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財拉著張軍的手,淚流滿面地說道:“輪年齡你比額長兩歲,額應該稱你一聲哥!“哥”對不起哩!額年輕時渾,不懂事哩!做下事,讓人唾棄!輪人品額不如你,你看你把栓培養教育的這么好!額的女尋著這么好的男人,是她上輩子修行的好哩!兩娃今生有緣結為夫妻,是前世的約定哩!是來替額這不爭氣的爹還債哩!唉!額這病是治不好哩!額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我這女哩!”
唐曉婉這時哭著撲在黃有財懷里,哽咽道:“爸!爸!不會的!你這病會治好的。你不是說要等額和栓結完婚,要給額帶孩子嗎?爸!額不許你胡說八說的,曉霞姨說了,過一段時送你去TC市,孫思邈中醫院去治療哩!額姨說了那里的醫療水平是全國一流的哩!你放寬心!開開心心的治療!女兒結婚您還要送額哩!”
馬云云過來扶起黃有財懷里的曉婉,對黃有財說道:“親家!在不要說哩!曉婉就像額的親閨女一樣的,你有啥不放心的,趕明讓栓把你先接到牛背梁去,那里空氣好!環境幽雅,又安安靜靜的。住那邊,家人在一起,生活也方便哩!你說行不?”
黃有財連忙說道:“這咋行!你們都是干大事的人,工作忙哩!額怎么能去麻煩你們哩!”
張軍說:“老黃你就別推辭了!現在公司的事都交給年輕人哩!額倆都退居二線哩!現在有的是時間,那邊的老伙計多,閑暇的時候,吹牛、嘮叨、人多著哩!你一人整天窩在家里,這樣對身體不好!現在牛背梁鎮上搞得好的很哩!老黃等你好哩!咱還可以和自力、斌子湊桌子打麻將哩!”
黃有財連忙揮手說道:“哎!哥!在別提大麻將的事哩!你不是拿話臊額的皮嗎!額這輩子做孽太多!可不敢在玩哪東西哩!”
張軍說:“老黃你是怕了!還是膽小懦弱哩!自己家人在一起玩玩,就是開開心!又不是讓你去拼命!額是想讓你從這封閉的空間走出去!去看看咱牛背梁的山山水水,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活動活動你這僵硬的老胳膊老腿哩!”
黃有財說道:“噢!噢!那感情好哩!額去!額去!咱鎮上的那家,老牛面館還在嗎?額就喜歡牛世貴做的咸湯面哩!那味正宗哩!額打小就喜歡吃,現在還想吃哩!”
張軍說道:“在哩!不過牛世貴前年去世了,現在是他大兒開著哩!那家伙做的面比他爹做的還好吃哩!”
栓兒在旁邊打趣道:“爸!你就吹吧!額去吃過,死難吃!曉婉是嗎?”
唐曉婉說道:“爹吃啥咸湯面呢!自力叔和嬸子的面館里啥面都有,爸你想吃啥?岐山臊子面、咸湯面、biangbiang面、匯通面、油潑面、還有額嬸做的重慶小面、宜濱燃面呢!別說吃呢!光是看著就讓你溜口水哩!”
大家聽曉婉說的有聲有色的、都開心的笑著看著黃有財,黃有財那久病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人性之善與人性之美”在張軍和馬云云夫妻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黃有財在生命脆弱之際,深深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愛,什么叫真正的快樂…..
在銅川治療期間,王霞邀請了BJ醫院最好的專家來到銅川,為黃有財進行了診治,怎奈病情發展的很快,已經到了晚期。
專家建議家屬應根據患者的病情,酌情考慮一下,進行保守治療,或許能延緩患者的病情發展。在治療了一段時間以后,黃有財感覺身體在逐漸的好轉,渾身上下充滿力量。
這天,他趁著栓和曉婉出去辦事,收拾東西偷偷溜回了牛背梁……
栓和曉婉辦完事回到醫院,看父親不在病房,就急忙跑到護士站詢問情況。護士說剛才還在哩!這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會不會到外面花園哩!
栓說:“剛才下去找了?么人哩!”
正說著話哩!曉婉的手機響了,曉婉一看是父親的電話,拿著手機就著急地說道:“爸!你跑哪里去了么!”
電話那頭黃有財聲音宏亮地答道:“曉婉!額現在在回牛背梁的路上哩!”
曉婉生氣的說道:“爸!你不是胡鬧么!你不要命了嘛!”
電話里就聽黃有財說道:“爸的好閨女!爸爸現在好多哩!你在讓額呆在醫院里,額都急死么!好哩!好哩!爸的好閨女,去給爸辦出院手續,額在牛背梁老屋等你們……”
栓看著曉婉說道:“說的啥!跑哪去了!”
曉婉說:“還能到哪去哩!回牛背梁哩!唉!老爸這是在作哩!走去問問醫生,爸的病情咋樣哩!”
"好!走!”倆人來到醫生辦公室。正好主治大夫也在。曉婉微笑著說道:“卞大夫你好!你看額爸他自己跑回去哩!你看一下額爸這樣能出院嗎?”
“好!”說著卞大夫拿起頭天剛拍的片子,仔細的看著。過一會說道:“從片子上看你爸的病情基本控制住了,額這么多年行醫看病以來,像你爸這樣的情況罕見哩!這在醫學史上還是比較少見的病例哩!恢復的這么快哩!這離不開家屬的精心照顧和關心,也離開患者自身的心理狀態和積極配合哩!這樣吧!讓患者換個環境,也許是??好事哩!額現在就給你們辦出院手續。回去以后,要注意保暖,飲食方面要吃清淡點,一個月以后來復診。”
唐曉婉聽了醫生的話以后,心里就像是從地獄一下又跳回到人間似的,心里壓制不住喜悅。一把抱住栓高興地說道:“栓!你聽見沒有,爹的病好哩!好哩!”
栓看著曉婉說道:“這是好消息哩!家里人都盼著哩!這樣我們就可以快快的回家團聚哩!”
曉婉一把拉住卞大夫的手說道:“卞大夫!你就是在世的華佗!是你給了額爹重生的希望和勇氣哩!額謝謝你精湛的醫術和高超醫學經驗…..”
說著話,一下跪在地上哭著磕起頭來….
卞大夫連忙拉起曉婉說道:“現在不興這套了!治病救人是我們每一個醫生的使命和責任啊!要謝話!就謝額們的祖輩醫師孫思邈先生吧!是他留給了我們的中醫治療的精髓和經驗哩!”
話說黃有財出了醫院門,一揮手叫了輛出租車,上到車上。黃有財說:師傅!額到長途汽車站!多少錢!”
燙著一頭卷毛的小司機說:“噢!叔!把安全帶系好哩!給上五塊錢吧!”
黃有財坐定,從褲子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把零錢,找了張伍元錢遞給了卷毛頭司機。
黃有財看著駕駛座上的卷毛頭小伙,心里有點懊悔,怪自己咋不清人在上車哩!心里嘀咕著,心想我是不是上了賊船哩!正想著。
就聽卷毛頭小司機說:“叔!你是第一次來銅川吧!”
“嗯!是的!”黃有財悶聲答道。
“叔!額一看你就不是咱這的人。長途車站就在前邊新區到王義去新大橋旁邊哩!下次你再來時,就坐8路車就直接到哩!也么多遠,哎!叔!你咋么家人陪著哩!叔!額看你就是個外地人哩,得的啥病!
黃有財低聲說道:“額么啥毛病,就是胃不舒服,聽說這孫思邈中醫院的醫生看病看的好,額來住了幾天。今天出院,丫頭忙工作,我自己就出院哩!”
說著話哩,卷毛頭小伙說:叔!到哩!前面那個大院子,進去就是。叔!看到么!門口那些私家車,千萬不要上,到里面侯車廳買票,便宜!
黃有財剛下車,走了還沒幾步。就聽身后有人喊:“叔!叔!你的包落下哩!
黃有財回轉身看那卷毛頭小伙子手里拿著他的包,在車旁喊他哩!連忙客氣地說道:“哎!年紀大哩!成天丟三落四的,謝謝哩!謝謝哩!這包要是丟了,額連家都回不去哩!多虧你哩!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哩!謝謝!謝謝!”
卷毛頭小伙子揮著手說道:叔!不用謝哩!這都是應該的,走吧!走吧!
黃有財手里緊緊地握著包,眼里噙著眼淚,看著卷毛頭小伙子開著車走哩!心里想著,額這是前世修了啥福哩!老了!老了!盡遇上些好人。回去一定要請個神龕供一下。好好祈禱!祈禱!保佑額的親人們平平安安!幸福安康!保佑女兒婚姻幸福!保佑栓的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黃有財進到侯車大廳四下一望,看到公用電話,就給小婉打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來到售票口。看到一位穿制服的姑娘正在低頭敲著電腦鍵盤。黃有財敲了敲前的玻璃,說道:喂!喂!同志請給額買一張到柞水的車票。
姑娘抬起頭微笑著望著黃有財說道:“大爺!你要到哪里?”
黃有財低頭對著窗口大聲說道:“柞水!”
“大爺!十點四十有一趟發往柞水的車,行么?”
黃有財省思了一下,說道:“嗯..有近點的么?”
“大爺!這就是最近的!你看下墻上的鐘表,十五分鐘后。就發車了。”
“那就這哩!那就這哩!”說著話掏錢買票,拿著車票就朝著侯車站方向跑去。快到檢票口時,由于走的急,一個趔趄差點把人甩了出去,幸虧檢票的小伙子伸出攬了一把,要不然還不知道咋樣
這時,走過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小伙子,扶著黃有財問道:“大叔!額看下你的票,好嗎?黃有財把車票遞給,車票上顯示的陜B4876車輛X X…..
小伙子說:“叔走!額扶你上車。”
小伙子扶著黃有財上了車,本來黃有財想到后面座位上去。
小伙子說:“叔!你就坐前面吧,現在長途車生意差的很,跑一趟拉不了幾個人,你就坐這。
黃有財說:“額還是坐額的位去,免得一會上人把額攆走哩!
小伙說:“叔!讓你坐就坐,額是司機,這是老人專座,額不說話,沒人攆你,安心的坐好。
車開始發動,一陣轟隆隆響以后,車轟的一聲慢慢向前移動起來。
黃有財這時心才安穩下來,這段時間住在醫院里,雖說娃們隔三差五的來瞧咱,把額照顧的就像國寶一樣的,一天不是吃就是睡,想到這伸出手捏了一下臉蛋,好像胖了不少。
可是這畢竟不像在家里,干啥不是那么的方便,病房里出出進進的都是女護土,那病號服穿身上就覺得不舒服。要是在自己屋里,想咋滴就咋滴。還有這醫院的飯吃得人都想吐,寡淡寡淡的。
想到這黃有財不由的想起了牛背梁街道上老牛面館,那冒著熱氣大碗面,那筋道的面條,那漂在面湯上的油辣子,那綠綠的碎香菜、蔥花…..
啊!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嘀!嘀!車喇叭的響聲驚了一下,黃有財連忙問道:“這到哩!”
穿工作服的小伙子說道:“叔!還沒到!還有一會哩!你睡一會,到了額叫你。”
黃有財抬眼望了一眼開車的小伙子,就覺得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于是,就開口問道:“小伙子!你家是哪的?”
小伙子說:“叔!額家是牛背梁鎮的哩!”
黃有財又問道:“那牛世貴是你的啥?”
小伙子說:“叔!那是額爹!額是牛世貴家的小兒子!”
黃有財驚喜地說道:“額也是牛背梁的!哎!年輕時渾的很,犯了法,吃了幾年牢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