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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論文

孫中山與梅屋莊吉關系述評[1]

李吉奎

(一)

從1894年11月在檀香山組織興中會開始,至1925年3月去世,孫中山革命凡30年。其間,將近十年兩度流亡日本。此外的20年,亦與日本有密切關系。研究孫中山,便不能不研究孫中山與日本的關系。

根據孫中山的終生朋友萱野長知的說法,孫中山的日本關系者將近300人[2],這些人中,包括政界(如大隈重信、犬養毅、尾崎行雄、板垣退助、后藤新平、桂太郎、古島一雄等)、財界(如梅屋莊吉、三上豐夷、平岡浩太郎、安川敬一郎、大倉喜八郎、澀澤榮一、山本條太郎、久原房之助、犬冢信太郎、山田純三郎、坂谷芳郎、森恪、松方幸次郎等)、軍界(如兒玉源太郎、田中義一、秋山真之、福田雅太郎、上原勇作、青木宣純、本莊繁、松井石根等)、外交界(如中川恒次郎、山座圓次郎、有吉明、小田切萬壽之助、加藤高明、鈴木宗言、天羽英二等)、知識界(如南方熊楠、菅原傳、山田良政、副島義一、寺尾亨、池亨吉、秋山定輔、和田瑞、高野太吉等)、大陸浪人(含國權擴張主義者,如頭山滿、內田良平、宗方小太郎、宮崎寅藏、萱野長知、平山周、和田三郎、美和作次郎、北一輝等),還有一些國會議員(如中村彌六)、婦女界領袖(如下田歌子)、新聞記者、佛教界人士大谷光瑞、水野梅曉,以及一些難于歸類的如菊池良一、坂本壽一,等等。在辛亥革命和中華革命黨反袁時期,以依靠浪人和日本軍人為多。

(二)

在不同歷史時段孫中山尋求支持或支持過孫中山的日本人士中,梅屋莊吉可謂獨樹標格:[3]

首先,據現在能看到有關梅屋生平的資料,他一生的對華活動沒有官方的背景。孫中山認識他的時候,他在香港開照相館。后來梅屋在新加坡,接觸到最初的電影(映畫),回日本后,在東京成為電影制作人,還開了一間酒店松本樓,家境殷實。他是一個守法商人,應當沒有什么問題。

其次,他與孫中山結交,并未加入孫黨(包括興中會、中國同盟會、國民黨、中華革命黨和中國國民黨),也未參與孫黨的黨務活動;辛亥革命前后,日本有影響的對華組織不少,如玄洋社、黑龍會、東亞同文會,但在相關資料中并未發現梅屋的介入。

第三,孫與梅屋的個人關系,發展成兩個家庭的友誼,這一層,在孫宋結合后尤其如此。

第四,孫與梅屋的交往,時斷時續,其高潮是孫第二次流亡日本時期(1913.8-1916.4)。在1924年冬孫中山北上病重之際,梅屋關心備至。但當孫中山政途“輝煌”的時候或相對穩定時期,則看不到梅屋有多少反應。

第五,孫中山的日本朋友中富于財力者不乏其人,但大多數人在孫最困難的時候,他們并未考慮應為孫文做點什么事;梅屋則不然,他不但盡了力,還在孫去世后自費為孫鑄造了四尊銅像,送到中國來,以作永久紀念,其中便有我校這一座。梅屋對孫中山無欲無求,交朋友做到這個份上,實在可以了。

從嚴謹的記載中,不難發現,梅屋對孫中山是有求必應,甚至主動對孫提供幫助。1895年年初,孫中山準備發動重陽起義,經其師康德黎介紹,在香港結識了梅屋莊吉。為尋求經費和軍械支持,梅屋將孫介紹給日本駐香港領事中川恒次郎。這是孫中山第一次與日本官方發生聯系。[4]有的記載稱1899年2月16日梅屋寫信將菲律賓反美領導人之一彭西介紹給孫中山,此事似不準確,因為在此之前的1898年11月10日,孫與彭西已兩次會晤。從1895年至1913年3月這18年間,未見孫中山與梅屋往來,其間如果還有一點關系的話,是1900年6月在擬議孫中山與李鴻章方面搞“兩廣獨立”(因為當時清廷尚未對外宣戰,還談不到啟動“兩廣獨立”的計劃。故孫李合作,是為“除康”,即為行刺康有為)的談判中,為李方(實際是劉學詢)在廣州談判后給孫方提供3萬元巨款作征信,宮崎寅藏等三名當事浪人在梅屋照相館拍照,交給李方。在李方而言,這筆款子是用來收買孫中山,并是用之刺康;即使刺康不成,也能使孫、康成死敵,故外國學者稱之為“一石二鳥”的謀略。在梅屋照相館拍照,是這18年中梅屋唯一一次助孫。[5]

1912年1月1日,中華民國南京臨時政府成立,孫中山任臨時大總統。[6]對于中國政局巨變,作為近鄰的日本,朝野反應異常劇烈,包括犬養毅、頭山滿等紛紛來華,日本輿論稱,中國似在“開浪人展覽會”一般。據事后回述,梅屋莊吉曾經持積極支持態度。[7]1913年二三月間,孫中山正式訪問日本。這是孫中山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官方身份出訪外國。他之訪日,由日本政府安排,大體上是官方接待,很少對私人的拜訪。有著作提到1913年2月16日之后,即17日,孫在東京松本樓與日本日華同志懇親會成員合影的事。問題是,所記之事,似不準確。松本樓合影照片,記為3月1日,而據此次日本之行的記錄,3月1日孫從箱根回東京后,即赴中國駐日各政團的歡迎會,晚上出席去年訪華商業團體舉行的宴會,并無赴松本樓與日華同志懇親會見面之事,故此次訪日孫與梅屋的交往情況,尚有疑問。

(三)

1913年3月上海發生的宋教仁被刺案,引發“二次革命”。“二次革命”失敗,孫中山、黃興等人流亡日本。對于是否接納孫中山,日本當局頗費周章。孫中山先到神戶,在日本友人的幫助下,8月18日秘密抵東京,入住赤坂靈南坂町27番地海妻豬勇彥宅,隔壁是浪人領袖頭山滿居所,有日本警察24小時保護與監視。至1915年10月因準備與宋慶齡結婚,始遷至原宿新居。日本警方的記錄逐日報告,使我們今日能夠知道孫中山流亡期間的所有活動與重要言論。[8]

當孫中山第一次流亡日本時,經犬養毅等人中介,由福岡煤礦主平岡浩太郎(黑龍會主干內田良平的舅父)每月提供100日元生活費(當時一日元可買一擔大米)。第二次流亡,則由實業家安川敬一郎每月提供1萬日元。有此收入,孫中山的生活及相關活動的費用得以解決。有的著作提到,孫中山的生活費、活動費,都由梅屋負擔,1914年1月11日給了零用錢2000日元,以后的零用錢仍每月繼續提供。此說可疑。不排除梅屋向孫提供過金錢支持,但每月提供之說則不甚可信。因為根據警視廳的材料,孫與梅屋并非每個月都見面,有時卻一個月見幾次。

從俞辛焞、王振鎖二位先生編譯的日本外務省所藏資料《孫中山在日活動秘錄》中,可知梅屋與妻子(德子)訪孫宅加起來達36次,孫訪梅屋宅16次,有多次使用梅屋家的私車。據現有資料,第二次流亡后孫與梅屋第一次見面是1913年9月18日,孫赴大久保百人町梅屋宅,與殷汝驪密談。利用梅屋宅作為孫與中、日、印人士交談的場所,可列舉不少例子。[9]

孫中山為準備發動“三次革命”,向日本人多方尋求支持,他甚至向田中義一提出借4萬元,并求為代印制軍用票。梅屋為之介紹企業家久原房之助,并與記者波多野春房一起,帶著帝國(東京?)大學教授印度人巴拉卡茨拉去見孫,欲為之補充一些軍費。這個階段,梅屋還拉一些亞洲人士與孫會晤,所為何事,史料缺載。

日本對華外交采取雙軌制,即外務省與軍部(參謀本部),在對華擴張大前提下各干各的。外務省因為要與西方列強協調,主緩進,與財閥傾向性相近;軍部主急進(參謀本部不歸內閣管轄,直屬天皇),與浪人群體關系密切。在1915年11月內閣決定“排袁”,成為國策后,于是有對華二十一條、第二次“滿蒙獨立”活動以及允許孫中山組織中華革命軍東北軍在日占青島及膠濟路沿線活動之事。就是在此背景下,用孫反袁,將青島原德國殖民地總督府(今仍存)交孫作東北軍司令部。孫乃任命萱野長知為東北軍顧問,梅屋莊吉為購械委員,梅屋將其門人石浦謙次郎介紹給孫(石浦聯隊駐濰坊),對東北軍多有幫助。袁世凱卒后,萱野還與梅屋函商民軍(東北軍)遣散問題。

中華革命黨時期日本人對中國流亡者辦了三件大事,一是由水野梅曉牽頭辦了浩然學舍(浩然廬),一是寺尾亨主持的政法學校,一是梅屋莊吉“全資”辦的飛行學校。飛行學校負責人坂本壽一經梅屋介紹給孫,1916年5月4日正式訓練,稱“中華革命黨近江飛行學校”(在琵琶湖西岸的近江八幡,現八日市附近),后“成軍”遷山東濰坊,坂本任東北軍航空總司令。據載,梅屋為該校提供了數萬元資金。

前面提到,梅屋夫婦支持孫宋結合。梅屋夫人及其女國方千勢子還與宋慶齡結下深厚的友誼。梅屋夫人與宋慶齡的交往在警視廳留下了包括參觀、購物等方面的記錄,但缺失1915年11月10日的記錄。1916年5月19日宋慶齡回到上海,27日長函致梅屋夫人,告以孫返國后從事革命運動各事。數日后袁世凱卒。孫中山為反袁在日的流亡活動,留下了許多歷史話題。值得注意的是,孫中山在《建國方略》的“有志竟成”這一部分中提到了支持他的二十幾位日本人,但其中沒有梅屋莊吉,其原因何在,不詳。

(四)

“孫中山與梅屋莊吉”,這是一個很值得做的題目,但國內除了俞辛焞、熊沛彪先生寫了一本《孫中山宋慶齡與梅屋莊吉夫婦》之外,未見有人去深入研究。之所以如此,是可供研究的關鍵材料不多。1989年3月13日,我去日本東京的憲政紀念館參觀,看到該館正在展覽梅屋莊吉與孫文的資料,其中便有墻上掛著的一件內里孫中山題“賢母”二字的和服外套。同行的木田知生先生問我,是什么意思?我回答不明白。不明白去強解,便不是治史者的態度了。隨后,久保田文次教授帶領去參觀日本女子大學的一處資料室,讓我翻閱了復印的梅屋莊吉日記,邊頁上是“當用日記”而不是“永代日記”,我將部分內容與紙頁存疑處,與久保田教授說了,他說,確是問題。能否將這部日記以及“備忘錄”“梅屋莊吉文書”、《我的影子》等影印或翻譯出版,供治史者征引?車田讓治的《國父孫文與梅屋莊吉》一書,因為是口述加文學傳記,我們征引時真費思考。

總之,辛亥革命時期革命黨的資金來源,有人詳細研究過,有的報導說梅屋為重陽起義和惠州起義出資購械,如前所述,恐非事實。據可靠記載,梅屋在經費上援孫,是在中華革命黨時期。據孫方向黎、段北京政府提交的償還借款請求清單,借日人(有借條者)100萬日元(久原80萬,犬冢15萬,山田經手5萬);另189萬余元是無借條的,包括安川及梅屋提供的生活費、零用錢及辦飛行學校等項費用,應在此總數之內。梅屋總共提供了多少款項,史無明載,但若說此數目相當于今日2萬億日元[10],則殊不足信。我說這些,絲毫無貶損梅屋援孫之意,只是力圖還原史實而已。只有弄清史實,才能更準確表述梅屋對孫中山的援助和誠摯的友誼。

(作者單位:中山大學歷史學系)


[1] 本文系2018年11月10日在中山大學校慶活動之一、“孫中山與梅屋莊吉學術報告會”上中大方面代表的發言。出席日方人士有梅屋莊吉后人小坂文乃女士及日本駐穗總領館官員、在穗經濟界領袖及留學生等。原文為講稿,故無注。現在正式發表,為方便讀者,酌加注釋。
[2] 萱野長知:《中華民國革命秘笈》(日文版),帝國地方行政學會1940年發行,第59頁。
[3] 有關記述梅屋莊吉與孫中山的書籍,本文作者所經目比較成型的有如下幾種:一、車田讓治《國父孫文與梅屋莊吉》(日文版,六興出版社1975年),二、俞辛焞、熊沛彪《孫中山宋慶齡與梅屋莊吉夫婦》(中華書局1991年)及小坂文乃著、吳艷譯《孫中山與梅屋莊吉——推動辛亥革命的日本人》(以下簡稱“小坂書”,世界知識出版社2011年)。車田之書,為后來研究者所注意(該書包括日記冊、回憶錄及梅屋后人口述歷史等),惟該書所記,梅屋日記所存系從大正初至昭和間之冊,則1912年(大正元年)以前(含明治時期)之所記,似非當日所記,故湯志鈞《乘桴新獲》第386頁指出,梅屋文書“尚須認真鑒別”;狹間直樹教授亦有類似說法。本文作者經主編《孫中山年譜長編》第一卷及編撰《孫中山與日本》二書,深具同感。
[4] 梅屋在孫中山去世后講到,他在1895年3月第一次見孫后,即對其反清事業深表同情,訂立“盟約”,告以“君舉兵,我以財政相助”(小坂書第051頁)。此話有否,不論。但孫中山第一次見中川領事是1895年3月1日,見中川又是梅屋中介,可見孫與梅屋初見,當在3月1日之前,梅屋與孫“訂盟約”云云,頗有隨意性。至于講到梅屋在擬議中的重陽起義,他通過“個人渠道多方奔走。調度資金,派人到澳門、廈門、新加坡等地,籌集了數百支手槍”,又說起兵未成,“梅屋莊吉費盡心血籌集來的、隱藏在水泥桶里的六百支手槍也被全部沒收”(小坂書第058頁)。夷考此次起義籌款、購運械史事,已有明確記載,與梅屋全然無涉,這點應當明確。又小坂書據《國父孫文與梅屋莊吉》,稱梅屋莊吉在“明治二十九年(1896)二月十八日,給孫中山匯1300美元。其后也多有出資,然記憶不詳”(小坂書第059頁)。這個數目,被換算成今日日元,約1000萬日元云云。1300美元匯款是否有過,也極可疑。孫當時籌款極為困難,馮紫珊為之籌得500日元,孫交100元供鄭士良返港,交陳少白100元赴臺,自己留300元作赴檀香山川資。款項已足開支。據馮紫珊記述,孫抵檀之后,匯來500日元還款。孫中山離開橫濱,是在1896年1月之前,而所說匯款之事,卻出現在1896年2月18日。孫已離開橫濱近兩個月了,梅屋尚茫無所知。那么,這1300美元匯款之事,便屬子虛烏有了。
[5] 1900年孫中山所部發動惠州起義,利用會黨和一批日本浪人,是在孫李合作未成之后,梅屋在其中并未起多少作用。小坂書稱梅屋居所(在香港)成了“梁山泊”,又謂“身在香港的梅屋莊吉這時也在資金方面予以支持,積極協助起義的準備工作”。在下文提到的《梅屋莊吉夫人促成孫宋聯姻》一文,小坂則謂1900年孫中山籌劃發動惠州起義,梅屋在香港出資購買了一批槍支彈藥,秘密運往起義地點;還說梅屋因支持孫中山被日醫某人告發,清政府要抓他,只是由于興中會員為之辦了“出國護照”,才得以逃往新加坡。征諸史實,凡此皆屬小說家言,極易誤導一般讀者。
[6] 小坂書以梅屋莊吉為“推動辛亥革命的日本人”,這種說法似不合適。該書記事不實之詞累見。本文意不在糾謬,但指出其中的失實部分還是有必要的。例如:(一)同盟會各巨頭,凡是有文字流傳的,都未提到梅屋參加同盟會活動或為《民報》提供經費之事。(二)孫中山在《孫文學說·有志竟成》中提到的應致意的日本支持者,各式人等均有,唯獨未及梅屋。(三)小坂書講到武昌起義后,梅屋花錢派萱野長知赴華,派宮崎寅藏赴香港迎孫,皆非實。萱野赴漢口,是黃興在香港準備返內地時去電促行的;宮崎則是孫中山未抵香港前去電催行的。小坂書中說日本三井財團駐滬支店長藤瀨政次郎也一同赴港,從中斡旋貸款問題,無據。宮崎在港聯系的是正金銀行的高道武雄。與藤瀨聯絡,是抵滬以后。小坂書(第120頁)記,迄1912年,梅屋“給革命軍的援助共45.6萬日元,按現在的物價水平換算,高達11億日元以上”。如此慷慨,不知受款者,留有名單否?按胡漢民記述,南京臨時政府財政部保險柜中,某日,“僅存十洋”。如此艱難,不知為何孫不尋求梅屋相助?
[7] 小坂書(第128頁)記:“梅屋莊吉決定要敦促日本政府早日承認中華民國。”不知實行了沒有?是以什么身份、方式去敦促的?
[8] 小坂書(第150、153頁)記,孫中山第二次流亡日本,從神戶到東京過程,完全失實。此行是在日本警方嚴密控制下進行的,與梅屋無涉。至于講到梅屋在其大久保的宅中辟一小屋,“它保護孫中山躲過了官府的監視和刺客的屠刀,孫中山在里面居住了三年”,在淺草的觀音堂前,“這是父母(指梅屋夫婦)為了慰藉被官府通緝、每天東躲西藏、生活沉悶的孫中山想出的主意。孫中山先生扮演了攜妻帶子出行的父親的角色”。凡此,都是編造的故事。
[9] 小坂書(第175頁)記述1915年11月10日孫中山宋慶齡在梅屋宅“舉行的盛大婚禮”(第173頁稱中方僅陳其美一人參加)。具體情況如何,該書未曾敘及。但俞辛焞、熊沛彪在他們的書中《孫中山與宋慶齡的婚事》一節中卻說,10月24日孫宋委托日本律師和田瑞辦了結婚登記,接著,他倆來到梅屋宅,“在二樓舉辦了簡單的婚禮,只有幾名中、日朋友接到邀請,趕來祝賀”。盛大與簡單,相信哪個說法?是同一件事嗎?揆之常理,若只有一個中國人參加的盛大婚禮,對當事人未必是件賞心樂事。
[10] 小坂文乃口述,吳薇、李虹整理:《梅屋莊吉夫人促成孫宋聯姻》,《環球時報》2010年4月15日第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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