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送傘后,他們的關(guān)系隱隱變得不一樣了。
干秋殿怠慢李昭懿的宮人被打了頓板子,送到了浣衣局去做苦役。后面李昭懿再給李璟承送糕點,李璟承雖說依然拒絕,態(tài)度卻好上了許多,送荷包李璟承也只是嫌棄了一下針腳難看,便命內(nèi)侍盡數(shù)收了起來。
李昭懿以為李璟承終于接納了自己,對著李璟承也不再是小心翼翼地討好,李璟承有時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教她念書。
她認(rèn)為這樣的日子一直這么過下去就好了,衛(wèi)氏和她說過,等她十五歲及笄,帝后二人便會為她指一門親事,隨后她就可以和自己未來的駙馬一起出宮建府,久居京師,不用待在這冷冷的紅墻里了。
真好啊。
她等啊等,等到了十五歲的及笄禮。
各路宗室和百官都為她慶賀,她也在皇后的撮合下,與在兵部任職的輕衣侯蘇銘知相看,他們也都對彼此十分滿意,只差一道賜婚圣旨便能喜結(jié)良緣。
直到一場春夜過后。
“孤竟不知,四皇妹如此喜愛那蘇銘知。”李璟承毫無顧忌地闖進(jìn)李昭懿的寢殿,冷笑道,“連嫁衣都繡上了,真是恬不知恥。”
說來也好笑,一國公主的寢殿,卻布滿了自己皇兄的眼線,沒一個真心實意的人。
但是也對,這里是千秋殿啊。
李昭懿聞言放下手中的織線,淡淡道:“皇兄深夜闖入我的寢宮怕是不妥吧,皇妹自認(rèn)子然一身,不怕那流言蜚語,但還請皇兄慎重,您是大齊的太子,莫要做那些辱沒您清譽的事。”
“清譽?”李璟承步步逼近,他氣極了,不由分說地抓住李昭懿的手將她拽到一面銅鏡前,用力將她摁在繡墩上,令她動彈不得。他俯下身一手捏住李昭懿的下巴,溫?zé)岬臍庀⒈M數(shù)噴灑在她的耳垂上,他在強(qiáng)迫她看著鏡中的他們。
昏黃的銅鏡倒映著他們此刻的模樣。
李昭懿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紊亂,她被李璟承緊緊禁錮在懷中,云鬢松散。
她聽到李璟川含笑的聲音,似是情人之間的呢喃細(xì)語,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你喜歡那蘇銘知?還是阿懿是想借那蘇銘知的姻緣離開這里?嗯?”
他低低地笑著,主動貼近李昭懿的面頰,眼神溫柔得如一池春水:“我的阿懿啊,你為何還是如此天真?”李慎沒有束冠,此時他們的發(fā)絲糾纏一塊,此時他們的發(fā)絲糾纏在一塊,如同一團(tuán)解不開的絲線,絲絲縷縷相互交纏。那細(xì)軟的發(fā)梢輕輕觸碰著彼此的肌膚,帶來若有似無的微微刺痛之感。
“你真的甘心嫁予那蘇銘知,然后草草一生么?”李璟承聲音帶著絲絲蠱惑道,他覺得李昭懿不會拒絕自己,他們是兄妹,理應(yīng)是這世間最了解彼此的人。
李昭懿注視著鏡中的他們,聽到這話,面色愈發(fā)蒼白,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皇兄,我真的有得選嗎?”她主動搭上李璟承的手乖順說道:“還望皇兄莫忘今日的承諾。”
若不安撫好一頭已經(jīng)走向瘋狂的野獸,是會被咬斷脆弱的脖頸的。
她沒得選,李璟承能這樣講,她與蘇銘知已無可能。
偌大的宮墻,她走不出去啊。
李璟承喉結(jié)微微滾動,眼神晦暗不明,他輕輕摘下李昭懿用作館發(fā)的芙蓉銀簪:“皇兄何時對你失言過?金鑾殿上的那把椅子,皇兄和你同坐。”
“夜深了,皇兄還不走么?”李昭懿微微偏過頭,垂下眼簾。
“嗯。”李璟承松開了對李昭懿的桎梏,隨后攔腰將她抱起,放到床榻之上。
帷幔被人放下,李璟承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昭懿,一字一句問道:“阿懿,你永遠(yuǎn)不會背叛我,對么?”
“是,永不背叛。”
她輕聲應(yīng)道。
李昭懿就像一面銅鏡,照出了他最齷齪骯臟的一面。
他卑劣又貪婪,
他也只敢吻她。
李昭懿推了推李璟承,蹙著眉看他。
“夜深了。”她拖長了調(diào)子,聽起來像是嗔,又似是癡。
李槐序披了件外衣,攏住她一身的印記,赤足走下床榻,只瞧了一眼他,轉(zhuǎn)身上了貴妃榻上。
李璟承狼狽離開。
窩在貴妃榻上的李昭懿的淚垂了下來。
京城,
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