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好你好柏運堯
- 師哥,朕發(fā)達了!嚯!嚯!嚯!
- 阿詡的青蛙
- 4245字
- 2025-04-06 16:05:59
這幾天劉老明鬧得挺大的,自從成了柳老合的母親之后,她就開心的不行,基本上每天就是拿著壺茶找謝延松說三道四。回回都是延松受不了了,把她轟出來了。
她是個劍修,但這十年,竟然迷上了丹道。天天就是找人從各種地方,各個道觀里搜羅丹爐。
但丹爐運來了,她又往往會嘆一聲:“道家沒落……”然后頗仙風道骨地捋一捋胡子,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胡子。
這件事的影響很不好,起碼在鐘謙悠和柏運堯看來是這樣。
于是,柏運堯,她受不了了。
她出過一次宮采買藥材。那次,她聽到了,那個她深愛著的男人,就因為劉老明,被罵成暴戾無道。她不敢相信。
因為她知道,那個人在半夜凌晨,想的依舊是天下人,那個人打下天下,為的也是天下人。
這樣一個人,怎么能被這么罵呢?
柏運堯下了很大的決心去找劉老明。
她好久之前就聽柳老合說過,這位劉師哥,是有法力有道行的正牌道士,和那些半路進觀或者馮海濤那一類跑下山的都不相同。雖然可能夸張,但可以確定,那人有些真本事。
柏運堯自己的真身柳老合看不出來,馮海濤大抵也看不出來,但這位師哥……說不定能。
不過放輕松,說不定也是個俗人呢。可能最多也就是個江湖術士。
而且,無論怎講。她愛柳朕,勝過怕劉詡。柏運堯對柳老合有一種執(zhí)念,她太愛他了,舍不得和人分享一點。看著從前對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如今圍著別的女人轉,還天天對那個人百般討好、百依百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屬于女人的勝負欲,也讓她不得不去幽芳宮親自看一眼。看看柳老合那心心念念的師哥,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幽芳宮外,有幾個守著的小兵。
這些人都是當年來鋱從山上帶下來的道士,從軍多年,對柏運堯這個軍醫(yī)也算熟悉。
“柏軍醫(yī)好。”
“柏軍醫(yī)好。”
他們知道這女人天生自由灑脫的性子,若是喚她“娘娘”,只會引她不悅。
柏運堯看了兩個守兵一眼,冷聲道:“我要見她。”
守兵面面相覷,然后齊聲高喊道:“師哥——有人要見您咧!”
只聽兩人喊完之后,緊閉的宮門砰的一聲敞開。
“軍醫(yī),進去吧。師哥見你。”
柏運堯走進幽芳宮,心中想著那師哥會是什么模樣。
她聽人說過好幾遍,卻只得“好看”“動人”“風華絕代”這類籠統(tǒng)的詞語。
不過……白月光嘛。想必也是個溫婉至極、知書達理的賢淑美人。應該就是柔弱易碎的,起碼不是她這樣的男子氣。
這還有點難辦啊……
萬一和小說里一樣,用一些特別膩歪的計謀害她,那可怎么辦?不過,應該不會吧。畢竟是柳老合心尖上的人,不至于這么……道德敗壞。
進了幽芳宮,柏運堯先聞到一陣異香,復行數(shù)米,見一石桌,其旁坐一女子。女子一身黑衣,黑發(fā)盤起,獨垂一綹。雖然只見背影,但背脊挺直而纖細,應該身段極好。
“你就是那個……劉老明嗎?”她走過去,卻突然停住了。她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威壓壓的她根本動彈不得。
但旋即,威壓又消失了。她再次看向女人,多了幾分忌憚。
“我沒有惡意,只是來交個朋友……!”她被嚇到了。
只見劉老明轉過身后,臉白如紙,還有些發(fā)灰,一雙烏溜到幾乎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一張櫻桃小口涂了濃艷的紅顏料,像吃人的血盆大口。兩頰上還用紅顏料各畫了一個圓形腮紅。劉老明一笑,臉上的粉就像老舊的膩子墻皮一樣撲朔地往下脫落。
這樣一個人,已經(jīng)不能用“膚白貌美、風華絕代”來形容了。完全就是一個“巧奪天工,做工精湛”的喪葬紙人。
“這……你是劉老明嗎?”柏運堯有些不確定,她不確定柳老合會喜歡這樣一個詭異、怪誕的東西。
“是啊,我是啊。”劉老明笑笑,臉上的粉裂開了,整張臉就像燒制失敗的瓷器一樣,滿是裂紋,她站了起來。
不過她的身段倒是和普通的紙人不同,是世間一品的。
身材修長,小骨架,胸前波濤洶涌賽那青藏高原,腰肢纖細宛如細柳扶風,更讓人垂涎欲滴的,是她那寬大的骨盆、上翹的臀。真?zhèn)€是臀寬過肩,翹而不墜。
這樣一個身子,只要晃上幾下,屁股扭那么幾下。確實沒有哪個男的招架得住。
柏運堯不認為柳老合是這么低俗的人。
“誒呦,小嬌娥,想成仙嗎?”劉老明以扇遮面,就像蛇一樣扭著問道。
成仙……
這二字刺激到了柏運堯,莫不是……暴露了?
“什么鬼神之說!”柏運堯怒罵道。
“小嬌娥,這樣罵人可不好哦~”
劉老明尖艷的降調和那句“小嬌娥”讓她很不舒服。她從軍多年,見的都是男人,自己也是有骨氣,從未被當過女人。
“什么嬌不嬌娥!要說話便好好說!”
劉老明一笑,手邊拈起一朵桂花,笑道:“小嬌娥,別以為你能瞞天過海,莫說別人,我可看得出你是個什么東西。”
“我……”她慌了,“你是說啊!我是個什么東西!”她深知,破綻是不能露出來的。
“那個……我想想。”劉老明翹起二郎腿,云淡風輕道,“那個……tree。”
“吹?”
“放在洋文里,是‘樹’。”
聽到這個,柏運堯瞬間害怕了。她深知,自己的真身被看出來了。但是……這個人,對此卻并不驚訝。她原想是和劉老明說幾句好話,可如今這般,她也不知如何。
“小嬌娥,想成仙嗎?”女人的脖子忽然伸長,探到了柏運堯臉旁邊,“想嗎?”
劉老明畫的妝很濃,應該說是很厚。隨著她說話,臉上的“粉”撲簌地往下落。柏運堯的肩膀瞬間落滿了頭屑一般的粉。
柏運堯素來喜凈,但這一次,她已無心再去拍掃自己身上的骨灰。那惡心的氣味在她鼻尖繚繞,她不住地顫抖。半晌,她問道:“你有辦法?”
劉老明團扇輕動,眼睛一眨,笑吟吟的,眼角厚妝裂出了魚尾紋。她笑道:“辦法自然是有的,就看你想不想啊。”
柏運堯曾經(jīng)聽過。
有些邪魔外道在問了一些類似“好不好”“想不想”“行不行”的問題之后,如果被問的人答了確切的答案,就會簽訂“被動契約”。
因此,她沒回答,而是問:“什么辦法?”
“想不想?”
“什么辦法?”
“想不想?”
“什么辦法!”
兩人僵持了會兒,忽聽劉老明道:“我說。”
“嗯,請講。”
“問你個問題,如果讓你去害。不……怎么能叫害呢?如果要你殺夫證道。你愿不愿意?”
這個“夫”,自然指的是柳老合。
至于愿不愿意……“為什么要殺夫證道?”
“我告訴你這可以讓你少走幾千年彎路。這是一條上天庭的捷徑,知道嗎?讓我想想,你是女的,受王母管,那人守規(guī)矩不聽我的,我可以去找東華帝君談談,讓東華帝君和她說道,她總得聽聽。是不?”
“你……瘋子!真是瘋子!你懂得些通鬼神的道法,便以為自己是神仙了?別傻了!聽著,我不同意!”
柏運堯知道,盤龍觀雖然只是個小道觀,但地位不亞于玉虛宮。只是不管怎么講,她劉老明一個小道,都不該有這樣的權力和人脈。這人料定是在炸她!
就算不是炸,那讓她對柳老合不利,她也做不出來。
“不同意?”女人手中多了把煙斗。
“不同意。”
“真不同意?”
“真不同意!”
劉老明臉上出現(xiàn)了嫌惡的神情:“老子最看不上你這種不知進取、一天天只知道兒女情長的廢人。操了,你這種廢物也沒個活著的目標,一輩子就服服帖帖在別人身上,這不是有病嗎?死受虐狂!媽的,一天天只知道男人的死逼玩意兒!”
“別罵她——!”柳老合突然從草叢里沖出來。
原本,他是想像小說里的男主一樣,一把將柏運堯護在懷里的。可沒想到起跑時的勁太大了,根本剎不住車,非但沒將柏運堯護住,自己倒一頭撞在了對面的樹上。
“Duang——”大樹被撞得晃晃悠悠,樹葉子也掉了好多。
他一手捂著臉,一手撐著身子,晃晃悠悠道:“詡哥別罵她。誒呀不行……暈啊。”
劉老明抽了口煙,很平靜道:“暈就坐下啊,傻子。”
柏運堯發(fā)現(xiàn)劉老明真是噴射戰(zhàn)士,誰來了都得被罵幾句。
“詡哥……我流鼻血了。”
“行了,你別動,我給你看看。”劉老明放下煙斗,走到柳老合身邊,像一個慈母般,輕輕地用帕子擦干凈了柳老合臉上的血,“以后做事,穩(wěn)重一點。”劉老明捧著柳老合的臉,囑咐道。
她這個人,柔下來,不僅有一種慈母般的舒適與慈祥,還有一種自己家里多年相伴的老妻般的安心。
她按了按柳老合的鼻梁:“挺好的,沒斷。”
她又捏著柳老合的下巴,看了看嘴:“挺好的,牙沒掉,就是破了,這幾天少吃調料多的東西,不然疼死你。”
“詡哥……”柳老合看著她,似是隱忍了許久,才將壓抑的感情表露出來,“媽——!詡哥,你就是我最好的媽媽!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哈哈哈哈。”劉老明訕笑著,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就罵道,“誰他媽想當你媽。”
“詡哥……”柳老合發(fā)出了悅耳但十分黏膩惡心的聲音,“我衣服一個月沒洗了,詡哥能不能幫我洗一洗啊?詡哥~~”
聽到這個,柏運堯有些繃不住了。之前行軍,她原以為柳老合不洗澡是節(jié)約,沒想到這家伙是真的……不愛洗澡。她記得很清楚,之前柳老合一整個夏天,一次澡都沒洗過。
但其實盤龍觀才是他的巔峰——他曾達到過一年半不洗澡的偉業(yè)。
當年他的味道已經(jīng)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了,整個盤龍觀上下,也就劉老明一個人愿意跟他玩,還天天帶著他上樹林子瞎鉆,帶著他虐待小毒蛇。
“誰給你洗衣服啊,大廢物。你都要三十了,還跟個死巨嬰一樣,真惡心!真是生活不能自理!再說了,你那衣服全是跳蚤吧?”
“……”柳老合沉默了一瞬間,然后就躺倒了地上,像個三歲小孩一樣打著滾,撒著嬌道,“不要啊,給我洗衣服,給我洗衣服,哇哇哇哇——給我洗,給我洗!哇哇哇哇!”
“好好好,給你洗就給你洗,一會脫了給我。”相較于跳蚤,還是這只“大跳蚤”更煩人。
柳老合聽見,原本笑了,可看著柏運堯忽然皺起了眉頭:“你剛才……是不是罵我了?”
“沒,沒有啊。”這是大冤種,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他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不過好像渾身都是泥:“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說謊的,不和我說實話的人。”柳老合的聲音很沉穩(wěn),給人的壓迫力很大。
“我真的沒有,你聽錯了。”
“還說沒有!”柳老合拿住詡哥的煙斗后,一下掀翻了桌子,桌上的瓷器碎裂一地,茶水飛濺,都潑在了柏運堯手上“我剛才親耳聽見了!你還坑我!柏運堯,你這個人,你……你把我當過人嗎?”
“好,好,對,我剛才是罵你了。對不起。”柏運堯摸著被燙紅的手,說出了這番違心的話。
可柳老合更生氣了:“你明明沒罵我,你為什么要騙我?你知不知道,我這人很少信任一個人。我信任你了,可你呢?你只把我當神經(jīng)病……把我當一個敢上戰(zhàn)場的神經(jīng)病!我拿你當兄弟,你呢?你坑我!你把我當三歲小孩騙!不對……你沒……不對,就是!就是這樣!對啊,你坑我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了,我聽見了!就在我眼前,怎么會是假的?你沒……都是你的錯,對,都是你的錯!”柳老合瘋了。
他現(xiàn)在眼前有兩幅畫面。猩紅的、癲狂的、偏執(zhí)的,一幅是劉老明在笑他,柏運堯在罵他;一幅是劉老明在笑他,柏運堯站在一旁。
他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或許兩個都是真的。
不可能!怎么會?
“那小樹你先走吧。”劉老明看著柏運堯笑道,“我們盤龍觀自己有辦法。”
柏運堯點點頭,離開了。
柳老合有癔癥這件事,她一直知道。因此,她也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把柳老合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