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珅去應天已有一月？可是已返回京師？”

祁景喚來沈煉詢問這位大清朝第一貪官和大人的行程。

三月從京城出發，按理說眼下應該已經走了一個來回。

祁景將朱筆擱在鎏金筆架上，御案前的沈煉立即繃直脊背。

暮春細雨順著黃琉璃瓦淌下，在殿前丹墀匯成蜿蜒水痕。

“回皇上，線報回何珅昨日才入應天府。

沈煉的皂靴在青磚上碾出半圈濕痕，

祁景微微皺眉：“才到？”

“據回報，和珅此行納了三房侍妾，收受的足夠重賄賂修半座奉先殿。”

“好，不愧是和珅。”

祁景莫名低笑出聲，雨檐下銅鈴亂顫。

沈煉：“是屬下管教無方，皇上您看臣要不要派人去把何珅抓回。”

“由著他鬧，朕倒要看看這條鯰魚能攪出多少淤泥；

你只需派人催促他早日完成朕布置給他的任務。”

和珅去應天府的主要任務是想辦法裁撤大明朝兩京中的應天府。

也不妨讓和愛卿把敲竹杠的聲響...再鬧大些。

沈煉領命退下后，祁景獨自走到南書房掛著的大明輿圖前。

應天府的位置被朱砂圈得刺目，

他指尖劃過長江水脈，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瓷器碎裂聲。

“皇上恕罪！“

當值太監跪在碎瓷片里發抖。

祁景盯著潑灑在地的碧螺春，莫名忽然想起三日前欽天監的奏書：“東南有星孛入紫微，主陰邪蔽日。”

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有的時候還有點玄機。

……

此刻秦淮畫舫正懸著八寶琉璃燈，何珅懶倚湘妃榻，富商送的揚州瘦馬玉奴跪在毯上為他捶腿。

女子頸間赤玉瓔珞隨動作輕晃，映得腰間錦衣衛牙牌泛起血光。

“大人，聽說錦衣衛個個都是虎背蜂腰螳螂腿，個個能連續奔行七天七夜，七天七夜后還有力氣徒手掐死一匹狼？”

玉奴的柔夷劃過和珅掌心，看著和珅的眼里抹出一瞬希冀和崇拜。

這玉奴所說的正是民間所稱頌的錦衣衛標準——“虎臂蜂腰螳螂腿”與“馬功”。

這個錦衣衛的標準源自永樂帝朱棣時期的嚴格選拔制度。

在永樂時期朱棣立下規矩，想要成為錦衣衛的一員，必須具備三項超凡的能力：

首先是擅走，每日需能行走至少一百六十里，這要求他們擁有強健的體魄和非凡的耐力；

次考“登云梯“。詔獄外墻兩丈三，需單臂掛檐翻入詔獄天牢，靴底沾地時不能驚動檐角銅鈴。

據說正統三年有個云南苗人，腳踝綁著二十斤鐵鎖仍能如鷂子翻身，后來成了東廠提督最忌憚的“無影緹帥“。

最后是擅斗，這不僅僅是指他們精通拳腳和兵器功夫，更重要的是他們擁有一種不屈不撓的狠勁，即便在生死搏斗中，即便同時掐著對方的咽喉，自己的咽喉被刺破，也絕不退縮，最終的活下來的也必將是他們。——據說當年紀綱便是頂著半寸深的指痕，把燕字大旗插上金陵城頭。

而在這三項能力之外，更有一項傳說中的“馬功”，是錦衣衛中的頂尖高手才能掌握的絕技。

據說錦衣衛的頂尖高手能在七天七夜的時間里，不坐不躺，僅憑雙腿輪流踩在地上休息，七天之后，他們依然能夠保持旺盛的戰斗力，甚至能手刃一頭兇猛的狼！

和珅端起一杯酒，輕輕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