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弦月心中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又被好奇所取代。她想起小時候聽過的傳說,那些關于少數民族的神秘邪術,心中不禁盤算著,這女俑是否與那些傳說有關?
想到這里,她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
“這個,咱們別浪費時間,既然你聽懂我說話,那就不要裝模作樣了,咱們好好談一談?!彼蜗以律钗豢跉?,語氣堅定而冷靜。
她將手中的青銅碎片重新放在女俑的手里,接著說道:“如果你讓這個碎片掉下去,就表示你聽懂了;如果聽不懂,你就不讓碎片掉下來?!?
話音剛落,青銅碎片再次從女俑手中滑落,發出一聲清脆的“叮當”聲。
寂靜的墓道里,這聲音顯得格外刺耳,隨后碎片落在宋弦月的腳邊。
宋弦月蹲下身子,將碎片撿起,心中滿是疑惑。她琢磨著是不是剛剛沒有放穩,還是說這個人俑成精了,真的能聽懂她的話?
她剛想將碎片放回去,重新再來一次,忽然,從古墓的某個角落,傳來了一陣金屬敲擊的聲音,仿佛在回應她剛才的敲擊。
她抬起頭,目光在墓道中四處搜尋,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
然而,四周依舊一片黑暗,只有女俑那張猙獰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若隱若現。宋弦月看了看手里的青銅碎片,又看了看女俑,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將青銅碎片握在手中,用力敲擊地面。金屬的聲音在這陰冷的墓道中回蕩,很快,她再次聽到了回應。
雖然徐嫣不會敲擊出信息來,但她大概知道他仍舊在下水管道中,而且在不斷靠近這里。想到這一點,宋弦月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徐嫣一定在努力趕過來,而她能做的,就是在這里等待,同時盡量弄清楚這片碎片的秘密。
隨著銅銹的掉落,碎片上的圖案逐漸清晰起來。
宋弦月湊近仔細觀察,發現上面的刻度很奇怪,和其他已知的文物上的完全不同。這塊碎片她從來沒有見過,上面刻著非常奇怪的圖案,看起來像是文字,卻細小得幾乎難以辨認。
仔細去看時,她發現上面大部分文字都有著一定的規律——七個一組,和他們在洞里看到的一樣。
她再次看了看女俑,心說這些刻度和他們只是經過的那個奇怪的洞是不是有什么聯系?難道這個女俑真的在給他們出去的方法?
宋弦月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在墓室中看到的那些神秘符號,它們似乎在暗示著什么,卻又總是差那么一點讓她捉摸不透。
思索中,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宋弦月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線,看到徐嫣拖著秦故從墓道的黑暗中走了出來。秦故和徐昌嶺的情況幾乎一致,肉眼可見的,耳朵里都爬滿了那種小手,眼睛也變得不真實,更為嚴重的是,此刻他昏迷不醒。
徐嫣拖著秦故朝他們走過來,身上已經沒有蠟燭,看樣子是摸黑走過來的。
不知怎么,他的腳步很輕,仿佛生怕驚動了什么。
“徐嫣!”宋弦月忍不住喊了一聲,聲音在墓道中回蕩,顯得格外空曠。
徐嫣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
宋弦月站在昏暗的地下室中,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腐朽的味道。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徐嫣,兩人之間隔著一個身著古裝的女俑。
女俑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歲月的塵埃掩蓋,但它的存在卻無比真實,宋弦月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身上冰冷的質感。
宋弦月瞇起眼睛,心中忽生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徐嫣看不到女俑,她會不會直接穿過它?那樣的話,她會不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女俑對她來說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她甚至能觸摸到它,可徐嫣卻渾然不知。
如果這是鬧鬼,那么兩人接觸時,會不會像電影里那樣重疊在一起?
可如果真是這樣,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她手上的青銅碎片、被青銅器召喚而來的徐嫣,還有那個神秘的秦故,難道都是她的幻覺?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徐嫣他們只是看不到女俑,如果她過去,徐嫣會直接撞到它。那么,這只能說明她和他們的眼睛出現了區別,而這些并非不能用科學解釋。
在醫學上,有些人在遭遇嚴重創傷后,即便清醒過來,也會選擇性地忘記某些信息。此后,無論遇到什么,只要與這些相關的信息,大腦都會主動忽略,這種情況在現實中并不少見。
但這種選擇性失憶往往是因為潛意識里對某個具體概念產生了巨大的創傷或恐懼,從而形成的一種保護機制。
畢竟,人最難直視的,往往只有自己。
宋弦月不相信徐嫣會因為對這些人俑的內疚而看不到它們,她覺得多半是毒素的問題。
“徐嫣,你看到那個女俑了嗎?”宋弦月性試探地問道,聲音在地下室中回蕩。
徐嫣抬起頭,眼神迷茫地看著她,搖了搖頭:“女俑?這里什么都沒有啊?!?
宋弦月站在墓道的中央,四周是冰冷的石壁,昏暗的光線透過微弱的火光投下斑駁的影子。她的心中滿是困惑和不安,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迷宮,而出口卻遙不可及。
徐嫣的身影在墓道中穿梭,她的動作輕盈而迅速,仿佛對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然而,宋弦月卻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怪誕——徐嫣似乎在躲避著什么,卻又從未提及那究竟是什么。
她的邏輯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讓人無法捉摸。就在宋弦月陷入沉思之時,徐嫣忽然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尊女俑的面前。她的動作頓了一下,仿佛在確認著什么,隨后抬手往前摸了一下,又迅速地往旁邊繞了過去。
宋弦月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心中滿是疑惑。
沒多久,徐嫣就來到了宋弦月身邊,將昏迷不醒的秦故放在了徐昌嶺對面的墓道石壁上。
宋弦月抽了抽唇角,低聲嘟囔道:“你丫的,不如說看不到么?合著,你們幾個人在這里糊弄我么?”
徐嫣拍了拍手,這才出聲問道:“剛剛那里有什么?”
“看不到你居然還知道躲?”宋弦月覺得吃驚,看了看秦故,他的指甲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破損,顯然是被困在某個地方,崩潰許久后用手去抓石壁才造成他現在的模樣。
徐嫣沒有理會宋弦月的疑問,一邊檢查徐昌嶺的情況,一邊淡淡地開口:“我看不到,不過我有種感覺……”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疲憊,仿佛剛剛的躲避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
宋弦月剛想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幾乎就在同時,她看到了徐嫣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突然蒼老了一般,一點一點渾濁起來,仿佛上面蒙了一層布。
宋弦月心中一驚,忍不住張嘴道:“這是什么東西?”她剛想伸手去撕,就在她要碰到的時候,徐嫣瞬間避開了。
她的反應如此迅速,與剛剛那種靠近才有所察覺的情況形成了鮮明對比。
宋弦月忽然有所醒悟,剛想問一句,就注意到徐嫣拿起一根犀角蠟燭,靠近秦故的耳朵和眼睛。那些小手紛紛脫落,秦故和徐昌嶺一樣,毫無反應。
“耳朵里面應該也有,蠟燭沒辦法……”宋弦月有些擔憂地說道。
徐嫣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宋弦月仔細去看,這才發現徐嫣的角膜上那一層布一樣的東西,都是芝麻大小的蟲子。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心中滿是驚恐。
“這是什么?”宋弦月忍不住問道。
徐嫣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這是墓道中的‘影蟲’,它們會附著在人的身上,讓人陷入幻覺。一旦被它們侵入眼睛或耳朵,就會讓人迷失方向,甚至陷入瘋狂?!?
宋弦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徐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嫣的眼眸中透著一絲復雜的情緒,她閉了閉眼睛,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這種蟲子,犀照的使用,還有壁畫的涂料,都來自地下河深處的礦藏。我下去的時候觀察過這些壁畫,這是一種古蜀的秘術,能讓犀照下的東西變得不可見。”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在一幅壁畫中,我看到了玄都王朝地下河內生活的描述。其中講到有一段地下河,走下去后幾乎所有人都死了。后來,他們發現那個地下河中有一種特殊的礦物質,這種礦物質其實就是無數的小蟲子堆積而成。”
徐嫣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帶著一種神秘的回響。
她接著說:“那種蟲子非常小,比螞蟻還要小,卻只要見光就會飛起來,寄生在人的眼睛里,讓人產生幻覺。無數的小蟲扎堆之后,就會在角膜上形成芝麻一樣大小的蟲囊。玄都王認為這可能就是仙人的法術。后來又得到高人的指點,使用犀角蠟燭的光照明,就不會驚醒這種小蟲?!?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嘲諷:“之后,他們將這種礦物混入顏料中,涂抹到壁畫上,而且反復涂了很多層。這些壁畫被光照之后,小蟲子就會像塵土一樣飛出來。壁畫一層一層的飛走,就會出現各種不同的變化?!?
徐嫣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穿越了時空:“玄都王朝對于進入這片林子的人,交易這種礦石,就像清朝的鴉片一樣。很多中原地區的貴族就會采購這種礦物石,用于奢靡的生活。但在當時執政的掌權者看來,這是一種邪術。尤其,使用這種礦石的人,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進入真實和虛幻交織的世界。大量使用這種礦物致幻之后,人就會失明?!?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這讓宋弦月想起了她看到的那些古老的玄都城,流傳著一個關于“幻瞳”的傳說。據說,當人的眼睛被一種名為“瞳蟲”的微小生物侵入時,眼前的世界會變得扭曲,幻覺叢生。
然而,當瞳蟲的污染達到極致,它們會涌入眼球內部,讓人瞬間清醒,甚至比之前更加敏銳。這種傳說從未被證實。
宋弦月站在昏暗的墓室內,手中緊握著一根搖曳的蠟燭。她的目光掃過四周,古老的壁畫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仿佛在訴說著千年前的秘密。
然而,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徐嫣吸引過去。徐嫣閉著眼睛,臉上帶著一絲痛苦,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身旁的秦故。
“弦月,你看到什么了?”徐嫣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宋弦月微微皺眉,她看到的是一片平靜的墓室,除了壁畫上因強光而飛出的蟲子,一切似乎并無異常。
那些蟲子繞開了她,卻似乎對徐嫣情有獨鐘,紛紛飛向她的眼睛。
宋弦月心中一驚,她想起了徐嫣剛才說過的話:“接下來就只能看她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宋弦月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
徐嫣緩緩睜開眼睛,那一刻,宋弦月倒吸了一口涼氣。徐嫣的眼中布滿了芝麻大小的黑色蟲子,它們在眼球表面蠕動,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宋弦月感到一陣惡心,但她知道,此刻不是害怕的時候。
“我看到的東西,和你們不一樣?!毙戽痰穆曇艉茌p,仿佛在夢囈,“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只有瞳蟲才能讓我看清真相?!?
宋弦月心中一震,她想起了玄都王的傳說,難道徐嫣真的被瞳蟲侵入了眼睛?可為什么她自己卻安然無恙?
宋弦月心中滿是疑惑,但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真相,然后離開這里。
“你看到什么了?”宋弦月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徐嫣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詭異的清醒:“我看到了真相。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而我們被困在了幻境之中。只有我能看到出口,但瞳蟲的污染正在加劇,我可能撐不了多久?!?
宋弦月心中一緊,她看著徐嫣眼中不斷蠕動的瞳蟲,那些蟲子似乎在爭奪著什么。
她知道,徐嫣所說的“真相”一定很重要,而她自己看不到徐嫣所說的那些
“那我們該怎么辦?”宋弦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徐嫣伸出手,輕輕握住宋弦月的手:“跟著我走,我會帶你出去。但你得相信我,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
不過,眼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徐嫣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低聲說道:“弦月,你沒事吧?”
宋弦月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感激。
徐嫣卻只是淡淡一笑,轉身走向秦故和徐昌嶺,她站在兩人面前,伸出手,輕輕松了松手指,然后死死按進秦故的耳朵后面。
瞬間,秦故的耳朵里冒出一股綠色的水,那水看起來分外惡心恐怖。
緊接著,徐嫣用同樣的方法對徐昌嶺也做了一遍。
她淡淡地開口:“這些東西也是地下河里撈出來的。”
說完,她將兩個人扶了起來,用力抖了幾下,兩人的耳朵里都有不少水流了出來。那綠色的液體在地面上流淌,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