是加緊了抱她的力度。

然后，兩人在風草舞動的那一片草地上，被風迷亂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