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北歌親自送了蘇屠出來。

方才屠蘇差點被寧姝識破，經過此事，他也需要重新歷練和沉淀。

廂房門口，屠蘇對著北歌拱手道謝，“這次多謝你，若不是你，世子一定會責罰我。”

他有些自責，“也是我莽撞，沒聽你的話，若是方才聽了你的話，我能更謹慎些，或許事情不會被我搞砸。”

北歌只是微微搖搖頭，提醒他，“你性格還是有些沖動，凡事三思而后行。”

“北朝雖說氣數已盡，可是畢竟人多，還是會臥虎藏龍，絕不可輕敵。”

“是，你說的對。”蘇屠一雙眼睛靜靜地盯著北歌，眼底染了三分溫柔。

這些年，他一直都來往于大燕和北朝之間，一直跟北歌接頭，把京城里的消息傳遞給大燕。

男女之間，相處的久了，自然會產生情愫。

他也不例外。

他很清楚他對北歌動了真情。

二人從小都是孤兒，都是被燕北王收養，然后培養成護衛。

一起長大，又一起侍奉主子，不動情很難。

而且北歌生的本就貌美，有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這對他來說也是致命誘惑，根本忘不掉。

蘇屠喉結聳動。

眉心也跟著沉了幾分，“方才……我看到你的表情了。”

他的話讓北歌一愣，“你什么意思？”

蘇屠抿了抿嘴唇，望著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這些年跟著世子爺，寸步不離的伺候他左右，難免會動情……”

“你……”北歌神色頓時一寒。

蘇屠卻搖著頭感嘆道，“我知道你的為人，對主子動了心，心中一定會很克制和自責吧？畢竟，當年燕北王培養咱們的時候，第一條就告誡過咱們，絕不能對自己的主子動心。”

“一個殺手，若是對自己的主子動了心思，結局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才對……”

當年燕北王告誡過他們，若是誰對自己的主子動了心思，要嘛趕出大燕，要嘛，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想你死……”蘇屠一雙眸子七分深情。

他緊緊盯著北歌，唇瓣動了動，最終鼓起勇氣說道，“這么多年，我對你如何，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思……你應該能看透才對，我想告訴你，世子絕不是你的良人，而我……或許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但我卻可以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這話讓北歌一陣不舒服。

她對蘇屠只是朋友之情，絕沒有一絲絲男女之情。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對主子動心。

可是人有七情六欲，要如何控制？

感情由心而發，她怎么能改變？

北歌寒著眸子厲聲道，“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我幾斤幾兩，也知道我配不上世子，我也從未想過要跟世子在一起……”

“我很清醒。”

“我知道自己的職責，生，是為了護著世子，死，也是為了護著世子，這是我畢生的使命，也是我該走的命運。”

“至于男女之情……”

“我承認，我的確動了心思，不僅僅動了心思，還很愛世子。”

“可那又如何？我知道我的愛只能是主仆之間的愛，絕不能超越這些。”

“所以，你不用提醒我……”

北歌的眼里冒著怒火。

她比任何人都清醒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燕荀洲在一起。

所以她才小心翼翼藏著這份感情，不想讓燕荀洲知道分毫。

可蘇屠卻不管不顧的直接戳破了這層窗戶紙。

這讓她非常憤怒。

“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另外……你的心思我也不會去管，跟我沒關系。”

“北歌，我不是那個意思……”蘇屠想要解釋。

可他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

他不知道女人認定了一份感情，就會很執著，尤其像北歌這樣的女人，她固執又自我，哪怕得不到，也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去選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好了。”北歌眼底閃過三分厭煩，“你我今日的談話到此為止，蘇屠，你要明白，我們都是命不由己的人，不配提任何感情。”

“尤其我這樣的女人，我從進了大燕開始，從跟著世子到了北朝開始，我這條命，就不再是我自己的了，你懂嗎？”

她眼底閃過一絲哀傷……

一個殺手，本不該有哀傷的，生死之外的事情，他們應該早就學會看透才對。

可她，終究是凡人……

蘇屠也看到了她眼底的哀傷。

眉心沉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你我之間的事情，我從此以后不會再提起，只是……我想你能明白，不管到了何時，只要你一句話，我都會在你身后等著你。”

“至于你跟世子之間……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你放心吧！”

“我現在只是擔心，世子對那個攝政王妃萬一動了真情，該怎么辦？”

蘇屠擰著眉心沉沉道，“你我都知道，燕王早就給世子安排了漁陽郡主為未婚妻，他若將來真的要帶著這位攝政王妃回大燕，燕王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堂堂燕世子，怎能要一個別人睡過的女人？”

蘇屠眼眸冷了三分，“更何況，那女人可是攝政王蕭云霆的女人，她的心思，明顯在蕭云霆的身上，若是我們殺了蕭云霆，把她帶回大燕，她必然會報仇。”

蘇屠冷冷道，“絕不能將她留在世子的身邊……”

北歌眼眸也沉了一下。

雖然寧姝是南詔神女，身上可能有七星盤，但是她認同蘇屠的說法，將來絕對不能讓她留在燕荀洲的身邊。

她太危險了。

“等拿到七星盤以后，便不必留下她。”北歌擰了擰眉，一字一句道，“去找大長老，那女人十分厲害，或許……只有大長老的術法，才能將她比下去。”

“另外，找大長老的事情，不必讓世子知道……”

蘇屠會心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辦妥此事。”

他抬眸看向窗外的天空，眼底閃過一絲憐憫，“再過兩個輪回，這座城……便也死了，哎……”

北歌也望向了窗外。

藍天白云，卻又籠罩著陰霾，她眉心也擰了一下，“世上之事，本就沒有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