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彪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哲,神態(tài)之中盡顯傲慢,仿佛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但李哲是真的不認識他,更何況李哲本就是要借四海賭坊一舉打出名氣……
兩人就這么樓上樓下的對視了片刻,謝德彪又是一聲冷笑:“小子,我知道你,王家坳李哲,娶了三個婆娘,還都挺漂亮,沒錯吧?”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但李哲根本就不當回事兒:“別說那些沒用的,我今天來這兒就一件事,帶我兄弟馮實沒過門的娘子回家,這個面子給不給我,你想清楚再說話?!?
謝德彪臉色微變:“你不會真的以為隨便帶兩個人,搶了幾把刀就能在四海賭坊里跟我叫板兒吧?”
李哲撇了撇嘴:“那你就是不給面子了?”
說完也不等謝德彪反應(yīng)過來,直接就是一聲爆喝:“老溫,砸!”
溫文提著刀就劈,左右開工之下,幾張賭桌眨眼間四分五裂,怕是只能當柴火燒了。
謝德彪那張臉立刻就漲成了豬肝色:“姓李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信不信我謝德彪一句話就能讓你在三河縣活不下去!”
李哲望著他笑了笑,然后高高舉起樸刀,照準身邊一張賭桌狠狠的劈了下去。
刀鋒卡在了桌上。
沒能像溫文那樣一刀就把桌子劈開。
但他的這一刀砍下去就等于是一耳光扇在了謝德彪臉上!
謝德彪怒了:“你們還他么愣著干什么,那么多銀子白孝敬的?”
他這是讓人去衙門搬救兵!
李哲心里瞬間就更有底氣了,因為這說明僅憑四海賭坊的力量是打發(fā)不了他和溫文的。
就在這時,張橫領(lǐng)著八名衙役出現(xiàn)在了賭坊門口:“誰他娘這么大的狗膽在我張橫的地盤惹是生非?”
這可真是巧了!
謝德彪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張捕頭來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衙門報官?!?
說著又一指李哲:“這家伙來賭場鬧事!”
陳慕白沒來,那就應(yīng)該是正按照先前的安排拖住了縣尉顧順。
事情看來十分順利,李哲當即便也笑道:“張哥來得正好,四海賭坊的人不拿朝廷法令當回事,連朝廷指給我兄弟的妻室都敢搶,他們定是要造反!”
造反!
這么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別說謝德彪,就連張橫都被嚇了一跳。
李哲又笑瞇瞇的看向四海賭坊那幾個已經(jīng)萌生退意的打手:“你們可知道你們搶回來的那個朱翠翠是衙門指給我兄弟馮實的?”
“你們又知不知道衙門將朱翠翠指給我兄弟馮實乃是當今圣上親自下的令?”
“當今圣上為何要下這樣的令?”
“那是為了鼓勵生產(chǎn),讓我大胤國能迅速恢復(fù)元氣?!?
“可你們卻搶了圣上他老人家指給我兄弟的妻,你們這是安的什么心?”
“往小了說,你們這是欺君之罪,得誅九族。”
“往大了說,你們這是想讓我大胤連保境安民的兵丁都湊不出來,只能任由敵國外族欺凌羞辱,最終落得個國破族滅的下場,那可是要遺臭萬年的?!?
噗通一聲,有人跪在張橫面前:“張捕頭,你是知道我的,我主要負責(zé)看場子,搶人這種活兒都沒我份兒的?!?
下一刻,又有另外一人跪了下去:“張捕頭,你是知道我的,我膽兒最小了,雖然跟著去了,但最多也就吆喝兩句,絕對不會動手的!”
緊接著第三個又跪了下去:“張捕頭,你是知道我的,我什么也不懂,兩位掌柜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真不曉得搶個女人這么大罪??!”
然后是第四個:“張捕頭,你是知道我的,我……我……誒!我昨天也沒去!哈哈!”
直到他這一聲“哈哈”出口,張橫才反應(yīng)了過來,直接一腳將離他最近那個踹翻:“少他娘在這兒栽贓陷害,老子都不認識你們,老子知道個屁!”
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而且還是往小了說,誰敢沾上半點兒關(guān)系?
踹完了人,張橫又看了一眼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謝德彪,然后便大手一揮:“把這幫反賊都給老子綁了!”
謝德彪往后退了一步:“張捕頭,你什么意思?”
也不等張橫答話,李哲又搶先說道:“恭喜張大哥破得奇案一件,抓獲反賊若干,有張大哥這樣的捕頭,實乃三河縣之幸,大胤國之福!”
聽他這么一說,謝德彪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張捕頭,我和顧縣尉……”
話沒說完,就聽李哲大聲喊道:“接著!”
然后就是一道白光飛來,謝德彪下意識伸手去接,一柄樸刀就入了手。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聽李哲更大聲的喊道:“反賊頭目窮兇極惡,竟敢持刀拒捕,幸得捕頭張橫武藝高強,將其斃于刀下……老溫,去看看人死透了沒!”
就見溫文一躍一攀,眨眼間就從大廳直接翻上了二樓,接著便照準謝德彪一刀砍了過去。
刀鋒劃過脖頸,鮮血飛濺而出!
謝德彪根本就來不及躲閃,他也根本不相信傻大個兒敢當著官差的面殺人,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依舊滿是疑問。
不是!
他怎么敢的?
短暫的寂靜之后,那些個看熱鬧的賭客呼啦一聲就跑了個干凈,四海賭坊幾個打手也想跑,但卻被反應(yīng)過來的衙役立刻按在地上。
張橫自己倒是沒出手,他定定的看著二樓上的溫文……這家伙絕對不是第一次殺人!
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百戰(zhàn)老兵?
還是混跡江湖的大盜惡匪?
張橫不直到,他只知道如果自己跟這人對上,八成走不過三刀……
便在他驚疑不定之時,李哲就來到了他的身邊:“恭喜張捕頭,立下了這等大功,接下來定會步步高升,飛黃騰達!”
說完又朝張橫帶來的幾個衙役笑道:“兄弟幾個也都要跟著張捕頭一起享福了?!?
那幾個衙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紛紛抬頭看向張橫。
張橫此刻已經(jīng)想明白了。
謝德彪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殺了,就算自己現(xiàn)在拿了李哲,在顧順和那位大佬那里照樣交代不過去。
而且有那個豹頭環(huán)眼的大漢在,就憑自己帶來的這幾個人八成拿不住李哲,要是叫他跑了,就更交代不過去了。
左右都是個前途盡毀,不如博他娘一把!
念頭生出,張橫立刻沉聲喝道:“還不快去搜集四海賭坊的罪證?”
懂了!
四海賭坊必須有罪證!
幾名衙役立刻沖向賭坊后院。
早已被驚得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的馮實也在此刻驚醒過來,也不顧身上傷,一個箭步就沖在了那幾個衙役前頭:“翠翠,哥來救你了!”
李哲笑了,又朝著張橫抱拳一禮:“張捕頭果然是雷厲風(fēng)行,在下今夜欲在聚香樓設(shè)宴答謝張大哥救命之恩,不知張大哥可否攜這幾位官差大哥同來?”
反正已經(jīng)決定要上新縣令的船,張橫也不啰嗦:“那就這么說定了。”
又想到李哲跟新縣令的公子關(guān)系匪淺,張橫又小聲問了一句:“慕白公子可會到?”
李哲笑得就更開心了:“既然是我請客做東,招待的又是張捕頭和各位兄弟,三弟當然會出席作陪,畢竟我二河叔將來還要仰仗各位的!”
三弟!
二河叔!
張橫看向李哲的眼神瞬間就變得不一樣了。
片刻之后,馮實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互相攙扶著回到了賭坊大廳。
除了她倆兒之外,還有五六個女子,年紀都在十三四歲上下,那模樣兒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怯生生的跟在幾個衙役后頭,明顯是被嚇的不輕。
見張橫皺起了眉頭,李哲連忙小聲說道:“張捕頭先帶這些姑娘回衙門問清來路,然后再各自送回家去,這可是送上門來的美名,不要白不要?!?
有道理!
張橫的眉頭立刻就舒展開來:“姑娘們莫要害怕,我是三河縣捕頭張橫,今兒個特意來救你們的!”
他一邊說就一邊走了過去:“不過你們得先跟我回衙門指證四方賭坊所犯的滔天大罪之后,我才能送你們回家,莫怕啊莫怕,我是個好人!”
與此同時,馮實就牽著朱翠翠跪到了李哲面前:“多謝恩公,翠翠,還不快謝謝恩公!”
李哲連忙將兩人扶起:“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入了我漕幫,那就是我兄弟,兄弟被人欺負了,我能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