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是哥們，她是厲鬼啊！

直播間外的喧囂根本干擾不到林凡一絲一毫。

小翠話音落下后，林凡毫不猶豫回答：“從一個沒有壓迫的地方來！”

放在外界，他這句話可能會被吐槽，可小翠只是靜靜聽著，眼眸中流露出幾絲羨慕。

她喃喃自語：“真好……真羨慕公子。”

“公子可會作詩？”

來了！

直播間外的人們心里一緊，猛地想到那個居然敢當文抄公的冤種。

他們緊緊盯著屏幕，有人祈禱林凡聰明點，別妄想出風頭，也有人暗自詛咒，希望林凡趕緊死了算了！

而林凡則是想都沒想就搖搖頭：“我詩詞歌賦不太好，但我會做打油詩，之前聽過一首打油詩我就很喜歡。”

小翠來了興趣，好奇地詢問：“什么打油詩？”

“咳咳！”林凡清清嗓子，朗誦道，“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噗嗤！”

小翠直接被逗笑了。

她忍俊不禁道：“公子就會開玩笑，這算是什么詩？公子真貧嘴。”

她口中嬌笑，瘦弱的肩膀都笑得顫抖，可臉上神情卻慢慢變得低落。

“真好啊……”

小翠望著窗外的月色，喃喃低語。

“真好，讀書人一向清高，向來瞧不起我這樣的小丫鬟，公子真好，還愿意逗小翠笑，公子是小翠見過最好的讀書人了。”

林凡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笑說道：“你才多大，能見識多少讀書人？那些眼高于頂的，你就當他們是癩疙寶，遲早掉進井里摔死。”

他手上力度不大，可小翠卻忽然縮了縮脖子，仿佛應激反應。

林凡一下子停住手。

小翠這時反應過來，趕緊起身面對林凡慌忙解釋：“不是你打疼了我，是我，是我……”

她吞吞吐吐，猶猶豫豫。

到最后，小翠看到林凡滿是包容的眼神，莫名感到一絲絲委屈，控制不住嘴巴就說了。

“是管事的曾經打的，府里下人犯了錯，要被打板子，上腦箍，嚴重的還有滴水刑，我雖說是小姐的丫鬟，可被賣進府的時候，也挨過幾次酷刑。”

劉府看著光明，實則藏污納垢，府里管事把持著權力，每每說替老爺管教下人，其實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虐待心理。

府中丫鬟和小廝敢怒不敢言，他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管事被揭穿頂多罰月例，可他們會被發賣。

小翠下意識摸摸胳膊，挽起衣袖，雪白皓腕上遍布傷疤。

燙傷，鞭傷，割傷……

“小姐有時候心情不好，摔了房內東西，我躲閃不及，也會受傷。”

“但小姐很好，我每次受傷，小姐都會讓我去庫房取傷藥，她是對我最好的人。”

只是，她跪得太多了，小姐有時候也會忘記她是一個人，而不是沒生趣的物件。

小翠不怪小姐，只難過自己一條賤命，不配享福……

她眼神苦澀暗淡，在玻璃渣里小心翼翼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

“這算什么？”

林凡忽然打破了室內沉默，他皺眉道：“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這是pua！”

小翠不懂什么是批憂誒，但也聽得出來，林凡是為自己鳴不平。

她搖搖頭。

“不是的，不怪小姐，如果有機會的話誰又愿意做丫鬟呢？我也想好好當爹娘的乖女兒，風風光光出嫁，或者嫁給屠夫，或者嫁給樵夫，做正頭娘子，可惜……”

天災。

人禍。

流離失所。

她把自己賣了半兩銀，給家人買米吃。

可人賤，米貴。

原本五文一斤米，那時要八十文半斤。

爹娘拿到米，全都蒸了，蒸得香甜軟糯，全都吃進肚里。

然后，沒有然后。

弟弟燒沒了，爹娘吃得飽飽的，爹死了，娘上吊了。

妹妹？

妹妹早就變成了大鐵鍋里的小綿羊，咩咩叫著，那時爹娘還活著嘞，趕過去的時候，妹妹一碰就碎了。

他們都說妹妹好香。

小翠只想吐。

小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誰的故事，她笑著，笑的甜甜的：“也沒有很可惜，至少我以后可以陪小姐出嫁，給姑爺當陪房呢。”

“胡說！”林凡反駁，話音擲地有聲。

“陪房有什么好？小妾思想要不得！一夫多妻是糟粕！現在都是新時代了，女人也能頂半邊天，小翠，你可不能自甘墮落。”

小翠歪歪腦袋，嬌俏的臉上仍舊是甜笑：“公子說話真好聽，雖然聽不太懂公子說什么，可小翠知道，公子心疼小翠呢，真好。”

她又解釋：“不過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是小姐買回來的，簽了賣身契，劉府管我吃喝，我一條爛命，能對小姐有用就好。”

林凡看著小翠臉上幸福的微笑，一點兒都不覺得小翠是真的幸福。

有用？

“沒有任何人的用處是成為工具！”林凡堅定道。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你付出勞動，劉府包吃包住理所當然，這小地方居然還有壓榨勞動力的惡習，而且還內部消化，就應該被舉報查處才對！”

“還有賣身契，這不就是黑心合同嗎？嘖！難道這兒就不能成立個合同法？這都是封建主義的糟粕，應該被破除！”

直播間里聽著林凡這一頓長篇大論，幾乎所有人眼神都迷茫呆滯。

反應過來后，所有人的想法只有一個：

無語！

深深無語！

“不是哥們，你虎啊？真傻假傻啊？在詭異世界談合同法？你怎么不去詭異世界講馬哲呢？”

“我看我們學校大門里面的雕像不應該放思想者，應該把林凡放上去，這境界多值得學習，真是離了個大譜。”

“林凡到底是不是傻子，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哥們你能不能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面前的是個厲鬼！是A級詭異！ok?”

“同情A級詭異，誰笑了我不說。”

副本內，小翠抬起頭，仰視林凡，眼睛里只剩下林凡嚴肅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找人說理的面容。

死后的世界明明很冷。

可小翠卻久違感覺到了溫暖。

她眨巴眨巴眼睛，詭異沒有眼淚。

“小姐真的對我很好，公子，你不要對小姐有偏見。”小翠無奈道。

對這種說辭，林凡不置可否。

林凡：“我不了解大小姐，但我了解你，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子，虐待你的人怎么可能沒錯。”

這句話，林凡捫心自問，說得那叫一個真誠。

小翠還不善良？

換成別人經歷這種人間慘案，恐怕怨氣能大到直逼鬼王。

可小翠居然還能克制住殺人欲望。

她多善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