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瓦剌也先既然已死，當以雷霆之勢蕩滌之！”

霍去病對于打蒙古的積極性出奇的高。

“皇上，臣覺得此事不能過于急切，草原曠大，若我們率先出兵，瓦剌韃靼避而不戰，恐怕難以追尋敵蹤，

一旦戰線拉長，時間拉長，則軍隊補給便是天文數字，

不如等秋后蠻夷南下劫掠，以逸待勞，更為妥當，距離秋后還有數月，可以提前安排霍將軍先去邊塞訓練兵馬。”

張居正則給出了不同的意見。

打瓦剌和韃靼沒問題，但是什么時候打，怎么打，要打到什么程度，取得什么樣的效果，戰果要在朝廷造怎么樣的勢，這些東西張居正考慮的更費心思。

霍去病突然踏前兩步，在乾清宮的地磚上踏出清響：

“當年本候率八百輕騎敢深入大漠，今有五萬鐵騎，何愁不能犁庭掃穴？”

他解下腰間輿圖，羊皮卷軸在御前嘩啦展開，露出密密麻麻的朱砂標記：

“臣已推測出韃靼王庭春牧所在，此刻正宜效漢武元狩年間故事！“

霍去病的心思則更為純粹，打仗目的是勝。

張居正輕輕搖頭，從袖中取出戶部黃冊：

“霍將軍請看，兵部現存戰馬不足兩萬，其中可充軍騎者不過半數。若按每騎配三馬之制...

“知道了，朕再想想，”

祁景打斷兩人的議論，

等二人走后，祁景看著張居正上的兵部奏折，有些犯難。

無疑張居正考慮的更為周全，但祁景不想等那么久，只不過霍去病要5萬鐵騎，按兵部匯報的數據，眼下居然拿不出來！

自堡宗土木之變后，九邊軍戶逃亡者十之三四。

祁景的目光在奏折間游移，朱批御筆懸在半空。

張居正呈上的兵部奏里“京營虛額三成”“今若倉促出塞，非但軍糧轉運靡費千萬……”，等字樣刺得他眼眶生疼。

堡宗真該死，這國力讓他浪費的。

“皇上，蘇美人給您熬了蛇羹”

祁景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剛剛過午;

“太早了，跟她說今日晚點過去。”

“著五軍都督府即日清點實員，三日后朕要親閱神機營火器操演。”

祁景足足又批閱了一時辰的奏折，才舒展腰背，恍惚一起身，居然一下沒能站起來。

馮保搭手攙扶起祁景，來到園中歇息，看著漸漸落下的斜陽。

腦海中思索著今日之事，皇權不穩，靠打仗來提升朝中威懾，

這情節怎么有點熟悉。

“好像是雍正的劇本。”

祁景搖搖頭，霍去病不是年羹堯，自己雖然剛開始沒有什么近臣，但眼下已經有所好轉，

再者雍正剛登基便做了兩件丟臉的事，靠年羹堯西北大勝才穩住朝局，

自己要霍去病打邊塞之戰更多的是為了刷出皇威……

當然也有借機掌握兵權和提升朝中威懾的要義。

雍正勤勉，而自己也每日批奏疏花費近六個時辰……

……可不能跟雍正學，想來想去，

祁景覺得自己不能再如此耗費精力去批閱折子了，這實在是太傷身體了。

這皇帝不是這么當的，光自己勤勉有什么用，嘉靖那個老道士天天在萬壽宮里修仙也能把握權力。

朕這路絕對是走窄了。

走窄了。

祁景在馮保的輕撫下緩緩上了龍攆往后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