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窟的邊境,四周是一片的破敗。
四處倒塌的石梁,曾經的住址,現在的殘垣斷壁。
在一處高高的石堆,一面絕緣的壁面。
這里曾是通往地淵的舊址——門淵。
在門淵不到百米,一群身材高大的巨人佇立著石柱,屏著呼吸等待著新的指令到來。
他們是開門者門師。
是一群具有開通門扉,開辟通門的特殊人群。
在天窟,他們的地位高然,幾乎象征著探索未知與勇敢。
開通門扉,是指將一處特定地點設立成“通道”,而通門,顧名思義就是將“通道”里的“雜物”清理掉,讓其正常運行。
而進行通門的第一條件就是,門師自身的靈魂優先進入通道里,去勘察與清理。
清理一切雜物,包括空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等待著白瞎來到門淵時,已經有不少的門師因為憋氣暈倒在地。
“這是?”
見到這一幕的白瞎有些震驚,不清楚這些門師在搞什么名堂。
“在準備開門時,門師的呼吸會不自覺的停下。見怪不怪了。”
一位身著西裝的男人來到白瞎的旁邊,伸出手,介紹著自己。
“梅俞,門師現任部長。”
“白瞎,采菊事務所員工。你看起來和他們很不一樣。”
白瞎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名男子,他的身材與明面上那些門師有著極大的區別。
一邊是身材魁梧而巨大的人,一邊是他這位相對較瘦小的人。
雖然對方的肌肉已經將西裝撐得鼓起,但對方與自己的身高差不多,感覺只是一位熱愛健身的人。
“相對外貌而言確實如此,但對于其他門師來講,我已經很老了。”梅俞聽懂白瞎的話,笑著又上:“門師是一種特殊的職業,而天窟中有著許多奇特的人種。”
“而門師里面全是奇特人種,在老年時,他們也會和我一樣。”梅俞指著下面倒在地上七七八八的門師說。
“當然,身體是縮水了,可力氣和能力可不會縮水。”
說話間,梅俞時不時看著手中的手表上的時間。
對此白瞎表示疑惑。
“一個良辰吉日是開門的好日子,更何況是將一扇早已荒廢許久的門,重新打開。”
“那時間還差多少?”
“現在。”
梅俞說完,向前走上一步。
而下方的眾多門師也從混混沌沌的樣子,瞬間清醒。
他們筆直的站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咚——咚——”
一聲聲巨大響聲伴隨著強烈的振動出現。
地面上的塵土被此宣揚,周圍沒有一處不是塵埃飛揚所產生的沙塵。
白瞎試圖找到產生這種情景的源頭,四處看去,還真看到了。
遠處是兩個人,他們快步沖向巨門。
兩個身形巨大,手中懷揣著巨大不知是什么的東西。
他們的步伐沉重,地面上堅硬的石質地板也被他們踩出了足跡。
不知是他們本身就如此沉重,還是因為他們手中的東西。
他們離門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可在快要接近時。
他們愕然跳起身來。
在高空中,手中的巨物被他們用力擲出。
“砰!”
兩個巨物正中高嵩的石堆中,高空中的兩道身影也正好落在巨物上。
“砰!”
愕然間,塵土飛揚,高嵩的石堆被翹往遠處。
“蹺……蹺板?”
原本在思考門師們會將這些石堆怎么處理,現在看來……
簡單,粗暴,還有效。
“開門!”
站在白瞎身旁的梅俞突然吼了一嗓子,下方的門師聞聲而動。
在門的周圍,一道淡薄的藍色屏障將所有人包裹其中。
一道道藍色的虛影從他們身上飄出。
尚未出現這種情況的門師猛地奔向巨門。
在門上,古怪的紋路開始蔓延。
地面上,門師們手持奇怪的物件,沿著紋路的節點插入。
一股肉眼可見的白霧從這些節點上浮現。
冷……
接觸到霧氣的第一時間,白瞎就已經感受到刺骨寒氣。
下一刻,梅俞突然消失。
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追隨著感覺看去。
梅俞的身影出現在巨門的附近,他手持著一把奇怪的鑰匙,插入紋路匯聚巨門中心的中心。
“咔嚓——”
強烈的氣流就像深海的漩渦,試圖將接近它的人吸引進看不見的深淵。
巨大而古樸的門扉緩緩打開,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事物。
瑩淵的光芒不斷被它吸入,卻不返還,這也導致白瞎等人看不見里面的情景。
“那么…我進去了?”
白瞎心中有些發怵,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不,門還沒有打開。”一旁的門師盤著腿,雙手放在膝蓋上,“門開后,我們會告訴你能不能進。”
話剛說完,這名門師的身上出現一道淡藍色的波紋,隨即,藍色的虛影從門師的身上飄出。
“通門!”
在一聲過后,那些藍色虛影如蜂巢中的工蜜,向著不知名的地方發動著屬于自己的攻擊。
哪怕自己是弱小的。
一絲明亮的光芒透過門扉照在白瞎的面前,原本漆黑不見影的門內,由光反饋出了身影。
白瞎定眼瞧去,他發現門的里面也有瑩淵的存在。
那些瑩淵的數量并不多,大多數只是圍繞在門的周圍,只能堪堪照亮部分區域。
細看來,差不多是十多米的距離。
“哈——”
周圍很是寂靜,就連一聲細微的喘氣聲都能聽清。
伴隨著更多藍色虛影的進入,原本只是一道縫隙的光,被撕扯出一條巨大的口,直至到門的邊緣。
門淵……
這是一扇很古老,通往地淵的門。
里面的地淵也并不是現在白瞎第一次進入的那個世界。
相較于之前去過的地淵,這一扇門所通向的世界,更加的貼近天窟。
或者說,門淵內部,其實就是曾經的天窟。
白瞎定了定神,他感覺到現在就是進入門淵的最好時機。
可是,在沒有門師告訴他現在是否合適,又或者說“門尚未打通”,在這種情況下,白瞎不得擅自進入。
門師自有打開門的能力,與判斷是否進入的規矩。
而白瞎一個門外漢,自然是沒有能力去質疑,擅自行動的權利。
“進去!”
一聲厲呵不知從哪里傳來。
白瞎聽出,這是梅俞的聲音。
可四處看去,不只是梅俞,周圍甚至連門師的身影都瞧不見了。
“呆著做什么?進去!”
又是一聲怒喝,但不是梅俞的聲音。
聽得出這道聲音的主人,對白瞎這種發愣的行為很是憎惡。
不由分說,白瞎只能收起好奇心,快步沖向門淵。
畢竟自己身懷任務,哪怕自己不了解門淵的情況,而兩道聲音顯然比白瞎更加了解,甚至于急切。
“天地之間,于淵誕生與虛空之中。”
“萬物之始,是虛妄與真實的構造。”
在鐘樓里有著兩道聲音不斷回蕩,而居住在此的書上遞對此卻毫無反應。
他們似乎聽不見,又或者習以為常。
“噠……噠……”
一只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微微瞇著的雙眼閃過一縷微光。
法衡自然聽見了這兩道聲音,或者說五名決策早就聽過這兩句話。
“安靜。”
一聲令下,不斷回蕩的聲音被擊破相互間維系秩序,就此戛然而止。
隨即,五名決策微微低下頭,睜開眼睛,看著下方單膝跪地的人。
“代替他承受責罰,為他尋求一條生路,甚至于將眾生的救贖之路的引導職位讓給了他。”
“這值得嗎?”
革序說完這句話后,便用手支撐著頭,微微傾斜。
手指不斷敲擊著椅子上的扶手。
“不明白,你本應享受無上的榮譽,卻為此放下權利,將所有讓給一個孩子。”
契文發出質問,語氣中卻很是欣賞下面那名男子。
下面的男子并未發出任何語言,只是將自己的頭更加低下。
“罷了……待門淵徹底開啟后,罪人贖罪之路將會徹底封閉,你最好祈求他不會用情緒去做事。”
契文搖晃著頭,眼睛里卻閃過無數的畫面。
就像一面鏡子,一個攝像頭,將所有的東西映入眼簾,觀察著無數可能的細節。
“在遷移時,你會死亡一次,或者部分人都會死亡一次。”
“現在,讓我們看看罪人的自我救贖之路,會出現什么。”
話語間,一面半透明的屏幕浮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黑暗……或者說,光芒照耀范圍廣泛的瑩淵,在這種環境下,也只能堪堪照亮部分區域。
“這是曾經的天窟,是一群曾經自以為是的人的家。”
“這里的故事很多,其中他們驅逐了過去的我們。”
“自以為是,認為能活下去是他們自己的功勞,試圖吞并我們的功勞。”
“不可否認,在一開始他們功成名就,有著很多比現在先進的東西,哪怕沒有一件是能幫助他們脫離困境的科技。”
法衡聽到這里,忍不住的笑了笑,突然向前踏出一步。
“他們!總是認為科技能拯救自己!”
“他們!自以為是,總認為現在和過去毫無區別!”
“他們!忘記了曾經的世界,用著腦海中飄渺虛無的設計,試圖脫離困境!”
“但那只不過是為自己的生活增加一點樂趣。”
“于是,曾經的我們被驅逐,并被賦予罪人的稱謂。”
“因為我們致力于用自身的力量,去開拓新的世界,去尋找求生的機會。”
“為此,他們忘記了過去我們的拯救,記住了我們貪婪的面孔,掛上罪名,驅逐我等!”
“這不過是他們攔權的行為!”
“法衡!”
“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現在,應當向前走。”
“憎惡……我們也是人,不必用一些奇特的眼神與想法去看待我們。”
“而憎惡,是我們最基本的情緒。”
“所有的言語就此結束,現在,該看向新的罪人,自我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