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晚頤的話如同天降驚雷。

震得一眾人好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張大著嘴半晌沒有搭腔。

唯獨沈汀嵐皺了皺眉，走過來拉住沈晚頤的手臂，輕聲問了句：“你，還好嗎？”

一連來壓抑在胸腔的委屈，瞬間潰不成軍，眼底蓄滿了淚水：“我……”

沒事。

兩個字，恍若千斤重

對上那一雙真心關切的目光，她說不出口。

她不好，她一點也不好，被污蔑，被離婚，被失去最愛的人……

被沈汀嵐攬在懷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心里空落落的無助感總算是得到了一部分的填補。

“姑姑，你放心，我不會那么輕易被打敗的。”

從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個新生的準備。

“打敗？什么打敗？我看你是腦子壞了！”大伯母氣急敗壞的走過來，恨鐵不成鋼的戳著沈晚頤的腦袋：“你知道你是在跟誰作對嗎？宋家誒，宋總誒，你自己要找死，不要拖累沈家行不行。”

“你大伯母說的一點沒錯，這宋嘉渝還沒針對我們，僅僅只是撤資，我們沈氏企業已經搖搖欲墜，你還想跟他斗？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真是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晚頤啊，你知道的，沈氏企業是你奶奶畢生的心血，你也不想她老人家才剛剛過世，這心血就毀于一旦把，要我說，你就回去好好給宋總道個歉，該跪跪，該罵罵，該打打，總之只要他能消氣，怎么都好。”

饒是沈晚頤對沈家人的感情再淡薄，這樣的話也足夠化為實質將她一顆心捅得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大伯，你知道我在宋家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她原以為離開了宋嘉渝，她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可以過上新的日子。

可是一切的希翼……

甚至還沒過夜，就被打了個稀碎。

“這么些年，身為親人你們從來沒有關心過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如今有難了，卻要讓我去忍辱負重，憑什么？”

她的目光平靜的毫無波瀾，唯有仔細分辨才能聽出來她嗓音里微微的顫抖。

被沈晚頤點到名的大伯，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一想到自己如今奢靡自在的日子即將結束，連忙道：“沈晚頤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這么任性，就不說沈氏集團是你奶奶的心血，這沈氏集團里也有你的股份啊，你……”

“夠了！”

沈汀嵐向來淡漠，此時目光之中的憤怒也不比沈晚頤少。

“自私？大哥，要不你來跟我說說什么叫自私？沈氏會落到今天的局面，到底是誰造成的影響，如果不是因為三哥的死，不是因為晚頤，沈氏早已經敗在你們兩個廢物的手上了！”

“沈汀嵐，你怎么說話的你！”

沈大伯被戳到了痛處，頓時急的跳腳起來，伸手就要去打沈汀嵐。

沈汀嵐又何曾是好惹的，一把將人推開之后，逐字逐句，擲地有聲：“不就是股份嗎，大不了就不要了，至于媽……”

她抿了抿唇，眼睛看向桌上供著的黑白照，目光柔軟了幾分：“媽她向來疼愛晚頤，比起來沈氏的倒閉，晚頤的幸福在她眼里應該才是最重要的。”

沈晚頤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氣，微微頷首，目光璀璨。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住沈氏。”

大伯母不甘的撇了撇嘴，不滿的嘟囔道：“說的輕巧，你一個黃毛丫頭能做什么努力，要我說，趁早找個能接盤的男人睡了，讓人家趕緊拉扯一下沈氏才是最重要的。”

“大伯母這話說的，很有經驗嘛。”

沈晚頤目光一凝，清冷平靜，叫人窺不出其中情緒，可越是這樣的平靜才越叫人毛骨悚然。

沈大伯皺了皺眉，他總感覺這目光有那么些熟悉，有點像——

對了。

有點像宋嘉渝！

沈汀嵐拍了拍沈晚頤的肩膀，寬慰道：“好了，先別想那么多了，你看你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吧，今晚去姑姑那兒睡一會兒吧。”

沈汀嵐雖說從沈家搬出去之后出了國，但是卻也在國內置辦了自己的房子，離沈家老宅不遠也不近。

“好。”

沈汀嵐回這里居住的時間并不多，所以裝潢十分的簡潔大氣，灰白的風格一如她的性格平穩疏離。

“姑姑，你說，我能救起沈氏嗎？”

沈汀嵐一邊替沈晚頤溫牛奶一邊道：“你想聽實話嗎？”

“嗯。”

“不能。”

沈晚頤的心微微發涼，其實又何必需要人跟她說。

以她的能力去對抗宋嘉渝，無疑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沈汀嵐端著溫熱的牛奶遞給沈晚頤，順手摸了摸她秀長的黑發：“孩子，別想那么多，沈氏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應該被你大伯他們的話蠱惑，沈氏的失敗，是他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三哥……”

她的話未說完，眼底的悲痛情緒溢出。

“我知道的姑姑，只是……”

“我想再努力一下。”

她想證明，證明自己不用依靠宋家也能活！

“好，不管你做什么決定，姑姑都會支持你。”

沈汀嵐看著沈晚頤滿足的含笑往臥室走的背影，眸中露出不可自抑的心疼，小聲呢喃：“傻孩子。”

一夜的安睡后。

沈晚頤牟足了盡的開始研究沈氏這么些年的生意伙伴，可是越看，心底越是發涼，這么多年來，沈氏幾乎都是虧空的狀態，外表看著華麗，內里已經腐爛，純粹是靠著宋氏的救濟勉強存活……

而從前的那些生意伙伴，沈晚頤一一拜訪，根本不得門而入。

一連半個月，別說交談，連面都沒能見到。

沈汀嵐看著坐在沙發上，反復翻看沈氏這么多年生意記錄冊本的沈晚頤，嘆了口氣。

“別翻了，沒用的。”

沈晚頤抬頭看她，不解：“為什么？”

“宋氏撤資的消息，已經擴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