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這里是哪里。”她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頭,另一只手無聊地把玩著手上的刀,少年坐在床上,目光平靜,似乎已經習慣了“這里是斯德爾摩精神病院,墻上的注意事項右下角有這個醫院的名字和標識。”
“我當然知道。”她淡淡的撇了一眼墻上,收回目光。其實她一點都沒看,注意事項的字太多了,看得她頭暈眼花的,不過小孩確實沒有騙人,說的話還是能信一半的,但是不能保證他后面的話都能相信。她思索了一會,問“你在這里住了多久?對這里了解的多不多?”
“四年,我的活動范圍比較小,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他說著,從床上跳下來,不過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腿不太好,直接跪坐在地上,地板上沒鋪地毯,膝蓋直接和地板親密接觸,疼的他泛起淚花“嗚……”
……這小子要干什么?
還沒等她站起來去扶小孩,小孩已經爬到床頭柜那,從柜子和床的連接處拽出來一張紙,他微微喘氣,說“不過……我趁護士姐姐不注意的時候……藏起來了一張醫院的地圖,應該有用吧……”
好小子,干的漂亮。她走過去,彎腰從小孩手里拿起地圖,沒急著看,而是把地圖放進口袋里,將小孩哥拉回床上,小孩抿著唇,低頭不敢看她,她這才坐回去,接著問“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很重要的東西,只有知道對方的名字才能稱呼對方,她才能勉強相信對方,而擁有稱呼的,才是真正的人。
小孩抬頭看著她,眼睛在月光的映襯下亮的嚇人,這次他很認真的說“我沒有名字,又或者說,來到斯德爾摩的人都沒有名字,不信的話,姐姐你可以回想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會有這種說法?難不成醫院還吃名字不成?那平時他們叫人是怎么叫的,叫手機尾號嗎?她很無語地開口“你不想說就直說,我也不會逼你,而且怎么會有人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你看,我就叫……”
話說到一半突然堵住了,小孩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垂下眼眸“而且不光是名字,姐姐,你也忘了你自己是從哪里來的,你的家庭,親人,朋友,通通都會忘記,直到你迷失,然后變得和外面的人一樣,像野獸一樣的人。”
呃……快速回想了一下,果然一點記憶都沒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憑空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似的,大腦里一片空白的感覺她很不喜歡,感覺自己像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癡一樣,所以她現在要緊的事情從回家變成了先找回記憶,她可不想從這里回家以后因為失憶又被拉到另一個精神病院里去。
這么想著,她拍桌而起“沒有名字不會給自己起阿,從現在開始我叫……我叫……呃……”撇了一眼桌子上的筆記本,眼睛一亮“從現在開始我叫貝拉,你。”她指著小孩憋了半天,泄氣“呃……你有沒有喜歡的字?”
這種起名方式相當于你喜歡安字就給你起名叫小安,簡單粗暴但是非常好記哈。
小孩很認真的想了想,說“字沒有,但是有一段很喜歡的。”
“晚年的伴侶心貼著心,永存的希望指向光明。”
小朋友你那么大點看的什么高深莫測的書,那你長大了看什么,看童話嗎?
“行,那你現在叫金烏,我叫你你不應我就打死你。”“哦。”
名字的問題解決了,不過她剛才聽到小孩好像提起了什么,問“你剛才說,‘和外面的人一樣’,是怎么回事?外面發生什么了?”
金烏抿了抿唇,娓娓道來。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好好的,除了一開始不太習慣以外,平時相處的也很正常,非常融洽。但是時間久了,就有問題了。”
“小孩子們吵著要回家,大人們說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要求醫生和護士姐姐們把名字和記憶還給他們,交流無果以后,他們就開始在辦公室鬧事,不過這些人后來都被關到了禁閉室,護士姐姐也安撫好了我們,本來以為這樣子就萬事大吉了,大家也和平時一樣交流,休息,聊天玩鬧,但是沒想到……”
“有一天,禁閉室的門被人暴力破開了。”他說到這里,似乎回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將臉埋進手掌中,肩膀微微顫抖。
接下的場景她大概猜到了,那些人因為失去了記憶,又被如此不公平對待,心中的不平衡一下子將他們拉下了人性的神壇,變成了野獸,然后開始攻擊人,尋找自己丟失的東西什么的。那剛才她聽見的聲音,就是那些“野獸”在外面游蕩,尋找自己的東西咯。
她看金烏很害怕的樣子,伸出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害怕,從現在開始你跟著我,我帶你出去。”
金烏抬起頭,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好……不過,姐姐……你有頭緒了嗎?”
“沒頭緒,實不相瞞,我到現在腦子還是亂七八糟的,這種感覺很令人討厭。”她打量了一下,發現房間里有一根廢棄的不用的鍍鋅管,鍍鋅管的末端還焊了一個T型連接頭,她把東西拿到手里甩了甩,意外的合適。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沒有忘記我學過的東西,比如怎么使用這根鍍鋅管去敲爆對面的頭。”
金烏什么都不記得是因為他來的時候只記得爸爸媽媽還有一些家里的事沒怎么學習知識,但是她不一樣阿,她剛剛整理了一下記憶,發現腦子里除了關于身世的記憶,其他的關于防身什么的,還有莫名其妙學的那些小語言可都沒有忘記呢。
一百多種小語言,鬼知道她怎么學會的。不過至少能做到無障礙交流,要是有障礙的話,沒有什么是一管敲不開的腦袋瓜。
如果有,就三管,加大藥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