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梔意看著面前漆紅色的大門，沉重的顏色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總感覺哪里不對。

溪幸禮恨不得立馬奔去外祖母那兒去看望，步子邁得很快，欲要將眾人遠遠甩在身后。

大舅媽其余人自然知道，這孩子心中擔憂外祖母，是個有孝心的，大夫叮囑婆婆需要靜養，要是這一股腦沖過來，倒是有些適得其反。

大舅媽說了一嘴，“不知你外祖母醒沒，不必如此沖動?！?

望去前面是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路，兩旁栽了許多名貴花草樹木，中間修建了一處很大的池塘，池塘中順著蜿蜒曲折的小路，還能到達一處涼亭。

外祖家的府邸很大。

下人們也是井然有序，低頭恭敬向剛來府邸的表小姐和表少爺施禮。

另一隊下人早已捧好各式各樣花果點心茶水移步廳堂處。

采月不管來幾次，都能被這這兒的府邸震驚到。

溪梔以外祖家一直靠的是絲綢紡織發家，財富早已累積了好幾代，家底十分殷實。

“要是知道你們二人今日就趕到，婆婆心中會十分欣喜，我已經派人過去院里知會一聲了。”

溪梔意微微點過頭示意，放下手中的茶盞，“祖母這兩日身體可還好一些？”

眾人面色依舊凝重不減，“今日大夫來會診過了，還是不見好轉?！?

“前些日子還見祖母生龍活虎的，還說要過些日子教我如何管賬，沒曾想一夜間就記不得家里人了?！?

說到此處大舅媽的小女兒拿起帕子擦了擦眼底的淚珠。

“小姐，打起精神來，老太太最是見不到遇事哭啼啼的模樣。”一旁的老麼麼開口安慰道。

“近段時日就勞煩你們姐弟二人多去照看了，婆婆一向記掛放心不下你們二人?！?

“如何了，外祖母如何了？”看到剛才報信的仆人回來，溪幸禮神情緊張。

膝蓋處平順貼合的外袍，多了幾分褶皺。

“老夫人醒了，還在服湯藥?！?

“既然如此，那你們二人先去看看，試一下婆婆還認得你們嗎？我吩咐下人幫忙把東西放好。”

說服大舅媽就先讓他們過去了。

出了廳堂往右邊沿著廊中走半柱香的功夫，這邊栽的樹和竹子居多，相較于其他院這里安靜雅致，并沒有太多奇花異草點綴，往前看第一個大院子便是外祖母住的院子。

春嬤嬤端著湯藥從里面出來，一眼就瞧見了這姐弟二人，面上總算有了一絲希望。

因為老太太一夜醒來便只記得自己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其余的一個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小陪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春嬤嬤也不記得了。

吵著鬧著要見小女兒。

小姐早在十年前便慘死在了京城，這些老夫人覺得此事蹊蹺，暗地里收查信息，不愿相信自己聰明伶俐有才學的小女兒，是這樣的人。

畢竟那可是最疼愛的小女兒，不曾想到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何能輕易釋懷。

平日里不曾流露心底的傷心，表現得早已將這件事情看淡，其實夜里總盯著少時小姐初學女紅時，為了要給母親一副特殊的賀禮扎得滿手是孔，繡出來的《麻姑獻壽圖》暗自流淚。

懊惱不已，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偏偏溪小姐又長得與母親十分相象，連性子都如出一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表小姐、表少爺，老夫人就在里頭歇著，你們快進去瞧瞧?！?

進去外祖母的屋子，陳設擺放整齊，屋里桌上擺了一瓶丹桂花，左右兩側各一副花鳥畫，一股沉香自面前的香爐裊裊傳來，異常的安靜。

稀薄的陽光透進來，隱隱約約看到有一副老態的身影椅靠在床頭，手里拿的小孩童在玩物。

“祖母？”平時里精神抖擻的老太太，跟隔壁的老太太爭吵幾句，句句在理不帶怕的，一身牛勁使不完的老太太，此刻變得呆滯。

溪幸禮心頭一酸，如果當時自己能留出下來多陪這小老太這幾天，也許就不會遭這場意外了。

聽到有腳步聲，床上的小老太疑惑看了一眼珠簾外，上身一襲鵝黃色繡纏枝芙蓉衣裙，后邊一半的青絲垂落，前邊編了幾條小辮子，頭上又帶了幾朵花兒形狀精致小巧的發簪，模樣嬌俏極了。

渾濁的眼睛忽然明亮，有了些許生機，穿了鞋子就往外走去。

“舒兒？你可算來看我了?！?

眼前的外祖母一把拉過溪梔意的手，不等她們二人先開了口。

眼底閃過震驚，口中叫的竟然是母親的名字！

“出去玩怎么能不告知母親一聲呢，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母親又尋了些好看的發簪珠寶給你，看看你最喜哪個，任你挑選?！?

“外祖母？”小老太正要牽著小女兒往前走，她身后跟著一個俊俏的少年喊她，疑惑轉頭。

“叫啥呢？這是哪家的男兒，亂喊輩分，去去一邊去，沒看著我正忙著啊。”

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盯著溪幸禮上下打量。

“你不會是看我女兒長的如花似玉，來糾纏的吧？離我女兒遠一點！”語氣變得兇狠起來。

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痛苦錘頭，“我女兒不是這樣的人？她是慘死的，她做錯了什么？你到底是誰？”

接下來這些讓溪梔意心頭一震，猛得看向外祖母。

溪幸禮不解看向外姐姐，眼神一暗，像是觸碰到了什么不該觸碰的事。

“外祖母在說什么啊，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母親那件事情不是已經水落石出了嗎？”

“舒兒別走！別跟他走！”外祖母的語氣變得不善，一向仁慈溫和的目光變得犀利。

朝著溪幸禮扔了一本書籍。

“哎呦，您老人家怎么恩將仇報，上次沒揍成我，這次......”溪幸禮捂著額頭發痛。

溪梔意朝著弟弟使了眼神，“你先出去?！?

“我不走，母親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陪著您?！?

溪梔意盡量控制住自己心酸的情緒，一只手拍著外祖母輕聲安撫著。

聞言小老太，漸漸平息了剛才的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