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的教育亙古不變的一點，苦了自己都不能苦了孩子。

家里有點錢的也愿意拿出全部家當去供一個孩子上學，自己渴著餓著了沒事，但是孩子要是想要了，砸鍋賣鐵都要支持孩子。

心里的想法有了個雛形，秦黛荷心里也安定了些。

秦曉姝之前在河邊撿到過野鴨蛋，蘆葦葉子割在人身上火辣辣的，但兩人鬧著玩，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找到了一個。

野鴨蛋的個頭和雞蛋差不多大，秦曉姝正是長身體的年齡，鴨蛋正適合用來補補身子。

從前秦黛荷也沒發現，秦曉姝看著軟軟糯糯的，卻是個膽大的。

不僅掏了一個野鴨蛋出來，居然還抓了兩條黃鱔。

村民打谷子之前都會將田里的水放了，放水田時就會有別的收獲，比如泥鰍啊，黃鱔啊。

黏膩腥臭味撲面而來，但兩姐妹都是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正是肉質肥厚的季節，兩人又抓了好幾只黃鱔，個個肥美扭動，有大拇指粗。

黃鱔賣不到什么好價錢，但是卻是大補之物。

廖春蘭看到姐妹倆一人手抓一把黃鱔，嚇得手里的鍋鏟都掉在地上。

黃鱔這個食物不好處理，而且又是重油才好吃的食物。

在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省著錢花，甚至除了加上鹽這個必備調料，其他的蔥姜蒜都舍不得放。

但秦家是有些家底在身上的，家里還有的調料也都很全面。

廖春蘭被這活蹦亂跳的泥鰍嚇得大驚失色，秦黛荷只好自己上手。

她帶著秦曉姝進了廚房，讓她幫自己打下手淘米，又將淘米水留下來倒進洗臉盆里，到時候用來洗頭發。

秦黛荷原先是不會做飯的，但是在嫁到高靖家后，高老太是不會做飯的主，久而久之秦黛荷也有了些廚藝傍身。

再到后來她從小山村里被解救出來之后，也吃到了不少的美食，精進了不少自己的技術。

拿起菜刀咚咚咚的就切開了黃鱔，兩人抓了約莫十來條，做出了小半盆腌制起來，等到米飯蒸好了開始燒油。

那些價格昂貴的調料往油上一撒，干辣椒的香氣煸炒著小香蔥和蒜片，刺啦一聲，味道隔著廚房門飄到了客廳，就連害怕的廖春蘭也跟著好奇了起來。

鱔段下鍋，倒入料酒八角，翻炒至金黃后加水，等到大火收汁后，廚房里到處都是肉香，蓋在米飯上，汁水順著白滾滾的米飯向下滴落，冒著香氣，看的讓人直吞口水。

香噴噴的，很誘人。

連續幾天兩個人都騎著28杠四處轉，農貿市場和供銷社在縣里，所以她帶著秦曉姝兩人往地里頭竄。

邊逛邊觀察小河村的環境，小河村依水傍水，蘆葦蕩里能找到很多野鴨蛋，但三個野鴨蛋只能換2毛錢，蘆葦葉子割在人身上也疼，太耗費精力也賺不到什么錢。

這時候收谷子有的比較忙的也會讓村里的人幫忙，用別的糧食換，但這體力活秦黛荷的確也做不長久，一天下來腰酸背疼的，換的糧食也吃不了幾天。

地里倒是有鯽魚和黃鱔，她和秦曉姝逮了許多回家做飯吃，味道的確鮮美，但也是真的費油，縣上的話可能會有人要，但在村里，那些光著屁股蛋子玩耍的小孩們時不時也會抓，很少有人真的買。

她手里還有點錢不至于白手起家，有這個便利的情況下，自然是可以干點利潤大的。

她將目光放在了油餅上。

小河村只有兩個廠，紡織廠和機械廠。

但隔壁村子有肉聯廠和榨油廠，帶動的小河村養豬的人也不在少數，到時候肉聯廠的人會過來收購。

很少有人會奢侈到頓頓吃肉，也就過年會留點肉當過年的硬菜。

所以小河村和隔壁色河村除了在田地里種植外，養殖就成了第二收入來源。

賣豬是按照斤數不是個頭，所以農民們也會育肥讓豬養的白白胖胖，這時候油餅就成為必需品。

油餅是菜籽壓榨完油之后剩下的油渣，發酵后就成為了豬育肥的飼料，給豬食里放一點，豬各個膘肥體壯。

但農村里大家都不舍得給飯菜里放油，太奢侈，更遑論榨菜籽油后剩下油渣。

這個東西做的人少了，就形成了供不應求的局面。

她這幾天聽到好幾個大嬸討論去縣城好幾次都沒有買到貨，說明這個方向沒錯。

家里的油水并不差，但也沒有到能夠賣油餅的地步。

秦黛荷看著新鮮出爐的油炸鱸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自己的嗅覺似乎異常靈敏。

輕輕摸了摸肚子，已經過了小半個月，聽說孕婦的感官會更敏銳。

算起來，避孕藥的副作用差不多也沒了，到了跟醫生約定見面的時候。

秦黛荷這次沒有帶上秦曉姝，騎著自行車重新到了醫院。

結果不出所料，報告上依舊是懷孕。

但醫生給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秦黛荷的身子虧損，這胎不要的話可能不會再有子孫環膝的可能了。

前些年親爹逝世，秦黛荷幾乎將眼睛哭瞎。

周科的出現又讓秦黛荷膽戰心驚，睡不了一天好覺。

嫁給高靖后，又是任由高云蘭搓圓搓扁。

即便是這幾天吃了黃鱔補補身子，也不是那么快就好起來的。

秦黛荷一直糾結到底是打掉還是生下，但現在腦子里只有四個字。

去父留子。

她并沒有擅自決定，孫崢畢竟是孩子的父親，有知情權。

他不想擔風險，所以將這件事告訴了孫向榮，至于父子倆通不通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既然已經來了縣城，秦黛荷干脆準備“送禮”。

她記得親爹去世前有個關系很好的叔叔，現在已經從機械廠去了榨油廠。

榨油廠肯定有很多油餅！

后世送禮多半也是煙酒，但這時候的煙酒，尤其是特供酒基本有價無市。

她放棄了買酒，轉而進攻香煙。

“一云二貴三中華，黃果樹下牡丹花”。

中華，牡丹，上海，群英，大前門這都屬于高檔貨，老百姓難得一見！

一般黃金葉，三門峽，飛馬，芒果，紅彬樹都是中上等的了。

送禮自然是要送高檔的，秦黛荷估摸著自己身上的錢，一咬牙：“給我來一條大前門。”

大前門一盒三毛五，這個在全國名聲都很大，即便是她不抽煙都聽過這個名。

售票員抬眼看她一眼，“拿煙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