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我入夢了。”

桃花嬌俏的臉上早已沒有一絲血色，這是極度透支精神力量的后果，可能還伴隨著體內出血。

“咳咳，葵，是你嗎？”桃花強撐著說話。

“是我，師姐，可惜我的靈魂剛剛醒來，還無法控制這具身體，我馬上要陷入沉睡了。”葵的聲音低沉很有厚度，不像姜風的聲音那樣輕佻。

桃花笑容燦爛，眉眼擠出彎彎的月牙，“能再見你一面，師姐……心……滿了……”。

葵果然是一張不茍言笑冷漠的臉，眼里燃燒著灼灼的焰火，“把我師姐安葬在東邊的桃樹下，我跟你們走！”

“可以”

老君朝幾個天兵努了努嘴，他們脫下盔甲當作擔架，把桃花的身體抬到了桃樹下，葵始終面無表情地看著，幾人剛要挖土，葵卻倒下了。

老君見狀，招呼一聲，“撤！”

他們最終還是把桃花留在了樹下，斜斜地靠著樹根。

……

姜風做了很長的夢。

夢中閃過各種各樣的面孔，高貴冷艷，調皮可愛，英姿颯爽都是女孩的臉，最終定格在一張帶著和藹笑容的老人臉。

頭發花白，臉頰上溝壑縱橫的老人，盤著發髻用一枝檀木做發簪。

“小葵，修煉要有靜氣。”

“啊？我？”姜風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師父，我領悟了。”姜風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盤腿坐著另一個人，那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模樣，面容清冷，不茍言笑。

“師父從小跟我說，修煉要有靜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疾不徐，不動聲色。原來我遲遲不能入夢，是因為師父在教我厚積薄發。”少年說道。

老人慈眉善目，沒有再多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二人打坐。周圍很安靜，姜風靜靜地聽著自己的心跳聲。

“可是師父，這么多年來，我總是極力收斂自己的情緒，刻意忽略自己的感受，師兄師姐們也都很照顧我，但這并不代表我的心不會被觸動。”

“三天前，師父死了，我真的很害怕，很難受，可我記得師父說過，要靜氣，我拼命忍住了洶涌的情緒，可師姐也在我面前死了，我真的繃不住了……”

“離師父說的21年圓滿，還差不到一年，可我提前入夢了。”

那張面癱的臉，忽然變得泫然欲泣。姜風余光里看著他的表情，緊張得扣手。

畫面一轉，少年和老人都消失了，姜風坐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上，驕陽似火，忽然一陣急雨鋪天蓋地地落下，荒蕪的土地上長出了嫩芽，時間仿佛加速了數倍，不一會兒，姜風的身邊就長滿了青草和各種各樣鮮艷的花。

“小師弟，別悶著了，出來走走吧。”

“葵，你見沒見到師姐的練功服呀？”

“小葵葵，我來找你啦！”

“師弟，才吃那么點怎么行。”

“傻瓜，你再不說話，我就不理你啦！”

“師弟！”

“小葵花！”

“……”

大家……都去哪了……

腦海里的聲音越來越遠，逐漸變得細若蚊吟，畫面重新變換，閃過一棟棟低矮的木頭房子，一條細石子鋪陳的小路，最后停在一間四面無窗的簡陋小房間。

這是葵的練功房。

此時，姜風的對面端坐著閉目感悟的葵。

“剛才那些，是你的記憶嗎？”姜風小心翼翼地問道。

葵不說話，輕輕地頷首，“你叫姜風？”

“嗯”

“我的靈魂太虛弱了，今后只能住在你的夢里，以后這具身體就交給你了。”葵鄭重地說。

“可是，我什么都不會啊，萬一遇到暴力分子，要殺我，不出三招，啊，不對，只要一招，我直接就嗝屁了！”姜風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好歹給個外掛嘛。

“放心，你快死的時候我會出手救你的，可惜我的嵐沒有全部覺醒，目前只有八成左右的實力。”

“嵐是什么？”

“你見過的，師姐和電王戰斗的時候，他們所引動的包裹身體的彩色空氣就是嵐。”

“……算了，你是彼岸世界來的人，我給你詳細解釋一下此方世界的規則吧。”

“此方世界，有一種特殊的修煉手段，叫作‘夢’，和現在差不多，你有一個完整的精神世界，你在外界所產生的各種各樣的精神波動都會幻化成夢中的精神力量，等到你的夢境達到了精神力量的負荷，夢境就會破碎，也就是所謂的入夢。”

“入夢后，會有什么變化呢？”姜風問道。

“入夢的人已經不再是人了，或許可以稱為神，但天庭以外的人統一把他們稱為，夢中人，大概不屑于做神吧。”

“成為夢中人后，你的精神力量就可以被具象化了，也就是可以由你主觀引動，這就是能被看到的嵐。”

“酷！”姜風贊嘆道，“用嵐戰斗一定很勁爽吧！”

“姜風，我的靈魂是有限的，我大約可以出手五次來幫你，之后我就魂飛魄散了，會永遠的消失。”葵認真地說道。

“啊？這劇本好像在哪本小說里見過。”姜風小聲嘀咕了一句，“那你的實力是不是也是無敵于世間呀？”

“沒有那么強的，我畢竟提前入夢了，現在的實力大概應付不了四大天王以上的神吧。”

“打電王怎么樣？”姜風目光如炬。

“四大天王，我能同時打三個。”

“漂亮！我就知道這外掛肯定不能騙我，可惜只能用五次。”姜風心里想著，沒有說出來。

“好了，你也該醒來了，我要繼續沉睡了。”

說完，姜風感覺一陣抽離，就像老的閉路電視忽然被關掉一樣，思緒一下子掐斷，陷入了無意識的睡眠。

接下來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姜風忽然驚醒了。

這里云遮霧繞，馬車在踢踏著緩緩前進。

“醒了？”

眼前是一個陌生的男子，正打眼看著姜風。

“哦一，那個穿黑衣，抱著一把劍的男人，這是哪里？”姜風問道。

“……哪學來的說話方式，我有名字的，我叫霜降，這里呢，就是天庭，我們正要去覲見玉帝，你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出溜了。”黑衣男子顯得很自然，到沒有那些當差的人那種刻板。

“那之前抓我的那些天兵呢？還有那個白胡子老君？”姜風問道。

“他們已經把你交給我了，畢竟保下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們。”霜降說道。

“那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

“你也是有任務的，月神大人希望你去取一個東西。”霜降說道。

“月神大人？”

“不該問的別問，總之如果待會兒在玉帝面前保下了你，你就必須去執行這個任務，否則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霜降朝姜風挑了挑眉。

馬車穿行在人來人往間，天庭并非如想象一般是座天空之城，它建造在一個巨高無比的高臺上，所以陰雨季節，這里就會云遮霧繞的。

天庭的房屋也如凡間一般，只不過這里顯然更加繁華。居住在天庭的都是貴族和豪紳，他們統稱為天庭上民。

“原來，所謂的天庭就是一個烏托邦。”姜風心想，“只不過再完美的烏托邦，陷在迷霧里，也會叫人看不分明。”

馬車駛入高高的宮墻，這里有一個巨大的門洞，上面寫著“南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