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兩人位置中央的樂卿，掃了眼黎正峰長出鼻腔沾著鼻屎的鼻毛，不忍直視地撇過眼，但這一撇，她又看見了他胸前還沾著口紅的胸毛。

柳眉輕擰，她從心地扭頭看向了裴騁舟的方向。

方才心中因看黎正峰那兩眼而引起的心梗，頓時舒緩不少。

同時她也理解了黎芳剛才撲倒裴騁舟的行為。

那不是在揩油，是在用男色洗眼睛。

察覺到她的視線，裴騁舟不耐煩地走上前，直面逼近黎正峰，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一眼他也看見了染在他胸毛上的紅色，視線自覺上移，落在他臉上。

他鼻腔下不時因呼吸而晃動的鼻毛，又讓他沒了跟他說話的心思。

手指落在鼻梁處輕捏，裴騁舟正了正聲線，“黎總經理，我不想對你的外貌做任何評價，但如果你是這幅模樣站在我對面，我必須提前結束這場談話。”

“電腦你們可以不給，但后果你們也自己承擔。”

說完，腳下生風地離開辦公室，落后的秘書趕忙追了上去。

獨站原地的樂卿看了看黎芳，又撇頭看向裴騁舟離開的方向，腳下很誠實地向外挪，“黎總經理，黎副總，我這就代你們去送送裴總。”

不等回應，她毅然轉身朝外跑去。

尚未跑遠，她就聽見黎芳和黎正峰的爭吵聲從辦公室沒關嚴的門縫里傳出。

聳了聳肩，樂卿手落在電梯按鈕上用力下按。

暖白光亮亮起，她又突然想起剛才裴騁舟一聲又一聲的辨別不出是嘲諷還是其他意思的“實習生。”

嘴角微抽。

如果她這會兒下去，必定撞他槍口上。

她還是先找好借口，再下去好了。

此時。

海天大廈停車場。

坐在車里的裴騁舟一臉嫌惡地脫掉身上的襯衣外套，扔出窗外的同時，將備用衣服往身上套。

前座的人不時抬眼看他，手上敲打鍵盤的動作越發迅速。

很快，他手托著底盤，將電腦往后遞，嘴角憋著笑，“行了，你犧牲的美色都是有價值的，喏，我已經在黎芳手機安裝了監控系統。”

“只要黎芳和那個男人聯系，我一定能順著他的尾巴抓著他。”

裴騁舟眼中厭惡不減，抽過紙巾反復擦拭著方才黎芳觸碰過他的地方，“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沈顧回以一記“放心”的眼神，腦中思緒回到一小時前。

他在黑入的監控里發現陳志出了“暗夜”后是上了黎芳的車，她們一路西行，在一個碼頭停住時，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鉆進了那輛車。

三個小時后，那個男人下車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中，而陳志跟著黎芳走了。

不難猜那個全副武裝的男人之所以沒有在事后除掉陳志這顆棋子，無外乎是因為他還有用。

為什么沒有帶走他，大概率是因為把他放在黎芳身邊，比放在自己身邊更可靠。

換言之，黎芳是他很信任的一個人。

只要抓住這點，他們利用黎芳陳志這兩個餌發概率能勾出那個男人，甚至是，利用他引出藏在他身后的人。

眾所周知黎芳這個人最喜男色，男色誘惑是卸下她心理防備的最快方式，裴騁舟長得好，地位高，這些年還不盡女色正是真正的高嶺之花典范，這樣的男人黎芳平日里碰不到，所以在碰上的時候，被勾勾手指，就近乎忘乎所以了。

細理下來，沈顧無比驕傲自己的決定，身子隨意地往后一靠，“話說，我剛才好像在麥里聽見你那個小妻子的聲音了，她怎么會在那？”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裴騁舟深吐一口氣，氣里夾怨帶怒。

剛才就差一點，他對黎芳手機下手的事情就被她破壞了。

重要的是被那種女人壓在身下的囧境，還被她看了個正著。

這么恥辱的事——

越想越氣，裴騁舟湊過身子，將胳膊抵在沈顧脖頸下，剛要用力，視線余光就注意到樂卿的臉出現在了他的車窗外。

她雙手放在額頭前，手腹抵住車窗，湊著身往里左瞟右看，仿佛在確定車里有沒有人。

裴騁舟原本也不想搭理她，但她的手機屏幕突然貼在車窗上，上面赫然寫著，“我知道你在車上，開門讓我上車，不然我馬上把剛才的事宣揚出去。”

裴騁舟手上迅速利落地將車門上鎖，撇著頭看向另一邊，“開車。”

難得見他有這般行徑，沈顧輕笑著將車啟動，手指按下車窗，半探著身子往后看，揶揄的話剛要脫口，視線在樂卿臉上凝聚。

手上慌忙地抓過一側的手機，滑動屏幕落到備注為永安街當鋪上，點開對話框里一個女人拿著錢坐上車的側臉照片上。

他時而抬頭，時而低頭。

幾次之下，他還是確定了。

眼前這個人就是照片上的女人。

可怎么會呢？

這條手鏈是裴騁舟特別定制給顧輕語的生日禮物，拿回來當晚，它就在“暗夜”隨著那個女人的消失而消失了。

原本他也是想借著這條項鏈幫裴騁舟找到那個女人，所以才在各家當鋪放了照片放了話。

可為什么是樂卿？

不應該啊。

見他盯著自己久久不動，瞳光還一顫一顫，樂卿伸出手在他的眼前輕晃，“你沒事吧？”

邊說她邊往車里看，見著后座的裴騁舟，圓潤的臉頰上迅速擠出笑容，“裴少爺，看在我們家在一個方向的份上，給我幾百塊打車錢回家唄。”

車內的兩人均一愣。

沈顧回頭看了眼裴騁舟，又看向樂卿，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你連坐車回去的錢都沒有？”

樂卿配合地點頭，“其實要是我拿到我昨晚上贏的錢，也不至于幾百塊都沒有，但是場子被警察叔叔端了，一分錢都沒兌現到。”

說到情動處，她還適時地鼓起腮幫，視線繼續瞄向坐在后座穩如泰山的人癟著嘴，

“進局子也就罷了還被人追殺，被追殺也就罷了還被人拽下樓，被拽下樓也就罷了，還要……”

裴騁舟猛然打開車門，拽著樂卿的手腕將她往上提，“你在跟誰賣慘？你再慘你還活著，而有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