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異次元冒險者的出現，幾乎將整個世界推向毀滅的邊緣。

他們自稱來自其他世界，擁有所謂的“系統”，能力遠超這個世界的常人。

但這些力量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讓他們變得愈發狂妄。

在他們眼中，居民可以任意戲弄、折磨、殺害。

那時的王都，每天都能聽到平民的哭喊聲。

異次元冒險者為了所謂的“任務積分”和“經驗值”，毫不猶豫地屠殺普通居民，甚至會專門設計一些殘酷的“游戲”來取樂。

局勢在幾個月內急轉直下。

即便是王國最強大的騎士團，在他們面前也不堪一擊。

眼看著王國即將覆滅，最后還是各族聯合起來，才勉強扭轉了戰局。

人類、獸人、精靈、矮人，甚至一些智慧型魔物，都加入了這場抵抗。

赫米特也作為王國軍的代表，參與了多次聯合作戰，最終將那些異次元冒險者徹底鏟除。

也正是因為以前就知道異次元冒險者們，所以赫米特在石臺上醒來，并發現自己獲得了系統時，并沒有太過驚訝。

畢竟在那場浩劫中，異次元冒險者們就曾說過，他們的系統也是某一天突然醒來就擁有的。

“是神的恩賜。”

他們總是這樣解釋。

“你們的系統是什么樣的？”赫米特望向維拉，語氣中帶著試探。

她迫切想知道這些冒險者的系統是否和當年那些瘋子一樣強大。

維拉顯然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她稍作猶豫，隨后伸手在空中一劃。

一個金光閃閃的面板出現在她面前，邊框由精美的藤蔓花紋組成，每一片葉子都栩栩如生。

“看，就是這樣。”維拉說著，手指輕點面板，“有屬性欄、技能欄、裝備欄、任務欄，還有個兌換商店，每個冒險者的系統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赫米特看著那界面，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

和她那個破破爛爛、連個邊框都沒有的系統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乞丐與貴族的差距。

“商店？”她眨眨眼繼續問著。

“嗯，可以用積分兌換裝備和技能。”維拉拍了拍身上的鎧甲，“比如我這套裝備，就是花了一萬積分從商店里換的，雖然高級的東西積分要求很高，但至少能買到一些基礎補給，比如治療藥劑、修復工具之類的。”

赫米特想起自己身上那件處處破洞的見習冒險者套裝，心中一陣發苦。

她那個破系統除了抽獎就是抽獎，連個像樣的商店都沒有。

每次抽獎還凈給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動不動就是粉色品質。

“你們是怎么來到這個地下城的？”

“這個嘛......”維拉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當然是被神明選中的啊，我們隊伍原本在王都附近做任務，某天夜里突然遇到一場大霧，等霧散去后就發現自己已經在地下城入口了。緊接著系統就降臨了，告訴我們這是神的眷顧，要我們在這里完成試煉。”

赫米特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獲得系統后就直接進來了？”

這話說的，像是在喃喃自語，但維拉聽到了。

她點點頭，打開屬性面板：“是啊，這里的環境很適合練級，擊殺魔物能獲得大量經驗和積分，你看，我現在已經53級了。”

聽到這里，赫米特看向海斯，眼神中帶著試探。

狼人立刻讀懂了她的目光，獸瞳中閃過一絲復雜，對著赫米特搖了搖頭，他表情凝重，似乎生怕赫米特會對他產生懷疑。

赫米特輕輕點頭，伸手拍了拍狼人的肩膀。

那么，這個地下城的一切，似乎都解釋的通了。

整個地下城，目前已知分成了三股勢力。

一是地下城原本的勢力，包括那些商隊、蜥蜴人護衛，以及從最底層到最高層的所有魔物。

它們在遵循著某種秩序，維持著這個龐大地下世界的運轉。

它們同樣是被魔法詛咒的，無法對其他人說出地下城的詳細情況。

二是這些獲得系統的冒險者，他們組成一支支隊伍，為了所謂的任務和積分在這里廝殺。

三則是海斯這樣的“普通人”，從各個地方來到這里，被迫困在其中。

那個瘋子騎士，說不定也是第三類人。

而赫米特，她屬于哪一類人呢？

如果殘破的系統也算作數的話，那么，她就是第二類人。

或許是察覺到了赫米特的異常，維拉撥弄著面板，手指在光幕上輕輕滑動，嘴角彎起：“怎么？赫米特不知道這些嗎？我想，每個有系統的冒險者都收到了這個任務提示才對。”

她說著，刻意放慢語速：“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系統？”

女人的笑容不算是善意。

赫米特伸了個懶腰，也笑了起來，笑容明媚：“當然有系統。”

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一把金幣，讓它們從指縫間滑落，叮叮當當的聲響在洞穴中響起。

“你看，每次抽獎都只會出這種東西。”赫米特哼了一聲，“我這一身破衣服，還是最開始抽到的白色品質，連個補丁都買不起。”

維拉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那種充滿敵意的氛圍瞬間消散：“真可憐。”

“你要嗎？”赫米特攤了攤手，“我有一大堆，反正留著也沒用。”

“不了不了。”維拉連連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你還是留著當紀念吧，說不定哪天系統會抽出什么好東西呢。”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

可....

維拉的反應十分反常。

赫米特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裝備上，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尤其是維拉剛才質疑她是否有系統時的反應，充滿惡意的語氣，就像是獵人發現了獵物，卻因為某些顧慮而不得不暫時收斂獠牙。

如果殺死沒有系統，卻從外面進來的人能獲得獎勵的話。

那海斯豈不是成了移動獎勵？

想到這里，赫米特不著痕跡地往狼人身邊挪了挪。

必須找個機會離開，這些冒險者比想象中還要危險。

營地里的氣氛變得愈發奇怪。

莉莉趴在角落，敏銳的獸性讓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尾巴緊張地一下一下拍打著地面。

赫米特將那些精心收集的符文小心收入儲物戒指，準備趁著維拉他們戰力還不足的時候離開這個臨時營地。

那些符文大多來自死去冒險者的裝備，每一個都很珍貴。

她一邊整理著物品，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維拉的小隊。

金姆依然躺在角落里休養，雖然毒素已經清除，但那場治療幾乎耗盡了他的精力。

莉娜坐在他身邊守護，手指不時撫過權杖上的裂紋，眼中滿是憂慮。

瑞克斯則握著那柄從尸體上撿來的破劍，一言不發地站在洞口。

“我去探探路。”莉莉低聲說道，尾巴輕輕擺動。

狐貍靈巧的身軀很快消失在洞口的陰影中。

赫米特能聽見她爪子輕輕踩在地面的細微聲響，那是她多年狩獵養成的習慣，永遠保持安靜。

然而不到十分鐘，莉莉就匆匆跑了回來。她的耳朵緊張地抖動著，尾巴也豎得筆直：“外面情況不太好。”她喘著氣說，“至少五六只海妖在附近游蕩，它們似乎在搜尋什么，每條通道都有巡邏。”

赫米特咬了咬牙，只能暫時放棄離開的計劃。

憑現在這具虛弱的身體，即便有海斯和莉莉的幫助，也很難在不驚動海妖的情況下突圍。

這注定是個難熬的夜晚。

營地里的氣氛愈發壓抑，連空氣都變得凝重。

維拉的小隊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意圖，依舊在各自休整。

金姆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那些曾被圣光灼燒的皮膚還在隱隱作痛。

咕嚕縮在赫米特肩頭，難得的沒有說話。

平日里活潑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不安，半透明的身體不時輕輕顫抖。

第二天一大早，一切都變了。

一陣劇烈的震動從頭頂傳來，整個洞穴都在晃動，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巖頂蔓延，細小的碎石如雨般落下。

“不好！”莉莉的耳朵瞬間豎起，“上面的巖層在移動！地質非常不穩定！”

赫米特抬頭望去，只見頭頂的巖石與巖石之間的縫隙正在不斷擴大。

“洞穴要塌了。”她臉色驟變。

這處天然形成的洞穴本就年代久遠，加上最近幾天海妖們和冒險者們頻繁活動導致地層不穩，整個頂部結構都在發出異常的響動。

維拉立刻警覺起來：“所有人，馬上撤離！”她一邊喊著，一邊去扶昏迷中的金姆。

海斯已經沖到赫米特身邊，幫她將地上散落的東西全部收進了儲物戒指內。

“快走！”赫米特剛說完，一塊人頭大小的巖石就砸在她面前，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咕嚕咕嚕！”小史萊姆在地上瘋狂打滾，“巖石太可怕了！我們要被壓扁了！”

更多的巖石開始剝落，將他們之前用來休息的區域砸得粉碎。

眾人匆忙沖向洞口，卻發現那里已經停著兩只體型巨大的海妖。

“該死！”維拉低聲咒罵，猛地抽出背后大劍，紅色的魔力瞬間覆蓋劍身，她環顧四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沒時間猶豫了，殺出去！”

幾乎是話音剛落，這位女魔戰士就已經沖了出去。

劍刃劈砍在海妖堅硬的鱗片上，爆發出震耳的金屬碰撞聲，紫黑色的鱗片竟被生生砍下一大片，露出下面猙獰的血肉。

“掩護我！”維拉大喊著，身形不停，再次舉劍劈向海妖。

莉娜立刻舉起那根布滿裂紋的權杖，僅剩的魔力在杖頭凝聚。

瑞克斯則緊隨其后，握著那把撿來的破劍沖了上去。

海妖的注意力完全被維拉吸引，赫米特指了指旁邊的通道，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恐怕沒人會注意到他們的行蹤。

莉莉率先跑了過去，咕嚕嚇得縮成一團，死死趴在赫米特肩頭。

身后傳來激烈的打斗聲，海妖的咆哮，維拉的怒吼，還有魔法爆炸的轟鳴。

但這些都與赫米特無關了，她沒有任何停留和猶豫，沿著通道快速前進。

當他們終于拐一個幾個彎道，周圍沒有落石，身后的聲音也漸漸遠去時，赫米特才稍稍松了口氣。

海斯停下腳步，獸瞳中滿是擔憂：【我們現在怎么辦？嘗試向下繼續走嗎？】

赫米特環顧四周，目光在陌生的通道中游移。

她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從在石臺上醒來，變成這副模樣開始，一切就像是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

本以為只要找到出路就能回到地面，可現在卻遇到了這些奇怪的冒險者。

他們就像當年那些瘋子一樣，帶著所謂的系統在這里肆意妄為。

而她自己，也獲得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系統。

諸多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任何答案。

赫米特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迷茫，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無論怎么掙扎都看不到出路。

海斯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高大的狼人蹲下身，將石板輕輕遞到她面前：【別擔心，我們總會找到答案的。至少現在，我們還活著。】

他停頓片刻，又寫道：【您救了我的命，治好了我的傷，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會陪著您走下去。】

獸瞳中充滿真摯，沒有絲毫虛假。

咕嚕也在赫米特肩膀上蹦噠了兩下，蹭著赫米特的臉說：“就是就是，我也會一直陪著赫米特的。”

莉莉雖然沒有說話，但她坐在地上舔了舔爪子，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樣。

“我只是......”她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不知道該做什么。”

【或許我們不該想太多。】海斯的爪子在石板上快速劃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尋找真相。】

赫米特看著狼人認真的模樣，點了點頭。

無論這個地下城有多少秘密，無論那些冒險者有什么目的，當務之急是確保自己和同伴的安全。

“你說得對。”她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