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橋中學辦公樓樓頂。

顧秋和宋儀兩人并肩站著，視線穿越隔阻看到教學樓里的一片混亂場景。

在學校以外，成群的軍隊已經包圍了學校四周。

附近道路全面戒嚴，周圍圍上一層層市民，指指點點地猜測著。

還有一些學生家長一臉憂心地找上軍官想要詢問原因，但被告知無可奉告。

如此大的陣仗，勢必會引起群眾的恐慌，甚至以為是邪教徒襲擊了學校。

不過在顧秋眼里，這場變化來的太過離奇，遠遠比邪教要恐怖的多。

召集軍隊包圍學校，防止學生們與外界有任何接觸，這是最保險最安全的做法。

“武道協會的增援已經將學校臨時封鎖，同時控制住了一眾管理層，不過對于學生們陷入混亂的原因還未查明。”

宋儀給顧秋匯報說：“我已經讓家族那邊協助調查，不過至今沒有任何結果。”

顧秋的臉蒙上一層陰霾，鳳眉微皺，陷入沉思：

“從結果上看，這像是一種通過身體接觸進行傳染的病毒，一旦被傳染，人心中的貪欲就會被無限放大，從而和別人發生爭吵甚至斗毆。”

宋儀只覺得匪夷所思：“這世界上還有如此詭異的手段？這已經脫離了武道范疇了吧？”

“即便還屬于武道，也應該是八九品以上的層次。”

顧秋眉間思緒交加，前世這時開始到她登頂九品境界的十五年里，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所以現在遇到這情況，她也有點手足無措。

按理說傳染性這么強的邪門病毒，肯定會惹出大新聞來。

協會至少得收到消息才對，怎么一點風聲都沒有？

難不成是有誰私底下隱瞞？不，這種詭異事物哪是可以瞞得住的？

“對了，說起來，小姐，您之前不是說那個孟醒心懷不軌嘛？”

宋儀忽然一笑：“要是他也被感染了，內心的貪欲被激發，那您不就可以借此看清他的本性了？”

“被激發的貪欲是極端的，與現實不同。”顧秋語氣頓了一頓，“不過確實可以借這個機會看下這小子的表現。”

兩人目光在大樓內搜索著孟醒的身影，很快在飲水機前發現了他。

他此時正抱著十幾個水壺，站著一個飲水機裝水。

后面的同學排隊許久都沒輪到有點不滿：

“我說你一個人裝這么多水壺干嘛？你拿的過來嗎？”

孟醒回頭冷冷掃了他一眼：“我幫我們班同學拿的，怎么？你不爽？”

“你有病吧，給這么多人裝水，就不能一個一個來排……”

那位同學還想爭辯，結果直接對上了孟醒那威脅的眼神。

他終于回想起孟醒乃是剛剛戰勝年級前十的狠人，于是立馬噤聲，小心翼翼地挪到一旁另一支隊伍。

孟醒裝完水之后，把這十幾個水壺連拎帶夾給拿回教室，分發給同學們。

接下來，他又拿起筆，開始在教室間游走，時不時湊到同學身邊。

“被這道函數題難住了？我來幫你！”

“作文不能怎么想就怎么寫，你得揣摩命題人的意思！從題目里找觀點！”

“這里要填后置定語啊，你填個名詞當然不對了。”

“你這個站樁站的不夠標準，跟我學，抬頭挺胸收屁股！”

“下課睡覺也要注意身體，來，我的風衣給你當被子……”

樓頂上的顧秋和宋儀二人看了好一會兒，皆是陷入沉默。

片刻后，宋儀不禁搖頭感慨：“這孩子心里最大的貪欲居然是幫助別人，真是圣人再世啊！”

圣人再世？

就他？這個滅世魔頭？

顧秋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孟醒的情況就這么擺在她面前，容不得質疑。

“別管這小子了，讓協會那邊準備應付一下緊急狀況吧。”

顧秋沉聲說：“隨著學生老師們互相傳染，最后肯定會演變成武斗的，要提前做好制止的準備。”

“是！”

“另外，假如這是一種病毒，那肯定會有病毒母體，去試試能不能把母體身份給查出來。”

“好的小姐。”

宋儀說著緩緩退下，前去聯系武道協會的增援。

……

……

教學樓內。

這里已經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學生們平日里內心的欲望全都被發掘出來，單純想要變強的學生還算體面，最怕是某些學生想做些猥瑣之事。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但走廊內是一片亂糟糟的，大家沒有一點要安靜下來、回教室上課的意思。

昔日團結友愛的同學們此刻都反目成仇，殺紅了眼。

數不清的爭吵、打砸，平靜的校園變成了鬧哄哄的菜市場，學生們就像大媽罵街一樣針鋒相對。

貪欲與貪欲相互碰撞，注定是要兩敗俱傷。

孟醒是這幫人里的異類。

他在人群間游走著，如同搜捕毒品的獵犬，一旦嗅到什么味道，就立馬湊上前：

“讓我來幫你吧！”

說完也不管對方答沒答應，直接下手，先斬后奏，事后拿著到手的好人值笑嘻嘻離開。

他從四樓一路幫到一樓，又從一樓一路幫到六樓。

當他想要往樓下走的時候，卻被一個人給攔住去路。

這人正是劉梓。

他眼神狠戾，仿佛要立馬把孟醒撲倒在地撕咬一口。

“你要干嘛？”孟醒皺起眉頭。

“我要和你決斗！”劉梓咬著牙狠狠說。

“決斗？你是不是有病？咱之前不是已經打過了嗎？”

一聽到這話，劉梓就跟被點燃的火藥桶一下子炸開，猩紅眼睛中帶著怒火：

“孟醒，別TM在本少爺面前擺譜！我只和你說最后一次，來！和！我！決斗！我這次要打爆你！”

孟醒思緒早已經被“做好事”占據，無暇思考其他，在聽到劉梓最后那句話后，本能問了句：

“所以你就是想打贏我嘍？那多簡單啊！”

他雙手叉腰，一副任人揍的模樣，說：“那我就幫你這一回吧！來吧來吧！來打爆我吧！”

劉梓看到孟醒如此動作，瞬間漲紅臉：“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沒有啊，我可是很認真對待這事！你心里有打敗我的執念，我很樂意幫助你實現這個執念！”

孟醒滿臉認真說：“來吧，朝我揮出一拳，實現你的夢想！”

“以為我不敢嗎！”

劉梓大喝一聲給自己壯氣，死死盯著孟醒，握緊拳頭抬了起來。

眼前孟醒仍舊是毫不設防的模樣，似乎是真的想要幫劉梓實現夢想。

然而，幾秒過后。

劉梓終究是沒有揮出這一拳，顫抖著身體，無力地垂下手臂，失魂落魄說：

“我不能，我不能……這不是我的武道，我為什么變成這樣了？”

“誒？”孟醒一臉懵。

劉梓軟弱無力地跪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語：

“我總是覺得自己才是世界中心，實際上我就是一個廢物，靠著家庭背景拿到好成績，卻還拼命想要證明是自己的天賦和實力。”

“我摒棄了武道本身試圖找尋捷徑，結果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活該得不到父親的認可！”

“我想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武者，我不能再這樣墮落了，劉梓，快清醒過來！快TM清醒過來！”

劉梓說著不自覺地淚流滿面，頭不要命往地上磕，磕得頭破血流。

孟醒目光呆滯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搞懂發生了什么。

但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似乎有某個東西悄悄碎開了。

此時遙遠的游安區。

一只蝸居在農村豬圈里啃著飼料草的家豬猛地瞪大雙眼。

“欲種碎了？不可能！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