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溫黎站在頂樓,她眺望著校門的方向,那里排列著士兵,來來往往,守護著這個基地。
她的朋友們,一行人,背著行囊,在晨曦下,影子拉的長長的,前路未知,少年人挺拔的背影逐漸模糊。
謝溫黎抬手擦了擦眼淚,揮了揮手,指縫間透露出金黃的晨光,忽然,丁恬茗一回頭,朝著謝溫黎燦爛一笑,再見,我的朋友。
新的旅途開啟了…
————
“噗嗤——”
鮮紅的血迸濺在皮膚上,罪魁禍首不在意的抬手揩了揩,冰錐一下一下的穿透著地上的突變者,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血液呈噴射狀在蒼白的皮膚上繪畫。
眼神麻木,空洞。
這是謝云淺看到牧嶼以后的第一反應。
“休息一下吧。”
牧嶼手上動作一頓,睫毛微顫,“三個月了,如果不是我手抖,那個人……”牧嶼哽咽了一下,“那個人就救下來了。”
“都怪我太怯懦。我應該早點習慣尸體的青紫和斑點,習慣一切血腥的畫面。”
謝云淺握住牧嶼被冰錐迸濺出的冰粒劃破的手,很快傷口愈合。她正了正神色,“末日本來就是會死人,不怪你沒救下他。”
“我也曾想,如果我的治愈術再厲害些,那個人我也能救下來。但是我原諒自己了,我以后會變強的,我的治愈術會救下千千萬萬的人。”
謝云淺撩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定定的看著牧嶼,“答應我,不要再陷入愧疚了好嗎?”
良久,牧嶼小聲地啜泣一聲,“好。”
他們那天出了學校,就如同離開烏托邦的稚獸,被叢林法則打擊的七零八落,做鳥獸散。
剛開始是意見不合,譬如先去誰家里救父母?人皆有私心,末日不等人。后來發展成口角紛爭,妄沉提議兩兩一組分散開,節省時間,以最大的速度將親友接到五中基地。
城內的突變者大多已經被軍隊肅清,扛著槍械,表情堅毅的軍隊整齊有序的搜尋幸存者。
街上空蕩蕩,除了櫥窗上猩紅血液,隨地的器官碎片,昭示著這里曾發生了什么“慘案”,天空泛著藍,像往常任何一個平靜的早晨,剛剛覺醒的少年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提議。
他們對自己很有信心。
牧嶼和謝云淺很快自成一組,她們兩個一個一守一攻,除了被樓梯拐角突然冒出的喪尸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邊吐邊解決掉以外,都很順利的把親人送到了五中基地。
實在是太順利了,像爽文番,主角沒有后顧之憂,是最開始覺醒的那批人,然后升級打怪,一路披荊斬棘,最終走上拯救全人類的偉大道路。
謝云淺安頓好家人,再次踏出五中的大門,如是想到。
很快,嘶吼聲打破了她的幻想。
“吼——”
“救命啊啊啊啊啊——”男人被突變者掣肘在懷抱中,它尖銳的指甲馬上要刺入男人的脖頸,男人使用最大的力氣喊住了牧嶼和謝云淺。
牧嶼立馬控制冰塊砸向突變者,它似乎還沒有變化太久,頭發依舊是柔順的烏黑的,紅色發帶松垮地系在頭上,被冰塊一砸,它似有感知,歪了歪頭,謝云淺立馬抄起一塊磚,狠狠地砸向了它的頭,它有所遲鈍,抓著男人領子的手一滑。
男人早已腿軟,他轉身向另一個方向爬去。
牧嶼邊砸小冰塊,邊慢慢往后退,誰料這個突變者一心追著這個男人殺。巡查的軍隊正好離去,二人有些無助。
牧嶼也有點害怕,她明顯感覺冰塊的力道有所減緩,她只好控制冰塊砸這個突變者的頭,謝云淺緩緩摸過去,又抄起一塊板磚,
“啊———”男人被突變者扎破了胸腔,牧嶼心里一驚,手一抖,冰塊砸向了旁處,謝云淺立馬使用治愈術,然而杯水車薪。
一顆鮮紅的心臟被剖了出來,似乎還在跳動。
一顆子彈破空而來,穿透了突變者的腦袋,發帶散開,那抹紅色隨風漸漸飄遠,就像人類文明的系帶,一旦松動,人類的野獸本質就會蠢蠢欲動。
不愿再回憶,謝云淺揉了揉太陽穴。自那天之后,她們就再沒斷過訓練。牧嶼的冰塊進化成了冰錐,謝云淺治愈的傷口也不再留疤。
鴦洋拿著搜刮出來的兩瓶礦泉水和三包壓縮餅干走過來,他撓了撓頭,“只找到這些吃的。”
來不及傷春悲秋了,牧嶼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招呼鴦洋坐下。
三人圍坐在貨架下面,小心翼翼的掰開壓縮餅干,分著吃。
這是一個小型商超,按理來說,末日來的突然,就算搶購,也會剩下一點食物,沒想到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貨架了。
鴦洋塊頭很大,小塊壓縮餅干在他手里顯得嬌小,他的聲音莫名帶著一點委屈,“什么時候和鳶飛他們匯合啊?我好餓——當初分開的時候不是說在隴城基地匯合嗎?我們都到隴城了,為什還不去基地啊?”
謝云淺咬著壓縮餅干,“咯吱咯吱…去基地是要給人做任務的…咯吱咯吱…天下沒有白吃的餐…咯吱咯吱…咱們自己先搜羅一點食物以備不時之需。”
鴦洋一個大個顯得落寞起來,“我想我姐姐了。”
牧嶼與謝云淺對視了一眼,流露出一點無奈,這個姐控,當初安頓好各自家人以后就不應該答應他們把這個大塊頭帶著身邊,這人一天念叨八百次姐姐,謝云淺和牧嶼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正想著,外面似乎有汽車的的聲音,三人一頓,謝云淺起身,繞開貨架,走到窗戶旁邊,窗戶上貼著紙箱皮,她輕輕拉開一個角,看到一個人從車上下來,女孩頂著狗啃式的發型,似乎往商超走來。
“鴦洋,是你姐姐。”
“啊?啊啊啊啊!”謝云淺感覺一陣風裹向樓下,
“姐姐——”
鳶飛嬌小的身軀被這個大塊頭抱了個滿懷,她面帶嫌棄的推開這個巨型嚶嚶怪。
“臭小子,擋我視線了。”
她朝著鴦洋后面的牧嶼和謝云淺看過去,滿臉欣喜,“淺淺阿嶼—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嗚嗚嗚。”
牧嶼抱了一下鳶飛,拍拍她的肩膀,“哎呀,沒事,我們都沒事。”
“哦對了!張嶼湘他們還在車里他們都受傷了。淺淺,你快去看看。”
“啊?怎么回事?”
謝云淺三步并作兩步,拉開那輛銀白面包車的門,果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張嶼湘和丁恬茗似乎在昏迷狀態,兩人均嘴唇發白,張嶼湘肚子上纏著一圈藍色布料,已經被血液浸透,丁恬茗情況也不妙,胳膊上有一道很長的口子,皮肉外翻,隱隱抽動,沒有做任何處理。
謝云淺立馬開始治愈術,淡綠色的光暈飄在兩人受傷的部位,另外三人也上了車,牧嶼忙問:“他們兩個怎么受這么嚴重的傷?你沒事吧?”
鳶飛搖搖頭,拍開鴦洋檢查的手:“我們三個過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伙成年人,上來就要搶我們的包,為首的那個絡腮胡似乎也有異能,恬茗目前還能力不強,我的異能也太弱了,沒幫上什么忙。
本來我們能跑掉的,一個人扯住了我的馬尾,還要……”
鳶飛越說越委屈,手忙腳亂的擦著淚水。
“我的包也被拿走了,匕首和吃的都被拿走了嗚嗚,張嶼湘和恬茗為了救我,才會被劃傷……”
鴦洋早已聽得怒火中燒,他惡狠狠的問:“那伙人呢?我要宰了他們。”
鳶飛搖搖頭,“搶走我們的東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