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內,燈火通明,宮墻上的野客暗香浮動,花影扶疏,簇滿了整個墻頭。
書房里,李璟承輕輕抬起美人下頜,溫和的雙眸中帶著幾分審視和興味。
“是孤的好母后派你來的?”
李璟承攬著美人腰肢,看起來頗為偷悅。阿蘭見勢,愈發大膽起來,她勾著李慎的發絲,呵氣如蘭:“妾如流水浮萍,無所依靠,還望太子殿下垂憐妾身一二...”
“哦?”李慎摩挲著阿蘭主動湊上前的臉頰,低低地笑著。
耳邊傳來他帶笑的語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廓處。阿蘭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耳垂紅得仿佛能夠滴血,心跳莫名加快,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聲音纏綿的喚了聲“殿下...”
“可是孤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啊··”他看著阿蘭對著自己的小心討好,只覺得索然無趣,若不是這張臉有幾分像阿懿......
李璟承望著書案上擱著的毫素,面上溫和:“那··…阿蘭也一定會幫孤一件事吧。是吧?乖阿蘭。”不像的地方,改掉就好了,李璟承惡劣地想著。
他贊許似的摸了摸阿蘭的頭。
沾了墨的筆就落在了她身上,她不敢躲身體微顫。
待到最后一筆落下后,阿蘭還在止不住抖,她的眼里充溢著恐懼和絕望。“你在害怕,阿蘭。這樣不好。”李璟承撫摸著阿蘭肩胛骨上翩躚的蝴蝶,一臉沉醉,“是孤畫得不好么?”他將阿蘭攬腰抱起,帶她往內室走去。
“你知道母后上一次往我這塞人的后果是什么嗎?”他輕聲問道,“她也是個很漂亮的小宮女,跳起舞時回眸一笑的樣子像極了我的阿懿。”
他垂下眼簾,看著懷里己經抖成篩子的阿蘭,勾了勾嘴角;“抖什么?還想再挨幾刀?你該慶幸,孤的阿懿回來了,她回來了,孤很開心,若你讓孤失了耐心,孤不介意讓你去陪那小宮女。低劣的贗品。”
看著李璟承漸冷的神情,阿蘭蒼白著臉,連連點頭:“妾知道了,妾一定聽話!”李璟承滿意地笑了笑:“這么聽活?那孤庫房里的那把琵琶便賞你了,那可是用那小宮女的腿骨定制而成的,雖然皮不像骨也是不錯的,彈起來音色清靈空遠,似黃鶯啼囀,孤可是忍痛割愛啊。”
阿蘭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兩字來形容,卻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多謝殿下,妾很喜,妾一定珍惜。”
翌日清晨,在李璟承的授意下,東宮多了一位頗為受寵的蘭婕妤。
“臣有本啟奏,經大理寺核查,梁王殿下當街縱馬致多人喪命于馬蹄之下,引發百姓恐慌,鬧得民心惶惶一事,確有其事。
朝會上謝謙珩著一襲四品官袍,烏紗帽戴得方正,更襯得他身量如松,言語間盡顯不卑不亢。
梁王見謝謙珩點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拱手喊冤道:“謝大人!話可不能亂說!本王解釋過了,那些不過是意圖不軌的刁民,父皇最知兒臣秉性,兒臣怎會行此不義之事!”
說罷都要跪了下去,不敢去直視上座的皇帝。
“是非曲直陛下心中自有定斷。“謝謙珩一臉恭順,“更何況,若梁王殿下問心無愧,又何必花銀子打點?臣查到了梁王殿下手下的錢莊,確有幾筆銀子流出,至于流向么…呵,想必梁王殿下最為清楚不過。”
朝中官員一片禁聲,梁王縱馬事小,抖落出來的錢莊事大,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陛下早已立儲,可梁王勢大,若梁王甘居人下,怎會大肆斂財、置辦房產。
怕是有些過于招搖了些...
朝會上的氣氛頓時一片低迷。
這份詭異的氣氛沒持續多久,坐在上首的皇帝便以一句“此事容后再議“結束了今日的早朝,這便是赤裸裸的偏袒了。
梁王臉色稍霽,朝著謝謙珩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周遭支持梁王的黨派官員面觀面心觀心,默不作聲地跟著梁王走了。
謝謙珩剛出金鑾殿便一眼看到李璟承站在廊下吹風,檐下飛雪,更襯得他遺世獨立。
“太子殿下金安。”謝謙珩想了想,還是走到廊下與李慎見了禮。
“謝大人?“李璟承面露驚訝,隨后快步上前將謝謙珩扶起,緩聲說道,“謝大人不必多禮,只是今日朝會一事,大人還是有些莽撞了,二弟又是個不好相與的,若有得罪,孤這個做兄長的,替他向你賠罪。大人清正,不過最近還是小心一二為好。”
謝謙珩早在科考入仕前便聽聞過太子李璟承的賢名,都說太子性子溫和,又禮賢下士,想拜入東宮做幕僚的有能之士更是數不勝數。
如今一見,倒是所言非虛。謝謙珩苦笑一聲,拜別了李璟承:“殿下仁德,實乃我大魏之幸,下官近日偶感風寒,這些日子怕是不能上朝了,請殿下替下官向陛下告罪。”
“大人言重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謝大人還請多多保重。”李璟承輕咳一聲,面帶歉意,“孤身體不好,不能送大人了。”
李璟承瞧著謝謙珩丟下一句“不敢”便匆勿告辭,面色淡淡。
“孤的二弟,還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蠢貨。”
廊外梅花開得繁茂,幽香沁脾。
李璟承似是想起什么,向來溫良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嫌惡,對身旁的內侍交待道:“和母后說一聲,孤稍后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