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陽和啟蟄
- 棋女
- 更不見雪
- 2209字
- 2025-01-20 13:38:12
十年前,張叔痕的兒子仗著自己老爹是太常寺卿的原因在京城欺男霸女,惡貫滿盈。眾人見此也都敢怒不敢言。
沈玉玦偶然聽說后,不光指摘了府尹,還親手處治了他。
其實依照他所做的事,足以死一百次。
探子在旁邊道:“陛下,如何發落?”
沈玉玦回過神來,語氣輕描淡寫:“夷三族。”
說這話時,楚猶人回頭看沈玉玦一眼,見她目光凌厲地注視著前方,仍是同往常一樣漠然。
三天后是大鄴的秋獵,段淮安一行人將借機對沈玉玦下手。
這次行動,他們并未告訴太傅南渡。
單靠謝升恐怕是兇多吉少。
楚猶人靈機一動又想到一人。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子丞相?”
謝升懶散地靠在一棵古柏上,玄色的眼睛不由令人想起寫字臺左側深沉的墨硯。
楚猶人點頭。
“你的想法是什么?”
幾片鱗葉從樹上掉落,謝升伸手拂去了衣上的葉。
“東庸人應該暫時不會殺了陛下,我們可以提前解決他們,再裝作東庸人。”
“裝作東庸人的依據是什么?”謝升朝她眨眼,想聽聽她的回答。
不對沈玉玦下手,身為太傅的南渡便會坐視不理。
“只有對陛下下手太傅才會出手。”
這段期間,南渡應該在試圖與東庸取得聯系而未得到答復。
謝升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太傅喜歡陛下?沈崢,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這個人表面隨性,也帶給楚猶人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楚猶人不敢全盤托出,只好道:“大人,奴婢好歹在陛下身邊服侍的。”
自然看得出南渡喜歡沈玉玦。
沒毛病吧。
她偷偷觀察謝升的反應。
“那你讓我求助子丞相,即便他肯幫,你又如何認為他幫得上?”
這個問題有點難度,楚猶人腦中飛快運轉,斟酌該如何回答。
丞相有個愛慕者在東庸人中?
自然是不能這么回答的。
“丞相帶金佩紫,位極人臣,會有辦法的。”
見她張嘴閉嘴契丹語,謝升并不拆穿。
“你那天對我也是這樣肯定的語氣,你……”
楚猶人局促了一會兒。
謝升卻道:“你喜歡丞相?”
?
“帶金佩紫、位極人臣,你對我可不是這樣說的。”
楚猶人翻了個白眼:“我喜歡他什么?”
年紀輕輕卻位列丞相,溫潤謙和……
呃,好像有道理。
楚猶人悶聲半天,終于道:“大人想多了。”
謝升收起言笑晏晏的神情:“罷了,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謝大人。”
謝升辦事她還是很放心的,尤其是在第二天,楚猶人就收到了他的來信。
謝升在來信中言辭鑿鑿說明子丞相明察暗訪完后愿意伸出援手,并在最后讓楚猶人相信他。
她自然是信的。
打從他第一次相信她時。
天子狩獵,三面驅獸,前開一面。每年的秋獵都要舉行整整七日。
秋獵之前,楚猶人稱病在女帝那請了假。
沈玉玦雖有心帶她去,也沒有多問。
于是到了秋獵時,整個皇宮顯得空蕩蕩的。
沈玉玦未限制自己的出行也沒派新的任務給自己。楚猶人走在琉璃瓦重檐屋頂下,抬頭便是千年前的時光。
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是長廊的盡頭,那里站著一個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男子。
“謝升?”事出不意,楚猶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他。
他看著她緩緩走下臺基。
“怎么這會不叫我大人了?”
楚猶人于是改口:“大人沒去參加秋獵嗎?”
“和你一樣,看戲。”
……
也是,他向來懶散慣了。
自在皇宮見到謝升后,他開始三番五次往皇宮跑。
或是下棋,或是兩人偶爾坐在中庭樹下品茶卻什么也不說。
七日眨眼過去。
楚猶人推開門看到謝升,雖不知他如何知道自己住處,但已絲毫不意外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只能告訴你,我們的計劃出了點差錯。”
一簾彎月低垂,磊落的青衫先他的容顏映入眼眶。
他開口第一句話即是:“跌真公主死了。”
意料之中。
他繼續道:“段淮安出逃,我們在假扮東庸人準備對陛下下手時,段淮安出現并對女帝射箭。所幸有太傅保護陛下,但,跌真公主死了。”
楚猶人抬起頭,見他不似往日般灑脫,想了很久終于從牙齒里蹦出幾個字眼。
“你和跌真公主認識?”
“半面之交。”
半面之交能得他如此感慨,楚猶人是不信的,但到底沒有追究。
無論如何,這一關也算是過了。
雍容華貴,付之于土,空留一聲嘆息。
夜間,楚猶人還在為此事唏噓時,系統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
【恭喜玩家完成了本次任務,獲得新技能:追惜。】
楚猶人早已習慣它突然的到訪。
【使用此技能,你能通過記憶碎片看到過去某一時間段曾發生過的事。】
楚猶人若有所思:嘿,別說,她還真有。
“我想看到那天我不在時,沈跌真和沈玉玦說了什么。”
話音剛落,她眼前忽然明亮起來。
反應過來時,她正站在那日沈玉玦與沈跌真談話的宮殿里。
那日楚猶人一走,遲遲不說話的沈跌真便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么?”
沈跌真頭緊貼著地面,聲音卻不卑不亢:“臣妹懇請皇姐賜婚。”
那兩個字脫口而出,當沈玉玦知道眼前之人要嫁的是誰后,她的表情終于不太平淡。
最終她只說了一句:“你知道他的性子的。”
那人性子剛烈,認定的事很難回頭,不喜歡的就算拿一把刀架到面前也不會屈服。
“臣妹知道。”
見她目光在回避自己,沈玉玦道:“你今日不對勁,到底發生什么了?”
豈止是不對勁——
沈跌真閃爍其詞,不愿說出實情想著遮掩過去,但何曾瞞過沈玉玦。
在她眼神銳利的逼迫下,沈跌真還是太嫩。
“太傅似乎與東庸人有勾結。”
一瞬間,殿里安靜下來。
沈玉玦沈思了許久。
再聽見自己的聲音時,她發現自己嗓音變得沙啞。
“你賜婚,是想保全他吧?”
沈跌真實話實說:“是。”
沈玉玦態度堅決:“朕不會賜婚也不會殺他。”
沈跌真臉色蒼白,但見她疲憊的樣子,還是退下了。
自此,一切真相大白。
沈玉玦死于還朝二年,其后由太傅南渡繼位,未改國號,仍延續大鄴統治。
他在位時鼓腹擊壤、時和歲稔。
屏幕上的字一點點退散,楚猶人隱隱嘆息。
若是她猜得沒錯,這一關果然是色欲。
是太傅、子丞相、跌真和沈聽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