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上來的柳貴辛顯然是不分是非,擺著那般怒氣沖天的模樣走了一路;直到回到惜芳苑也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架勢,把自己鎖在屋子里一連靜坐修煉了好幾日才邁出房門。
冷靜下來后,柳貴辛自知那日拜訪安守時自己的失態顯然是無理取鬧。于公于私,神棲戰亂安守的做法并沒有任何問題。柳貴辛一邊懊惱自己即便在嬅天虛無境之中磨練數千年仍舊這般不成熟,一邊捧著那厚厚的萬年錄繼續埋頭苦讀。讀累了就去九域各地走走,也好熟悉下如今的神棲。
幽海穹天難尋,柳貴辛自知是要在神棲呆上許久。曾經熟悉的一切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神棲,在昭永帝君亡故后接連兩任帝君的治理,全然不見一絲頹廢,無論走到何處,皆是凡人安居樂業,道君神君盡職盡責。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抵是神族后裔相比從前少了許多。
七萬余人的神族后裔,除去常在下凡間與禁地以及邊境駐守的就只剩下四萬左右。其中還有不少神族后裔尚未成長至獨當一面,若是再來一場浩劫,只怕是神棲成了空得其名的國度。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回過神來時,柳貴辛竟來到了謫仙府地界外圍。四周皆是從前昭永帝君尚未繼位時種下的廣玉蘭,歷經數千年的光陰,仍舊盛放在此;柳貴辛望著這些碩麗而又柔韌的潔白花朵,好似又看見了自家殿下的模樣。
性情冷峻卻配著一副昳麗的相貌,行事雷厲風行又有著幾分細不可察的溫柔;偏生撩人不自知,讓人恨不了愛不得。
“是柳司殿嗎?”柳貴辛正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之中,一道女子的聲音傳入柳貴辛耳中將她拉回現實。
循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人一襲深衣玄袍,發髻只有兩支素釵作襯,梳得是一絲不茍。那副打扮柳貴辛再熟悉不過了,“這人,莫不是如今司律庭的倒霉蛋吧?”柳貴辛這般心想。
可心中所想是一回事,依著從前沒忘的禮數,柳貴辛只是頷首以代行禮,“正是,本君歸來神棲時日不過爾爾,如今怕是失了禮數望海涵。不知,小友是何許人也?”
柳貴辛依著從前張口就來的本事講著那些個不知所云,對面那人卻是充耳不聞望著柳貴辛其人兩眼放光,“司殿!我終于見到活著的您了!”
柳貴辛心下一陣無言以對:……什么叫見到活著的我?!
那人說完似乎也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聲道歉:“呸,那什么那個那個司殿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是,是,是好不容易見到您了,那個有些個論無語次,次無與論,不是不是是語無倫次……”
時隔多年,柳貴辛再次體會到了自己從前在刑司殿帶小孩那無語的感覺。
“無妨,現下并無旁人,小友不必緊張。”柳貴辛這話才說完,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這玉蘭林上空降下,“本座自降生時便是天授神職,確實算不得是個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引得柳貴辛與那人雙雙抬頭尋那聲音來處,只可惜二人只得聞其聲不見其人。
“莫尋了,本座遠在楓城。貴辛小兒,你來本座這走一遭,你要找的東西有眉目了。”
柳貴辛:隨意插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柳司殿可是有要事在身?小輩魯莽,竟打擾了柳司殿與城主。”那人誠惶誠恐說道。
“小友言重了,今日本就是隨意散心,若小友并無要事,本君改日再到司律庭拜訪小友。”
那人擺擺手,“柳司殿來日若是要拜訪,那可真是小輩江逢云三生有幸。”
聞言,柳貴辛從腰間的芥子袋中取出一枚靈玉所制的小柳葉,“以此為信,還望逢云小友不嫌棄。告辭!”
江逢云接過那玉柳葉,只見柳貴辛腰間靈劍出鞘橫置足上一步之高,柳貴辛踏上靈劍,便御風而行消失在江逢云眼前。
“真不愧是柳司殿,連御劍飛行的模樣都那么好看!”江逢云望著柳貴辛離去的方向感嘆道,“話說,謫仙府內不是有禁止御物飛行的陣法嗎?莫不是失效了?”
此時,謫仙府藍氏內宅大門處。柳貴辛正正摔了個臉剎,方才御空飛行的靈劍也不知所蹤。待柳貴辛狼狽起身,抬眼便是一道靈光法規。
‘謫仙府規第七十三條,任何人不得在府內御物飛行,首次違者府規告誡一次,再者沒收御物三日,三者沒收御物一月,抄府規一遍。’
在嬅天虛無境待了千年的柳貴辛:……沒人告訴我啊!!!
總之,秉承著對幽海穹天的執著,柳貴辛覺得還是去楓城要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靈劍召回收至劍鞘,老老實實地去通傳陣法花靈石前往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