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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快快快!去把那人給我捧過來!!!

身為一個以騙術為生的神棍,能在這種時候脫口而出這樣的話,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可想到這人懷疑自己染了病就把自己關在村長家里等死的事兒,時錦又詭異的找到了一絲本該如此的感覺。

再離譜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的大師身上,好像也說得通了……

時錦心情復雜地把涕淚縱橫了滿臉的大師拉了起來,為防止這人一言不合再跪下去往地上砸腦袋,忍著頭疼說:“你想說什么好好說,站著說?!?

“你別跪,也別磕。”

一把年紀了又跪又磕的,她怕自己的壽數禁不起折……

糊了一臉眼淚鼻涕的大師按耐著激動站直了腰板,語不成聲地說:“神醫,您……”

“您不知道南陽縣現在的情況,那里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大師本名叫賀知書,雖然掛了一臉看起來很有歲月感的胡子,可他今年其實才剛滿四十,正是行騙問卦容易被人取信的好年紀。

他靠著一手算卦問跡驅邪的本事,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也有了差不多的名氣。

南陽縣城里剛出現這種奇怪的病患時,他就被縣城里的一戶人家請去了。

他憶起當時的情形,用力抽了抽鼻子悶著嗓子說:“那家人原本要請的人是我,可誰知道半路上殺出來個程咬金愣是把我到手的買賣給截走了,我當時氣不過就留了一手,想著等那人解決不了這麻煩的時候再去挽些面子,可沒過兩日,那家人就被拉出去架火燒了?!?

“架火燒了?”

時錦深感不適地擰起了眉,要笑不笑地說:“這是你們當得道高人慣用的伎倆?”

解決不了的就拉出去架火燒?

那還找什么高人,處處都堆個燒火的架子不就行了?

賀知書知道時錦是誤會了,苦不堪言地擰巴了臉連連擺手,苦笑著說:“神醫您誤會了,這……不是這么回事兒……”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截我胡的人壓根就不是什么高人,他是南陽縣令的親信,裝作高人的樣子在城中四處宣揚驅邪避晦的本事,為的就是找到染上了這怪病卻沒聲張的人家,好借機讓官府的人把染了病的人都拉出去燒了以絕后患。”

“那時候縣城里就有人染病了,而且官府的人也都知道了,但……”

但官府的人選擇以最殘暴的方式把染病的人當成邪祟燒死,這也就導致了怪病在南陽縣城可怕的爆發。

因為見識過被當成邪祟燒死的病患之后,就算是染了病,也不會有人敢說出口,或者是冒著被燒死的風險去求醫。

無端染病的人在與日俱增,病倒的人藏在家中不敢聲張。

一傳十,十傳百,等官府的殘暴手段徹底壓制不住的時候,南陽縣城就變成了一個活人活不下去,死人無處可葬的人間煉獄。

賀知書滿臉的余驚后怕,尋求保護似的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干澀著嗓子說:“知道縱火燒邪祟是官府有意為之后,我就察覺到了不對,躲到了城郊的一個小莊子里,想著等這一陣風頭過去了再說?!?

“可我沒想到這怪病會如此厲害,不僅是南陽縣城活不下去了,就連別的地方也……”

“南陽縣城的縣令為掩蓋罪行,命人把尸首扔到南陽河里,每天晚上都有人去人扔尸,我實在是怕得厲害,就逃了……”

可逃命的時候也是要吃飯的。

他被嚇破了膽子,跑得實在慌張,半生積蓄都扔在了南陽縣城里,只能是一邊跑一邊挑挑揀揀的接一些干慣了的活兒,權當是混口飯吃。

可他也沒想到,跑到了上嶺村還遇上了同樣的怪病。

賀知書難掩自嘲地扯著嘴角擠出個笑,晦澀地說:“神醫您眼明心亮,想來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個什么貨色,說真的,我是真的不敢管這樣的大事兒,我也管不了,但是……”

“但是親眼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畫面,看到那些宛如煉獄的生離死別,我更害怕了……”

害怕會連累更多的人,所以在懷疑自己染病的時候,他心如死灰地選擇了在這里等死。

因為刻入骨髓的恐懼太過鮮明,所以在意識到時錦或許是可解這場劫難的時候,他激動得恨不得趴在地上磕碎自己的腦袋。

十萬軟紅塵下眾生皆苦。

親眼看到賤如草芥的人背負的苦楚有多濃郁,在自己無能為力甚至難以自保的情況下,他下意識地想為苦苦掙扎在生死一線的人抓住最后一線可能的生機。

如果時錦愿意出力,那被擠滿了的泥下是不是就能少些驚恐無措的亡魂?

賀知書匍匐在地上泣不成聲,全然沒了剛進村時那種仙風道骨的氣勢,每一根發絲都寫滿了對生死無力的痛苦和掙扎。

不久前還人聲喧鬧的院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死寂,時錦看著這樣的賀知書忍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就連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芳娘都捂住了哽咽的嘴。

要不是時錦在,上嶺村現在說不定就是第二個南陽縣城……

自己僥幸活了是天大的好事兒,可身來為人,悲憫自帶。

得知這樣的人間慘劇,誰又能真的說自己毫不動容心痛?

時錦吐出堵在嗓子眼里的郁結之氣,蹲下身平靜地看著賀知書通紅的雙眼,輕輕地說:“村里現在情況不穩,為保穩妥我暫時不能出村?!?

“但是我可以先把藥方交給你,你若是不怕死,那你……”

“我不怕!”

賀知書猛地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著時錦指天畫地的發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一定完完整整的把藥方送到南陽縣城!”

“但凡是起了一絲貪念,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時錦自己不大相信誓言這種虛幻的言語約束,不過古人最忌諱言語之報,看周遭人的神色就可猜到賀知書下了多大的決心。

她彎起唇角輕輕一曬,將之前抄錄下來的藥方隨意一折遞給雙手來接的賀知書,不緊不慢地說:“這藥方雖不可保藥到病除,可若是與村里的情況相似的話,卻也可保一時的性命無虞。”

“但是要記得多嘴跟接管藥方的人提一句,此法只適用于寒疫,若有發熱咳嗽的人切忌不可亂用,不然恐有性命之憂,記住了嗎?”

賀知書捧著稀世珍寶似的把那張輕飄飄的紙塞進懷里,含著淚不斷點頭。

“神醫您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等我把藥方送到,就即刻趕回來給您送信!”

他回不回來時錦倒是不在乎,不過聽到這樣的話,時錦的眼里還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幾分說不出的溫和。

看樣子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看著賀知書馬上就要走,時錦頓了頓說:“桌上有摻了藥的水,喝一碗再走吧?!?

“村長那里有之前王家來送藥材沒帶走的馬,去牽一匹馬腳程快些?!?

柳嫂子紅著眼把水碗遞給賀知書,看著他帶著悲壯一飲而盡大步走出,忍不住說:“時錦,那么要緊的藥方你就這么給他了,萬一他帶著藥方去說那是他的主意,那你豈不是……”

“不礙事兒?!?

時錦好笑地打斷她的話,淡淡地說:“一張方子罷了,能救人也是積德的好事兒,而且……”

“這方子不一定就對南陽縣城里的情況管用,那邊具體是什么情況,只怕還是要等我去看看才知道?!?

村里的人的確是因南陽河里的水染上了疫病,看似癥候相同,可仔細辨別似乎又有細微之處不一樣。

旁人看不懂其中關竅,都以為時錦給每一個人配的藥都是一樣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癥下藥,大多數人每日喝的藥都有所不同。

所以南陽縣城里的情況只怕不會簡單。

鼓著眼睛聽了半天的芳娘聽到這話馬上就驚悚地張大了嘴。

“天爺啊,那地方你可不能去!你沒聽他說南陽縣城現在都變成啥樣了嗎?這時候跑都怕跑慢了,你怎么還上趕著去……”

芳娘話說一半自己卡了嗓,淚汪汪的看著時錦頓時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上嶺村遭怪病襲來,亂了陣腳的人都想跑。

可時錦沒跑。

她還把大家伙兒都留下來了。

見周圍的人都兩眼泛淚地看著自己不說話,時錦哭笑不得地扶額。

“怎么都盯著我呢?沒事兒的話就去歇會兒,有事兒的各自去忙啊?!?

聚在院里的人胳膊紅著眼睛抹著鼻子去忙了。

牽了馬沖出上嶺村的賀知書奔著夜深趕了一天的路,正踩著夜色馬蹄疾馳的時候,就被一隊神情嚴肅的官兵持刀攔在了山道上。

“什么人?!”

“干什么的?站??!”

賀知書不太熟練地勒緊手里的韁繩,因為奔波太過顧不得歇息呼哧呼哧的大口喘著粗氣,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看著朝著自己圍過來的官兵,緊張之下大喊出聲:“我是來替神醫給南陽縣城送治病的藥方的!”

“我是來送藥方的!”

滿臉警惕的官兵聽到這話心里猛地一驚,連忙出來了一個朝著隊伍的最尾端跑去。

魏恒正焦頭爛額地叉著腰原地轉圈,聽到來報的官兵說了什么,馬上就不可置信地吸了一口涼氣。

“你說什么?!”

“藥方?”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送藥方的人給我弄……不!”

“請過來??!”

“快快快!去把那人給我捧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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