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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綠火燎原

  • 南極幽事
  • 靈淵墨者
  • 4230字
  • 2025-06-18 07:00:00

后車座的保溫箱硌得我后腰生疼。

凌晨四點的荒漠風灌進車窗縫隙,帶著沙粒刮過手背,像被撒了把碎玻璃。

盧峰把油門踩到底,越野車底盤磕上碎石的顛簸里,我盯著保溫箱上凝結的水珠——那是樣本管里液態(tài)氮揮發(fā)的痕跡,每一滴都在提醒我:里面裝著金博士三年的心血,也裝著人類和世界樹搶時間的籌碼。

“還有十分鐘到基地。“盧峰的聲音被風聲扯得支離破碎。

他右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jié)泛白,左手還攥著那疊監(jiān)控照片——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署的徽章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像塊貼在傷口上的臟膠布。

副駕上的安娜突然伸手按住我膝蓋。

她指腹的薄繭蹭過我掌心的傷口,那是方才撞翻紙箱時被玻璃劃的。“林,“她的俄語口音在發(fā)抖,“三年前在北極,我跪在冰面上摸過世界樹的根須。

它們比電纜還粗,表皮像被燒過的橡膠,摸上去......“她喉嚨動了動,“像在摸活著的火山。“

我望著她眼尾那道從眉骨貫到下頜的疤痕。

三個月前在亞馬遜雨林,她為了搶回被焚燒的樣本,被倒下的焦木砸中。

此刻那道暗紅的疤痕隨著她說話的動作輕輕抽搐,“但我們在冰島種的抗輻射苔蘚活了,在剛果河下游的固氮菌撐過了三次根須侵蝕。“她突然笑了,露出被凍得發(fā)青的牙齦,“所以這次也會——“

越野車碾過最后一段搓板路,基地的穹頂在晨霧里浮出輪廓。

盧峰猛打方向盤,輪胎在砂石地上劃出刺鼻的焦糊味。

我抓起保溫箱沖下車時,后頸的冷汗已經浸透襯衫領,黏在皮膚上像條冰冷的蛇。

實驗室的門是虛掩的。

金博士的白大褂搭在轉椅靠背上,皺得能藏進半只老鼠。

他本人蹲在實驗臺前,面前攤開的筆記本上爬滿韓文草字,左手捏著半涼的咖啡杯,右手正用移液器往培養(yǎng)皿里滴溶液。

聽見動靜,他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眼睛紅得像浸了血:“樣本呢?“

我把保溫箱推過去。

金屬臺面碰撞的悶響里,金博士的手指在箱扣上抖了三抖才打開。

當他看見排列整齊的試管時,喉結重重滾動兩下,突然抓起支試管湊到鼻尖——像在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逆向工程需要多久?“我扯掉外套,袖口擦過他攤開的筆記本,上面畫滿雙螺旋結構的拆解圖。

“七十二小時。“他頭也不抬,鑷子夾著載玻片的手穩(wěn)得反常,“但必須現在開始。“說話間已經把樣本推進了PCR擴增儀,紅色指示燈開始規(guī)律閃爍。

實驗室的掛鐘指向五點十七分。

盧峰抱著筆記本電腦擠進來,屏幕藍光在他眼下的青黑里割出兩道亮痕:“環(huán)境署的內網防護比想象中松。“他敲了兩下鍵盤,投影幕布突然亮起,“那個戴兜帽的人用工作卡刷開了倉庫門,姓名......“他的手指頓在觸控板上,“樸正勛,環(huán)境署生物安全司副司長。“

“查他的資金流向。“我扯過轉椅坐下,椅背硌得肩胛骨生疼。

“已經在跑了。“盧峰推了推眼鏡,屏幕藍光在鏡片上碎成星子,“上周三,他個人賬戶收到一筆兩百萬美元的轉賬,來自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他突然停住,抬頭看我,“而這家公司的受益人,是湯姆旗下的生物科技集團。“

實驗室的通風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尖銳的嗡鳴。

安娜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里攥著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幾十個未接來電:“東南亞雨林聯(lián)盟、北歐極光保護協(xié)會、非洲薩赫勒青年團......“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們都收到了世界樹根須加速生長的報告。

有個剛果的孩子說,他爺爺的香蕉園一夜之間被染成了紫色——和衛(wèi)星拍到的根須侵蝕區(qū)顏色一樣。“

金博士的擴增儀發(fā)出“叮“的一聲。

他取出熱蓋,玻璃管里的液體泛著淡紫色熒光——那是DNA雙鏈解開的標志。“開始逆向拼接。“他把管子塞進測序儀,金屬艙門閉合的輕響里,我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凌晨七點,溫室的警報突然響了。

盧峰的電腦最先彈出通知:“一號培養(yǎng)槽溫度異常。“我們沖進溫室時,潮濕的水汽裹著青草香撲面而來。

金博士的實驗助手小宋蹲在培養(yǎng)槽前,手忙腳亂地調整溫控閥。

在他身后,原本鋪著蛭石的培養(yǎng)槽里,三株嫩芽正從土表鉆出來——莖稈是透亮的湖藍色,頂端蜷著兩片鵝黃的子葉,像三盞微型的燈。

“藍藤!“金博士踉蹌著撲過去,膝蓋磕在槽沿上也渾然不覺。

他戴著手套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嫩芽,“細胞壁結構和樣本庫記錄一致,葉綠體密度......“他突然抬頭,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燒,“成功了!

逆向工程補全了缺失的啟動子,它們能正常光合作用了!“

溫室的熒光燈在金博士的鏡片上投下光斑,把他的笑容切成碎片。

安娜突然舉起手機開始拍攝,鏡頭掃過嫩芽時,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是給世界的信號——我們能贏。“

盧峰的電腦在溫室外響個不停。

等我們沖回去時,他正盯著屏幕上的郵件往來記錄,指節(jié)敲得鍵盤噠噠響:“樸正勛和湯姆的郵件里提到'清除變量',附件里有張清單......“他抬頭,眼神冷得像冰錐,“上周被燒毀的巴西生態(tài)監(jiān)測站、失蹤的挪威海洋生物學家,都在這張清單上。“

我抓起手機翻出獨立新聞人瑪利亞的號碼。

她的衛(wèi)星電話響了三聲接通,背景音是直升機的轟鳴:“林博士?“

“我有證據。“我盯著投影幕布上樸正勛的銀行流水,“聯(lián)合國環(huán)境署官員勾結企業(yè),掩蓋世界樹侵蝕真相,阻礙生態(tài)修復。“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發(fā)過來。“瑪利亞的聲音突然清晰,“我現在在格陵蘭,剛拍了根須穿透冰蓋的畫面。

民眾需要知道,他們的政府里有蛀蟲。“

掛斷電話時,安娜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她劃開屏幕,地圖軟件上的綠色標記像星星墜落般不斷亮起——印度尼西亞的紅樹林、加拿大的寒帶森林、澳大利亞的荒漠邊緣,每個標記旁都附著照片:鐵鍬、剛埋進土的樹苗、豎拇指的笑臉。

“是'種下一棵樹'運動。“她抬頭時,疤痕在晨光里泛著溫柔的紅,“我聯(lián)系了二十七個環(huán)保團體,他們發(fā)動志愿者用定位軟件上傳種植記錄。

現在......“她吸了吸鼻子,“已經有十七萬兩千三百二十一人參與了。“

實驗室的掛鐘指向九點。

金博士趴在測序儀前寫報告,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個墨點。

盧峰還在敲鍵盤,屏幕右下角的下載進度條爬過99%。

安娜把手機舉到我面前,地圖上的綠點還在瘋漲,像團正在燎原的火。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

漢斯的短信跳出來:“綠色債券認購超額300%,資金明天到賬。“后面跟著個句號,像顆重重落下的棋子。

我望著窗外漸亮的天空,基地外的荒漠依然一片灰白。

但在千里之外,在十七萬兩千三百二十三個坐標點上,有樹苗正在破土。

世界樹的根須或許還在黑暗里蔓延,可我們的綠火,已經燒起來了。

漢斯的短信還燙在手機屏上,實驗室的座機突然炸響。

我抓起來時,聽筒里傳來他帶著德國腔的喘息:“林,綠色債券系統(tǒng)上線了。“背景音里是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區(qū)塊鏈節(jié)點已經對接三十七個國家的中小企業(yè),他們在看資金流向追蹤演示——“他突然笑了,是我三個月前在柏林籌款酒會上沒見過的輕快,“湯姆的生物科技集團股價跌了七個點,剛才有三家原本簽了反對協(xié)議的木材公司發(fā)來郵件,說要重新評估投資方向。“

我捏著聽筒的手松了松。

窗外的荒漠還裹在晨霧里,但漢斯的聲音里有了春天破冰的脆響。“做得好。“我望著金博士還伏在測序儀前的背影,他后頸的白發(fā)被空調風吹得翹起,像株倔強的草,“記得把透明機制的演示視頻同步給瑪利亞,讓更多人看到——“

“叮——“

溫室的警報聲刺穿耳膜。

我和盧峰幾乎同時沖出去。

金博士的白大褂下擺掃過實驗臺,撞翻的馬克杯在瓷磚上摔成碎片。

他的拖鞋拍打著地面,比我們先一步沖進溫室。

潮濕的水汽里,我聽見他發(fā)出類似嗚咽的聲音。

三株藍藤的嫩芽蔫成了皺紙。

鵝黃的子葉邊緣焦黑卷曲,透亮的莖稈褪成死灰,像被抽干了所有生命的燈。

金博士跪在培養(yǎng)槽前,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其中一株,整片葉子就碎成齏粉,簌簌落在蛭石上。“溫控閥是好的。“小宋的聲音帶著哭腔,“濕度傳感器也沒報警,凌晨三點我還來檢查過,它們還......“

安娜突然扯住我的袖子。

她手機屏幕亮著衛(wèi)星云圖,放大的區(qū)域里,試點區(qū)的綠色斑塊正在肉眼可見地縮小。“印尼的紅樹林監(jiān)測站也發(fā)來照片。“她的拇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們種的抗侵蝕木槿,葉子全卷成了黑褐色。“

盧峰的電腦在實驗室發(fā)出蜂鳴。

他沖回去敲了兩下鍵盤,投影幕布亮起夜間監(jiān)測畫面:月光下,幾架黑色無人機低空掠過試點區(qū),腹部的投藥倉開合時,撒下細雪般的粉末。“信號源追蹤到了。“他的聲音像凍過的鋼,“無人機注冊信息是湯姆旗下的農業(yè)科技公司,上周剛申請的農藥噴灑許可。“

金博士突然站起來。

他的白大褂膝蓋處沾著蛭石,鏡片上蒙了層霧氣,說話時帶著磨牙的聲響:“我要解剖這些樣本。“他轉身時碰倒了小宋的記錄板,紙張散了一地,“看看是什么成分能讓藍藤的葉綠體瞬間失活——“

“等等。“我按住他肩膀。

他的體溫燙得驚人,“先封鎖所有試點區(qū)。

讓當地志愿者停止種植,收集所有枯萎植株,用液氮保存。“我轉向盧峰,“聯(lián)系瑪利亞,把無人機的監(jiān)控視頻和湯姆公司的許可文件發(fā)給她。“又看向安娜,“通知環(huán)保團體,讓他們準備記者會——“

“他們需要知道這不是意外。“安娜的疤痕隨著咬緊的下頜線凸起,“是有人在謀殺希望。“

兩小時后,我站在臨時搭建的直播鏡頭前。

背后的投影幕布上,左邊是藍藤嫩芽的鮮活照片,右邊是焦黑的殘骸;上方滾動著湯姆公司的無人機飛行軌跡,和世界樹根須蔓延的衛(wèi)星圖。“這不是一場科學實驗。“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但每個字都像釘子般砸進空氣里,“這是人類和世界樹搶時間的生存之戰(zhàn)。

當我們在播種希望時,有人在用毒藥摧毀它——“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我低頭的瞬間,鏡頭外的安娜對我比了個“繼續(xù)“的手勢。

直播畫面里,我的表情沒變,但指尖悄悄摸出手機:全球多個城市的地標建筑正在亮起綠光——巴黎埃菲爾鐵塔、東京晴空塔、開普敦桌山,甚至我老家的濱江大橋,都裹在溫柔的翡翠色里。

瑪利亞的短信跳出來:“民眾在回應。“

夜色漫進實驗室時,試點區(qū)的樣本陸續(xù)送到。

金博士的解剖刀在顯微鏡下閃爍,盧峰在整理各地志愿者發(fā)來的受害報告,安娜正用俄語安撫一個在尼日利亞種植園哭到窒息的小女孩。

我靠在轉椅上揉太陽穴,后頸的汗?jié)窳艘r衫,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我們點燃的綠火,湯姆撲滅不了。

手機突然在桌面震動。

屏幕亮起的冷光里,短信內容像道雷劈:“你以為你是在拯救地球?

你只是加速它的滅亡。“發(fā)送者ID是三個冰冷的字——“零點“。

我捏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

零點?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是湯姆的新馬甲?

還是藏在更深處的對手?

實驗室的掛鐘指向十一點十七分。

盧峰合上電腦起身,金博士摘下手套揉眼睛,安娜把最后一通安撫電話掛斷。

我望著他們疲憊卻堅定的臉,拇指在“零點“的短信上停頓兩秒,按下鎖屏鍵。

“明天早上八點。“我聽見自己說,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沉肅,“盧峰、伊恩、佐藤,來我辦公室。“

窗外的荒漠在夜色里沉默,像頭伺機而動的巨獸。

但我知道,綠火還在燒。

而那個叫“零點“的,很快會明白——人類的生存之戰(zhàn),從不會因為一句威脅就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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