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手機的五指逐漸收緊，指腹部泛起白色。

透著狠勁的眸光凝聚在車前全家福笑容最燦爛的人上，“為什么，為什么當初和那個女人死在一起的不是他，而是你。”

“如果是你還活著，現(xiàn)在的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大哥。”

車后不遠處一輛黑色小轎車內(nèi)，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女子不時往外探頭，又縮回身子。

來回多次，坐在駕駛座上的人終于被煩得伸手按住她再次向外伸的頭，“你消停點行不行，生怕裴景言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

女子撇回頭，“不是啊，七哥，這裴景言一直不走，我們進不去，樂小姐怎么辦？現(xiàn)在的她應(yīng)付不了今日歡那幫人的，萬一她的身份被揭穿了，那我們就……”

“多心了，小五。”祁景手撥過散落到額前的發(fā)絲，斜眸看向緊閉的鐵門，

“如今的“今日歡”更朝換代不下五次，當初跟隨谷爺打拼起今日歡的人早就走光了，不會有人認得樂卿就是當年跟在谷爺身邊的小女孩，認不出就不會有人把她怎么樣。”

“可萬一有漏網(wǎng)之魚呢？你說過谷爺交代……”

小五突然一頓，眼睛怔怔地盯著后視鏡，手上不停拍打著祁景的胳膊，語速變得急促又慌張，“七，七哥，完了完了，為什么會有警車來這兒？裴景言那孫子竟然報警了！”

祁景猛然收回了視線，后視鏡里紅藍相見的燈光由遠及近，閃爍著與他車身擦肩而過。

一輛，兩輛……

祁景緊隨著看向鐵門，守在門口的兩名大漢被警方的人按在地上，陸續(xù)有裝備齊全的警員在往門里去。

再坐不住，他伸手就去按安全帶，小五當即抱緊他的胳膊，

“七哥冷靜啊，警察已經(jīng)來了，你這會兒下車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們只能另想辦法幫她脫身，而且如果你現(xiàn)身跟樂小姐扯上關(guān)系的話，她的麻煩就不單單是涉賭了。”

祁景憤恨地拍打方向盤，不甘地啟動車輛離開。

在他們走后，一大批警員蜂擁著沖進鐵門內(nèi)。

*

樂卿回過神來時，裴騁舟已經(jīng)作為擔保人站在了鐵欄桿外。

一張俊臉黑沉得像是剛從煤窟深處爬出來，原本就陰沉得可怕的眸子，蓄著一把又一把鋒利的眼刀，每一秒刀尖間的觸碰都觸發(fā)出閃亮的火花。

再不敢與之對視下去，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往里挪著身子。

她剛挪到一半，警員的嗓音就在門外響起，“裴先生，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妥了，你可以帶人走了。”

“我沒想帶她走。”

樂卿猛然抬起頭，看向臉上沒有半分情緒的裴騁舟，“那你來干什么？”

“犯了錯的人就該受罰。”

言外之意，他就是來看她受罰的。

樂卿一句問候父母的話近乎脫口而出，但看到裴騁舟那張臉，她又生生擠出一抹笑容，

“可我那是也是一千一萬個不樂意的，而且我也知錯了，在車上就寫了幾千字檢討了，對吧，警察同志？”

突然被cue的警員點了點頭。

他從警這么久以來，真是第一次見在警車里找筆就地寫檢討的。

半小時的車程，她就寫了好幾千。

那手速看得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早就在腦子里打好了草稿。

懶得跟她在這種問題上多做糾纏，裴騁舟轉(zhuǎn)身就走，見狀，樂卿連忙從地上起身，一臉真誠地看著警員，雙手合成掌虔誠地前后搖晃著。

警員也沒真打算為難她，拿出鑰匙就開了門。

樂卿一邊道謝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走出鐵門。

她腳剛邁出去，趙錢的聲音就從旁側(cè)傳來，“樂卿，你的賭術(shù)是誰教你的？”

“賭術(shù)？”樂卿重復著轉(zhuǎn)過身，看向門里的人，“什么賭術(shù)，我沒有那種東西，剛才就憑運氣瞎蒙亂猜的。”

撲克牌比大小嘛。

有點運氣小孩子閉著眼都會贏的游戲。

要什么賭術(shù)。

“不可能！”趙錢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他快步來到鐵門前，拽緊欄桿，“趙大發(fā)的賭術(shù)在普通人里是絕對拔高的，一般人根本贏不了他，但你剛才連贏了他十把，這絕不會是巧合！”

已經(jīng)快走到門口的裴騁舟聽此也停下了步伐。

趙大發(fā)那個人他的確是從心底看不上，但趙錢說的并沒錯，趙大發(fā)的賭術(shù)不差，甚至是可以說中等偏上的好。

一般人在不出老千的情況下，連贏五把都是屬于駭人聽聞的范圍。

身后這個女人連贏他十把？

樂卿不以為意地聳肩，“可能是他的運氣最近比較背，又或許是他跟我命格犯沖，反正每一回他碰見我下場就沒好過。”

上一回，斷了雙手。

這一回，蹲了大牢。

那個霉冬瓜，似乎真需要找尊大佛拜拜。

揮了揮手，樂卿轉(zhuǎn)身往外走，這時她才注意到裴騁舟還站在門口，垂著頭似在思考什么。

她當即小跑上前，不等走近，那人又邁開了步伐，三兩步就走出了她的視野之外。

就等著他走的樂卿，手撐著墻面踮腳探頭，確定他真的已經(jīng)走遠，她才又回過頭看向方才的警員，“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還是想問一下，和我們一起抓來的那個孩子，她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什么地方？”

“那小女孩已經(jīng)被人帶走了。”

“帶走了？帶她走的是男是女，那人有沒有說要把她帶到什么地方去？”

“樂女士，你問的這些都不在你該管范疇。”警員正了正頭上的警帽，“據(jù)我們所知那孩子會去做荷官也是你叫她去的，你要是不想走，可以留下來再跟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樂卿臉色一僵，腳下一個大跨步就往門外挪。

*

警局大廳，樂卿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裴騁舟人。

雖說她也不是非要坐他的車回去，但是他把她的手機拿走了，她沒有辦法給祁景打電話。

“樂卿！你這個害人的賤人！”

樂卿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左右臉頰已經(jīng)是火辣辣的疼，后膝再一個外沖力，整個人猛地向下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