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梓從昏迷中醒來,眼前又是校醫務室的燈光。
他不是在和孟醒對決嗎?怎么來到這了?
難不成……
那勢大力沉的一腳忽然又在眼前浮現。
劉梓心中一驚,連忙查看褲襠,發現已經有人幫忙換了條新的褲子。
他掙扎著爬起來,恰好一個醫務室醫生走了進來。
“好了就起來吧,你的身體并無大礙,體內的電流也逐漸消散了,不用擔心后遺癥。”
醫生臭著臉,用教訓的語氣說:
“不是我說你,連續來這兩周了,不是被扒內褲就是尿了褲子,以后就算要來能不能體面點?”
“還有啊,我知道你們武者肯定是要打架的,但可不可以別打沒有把握的架?我們這醫務室很忙的好吧!天天鬧騰個不停,煩人!”
這位醫生說完,自顧自癱坐在辦公椅上,拿出手機點了點。
很快,手機里便傳來一聲“TIMI”。
劉梓剛清醒過來,意識還有些模糊,下了床后穿上自己衣服。
尿濕的褲子,都裝進塑料袋,藏進書包里。
此時天色已晚,劉梓拿出手機,想要聯系接送的管家。
結果卻看到管家發來的新消息:
“少爺,家主讓我今天不準去接送你,要你自己走回家,也不準坐任何公共交通和出租。”
“抱歉少爺,我只能聽家主吩咐。”
北橋區到游安區,約莫有百多公里的距離。
即便他跑步回去,也得花費數個小時。
毫無疑問,這是父親得知他再度落敗后,對他的懲罰。
他的父親,從來就不會鼓舞他,只會在他失敗時狠狠踩上一腳。
劉梓沉默在原地,片刻后,伸手握緊了胸前的銀鏈,將它扯下,放進褲兜里。
然后邁步離開學校。
……
……
幾個小時后。
龍石區,龍石山上。
在臨近富人區的山林之間。
四道人影鬼鬼祟祟地竄過樹叢。
不久后,鏟子掘地的聲音開始響起。
“老大,咱去這富人區偷東西,能成功嗎?”二狗不自信地撓了撓頭。
張霸天吸了一口撿來的煙屁股,然后丟到地上,踩了一腳熄滅火星,淡淡說:
“放心吧,那幫富人只顧著防自己人,沒時間管咱這些小偷。
我們趁著夜色掩護開辟條小路出來,到時候就可以隨便進入富人區,偷點寶貝出來賣錢。”
二狗和山雞興奮點頭,幻想著有錢后的日子。
但大牛又一臉憂慮說:“大哥,偷東西好像有點不好吧?”
“不好個屁,之前偷雞吃的時候你咋不說?”
山雞罵罵咧咧說:“再說了,咱這是劫富濟貧,不算偷!”
“劫富濟貧?什么意思?”
“就是搶富人的給窮人。”
“可是咱也沒有給窮人啊。”
“蠢貨!你難道不是窮人嗎?”
“哦……”
四人就這么摸黑走著,忽然感覺一陣涼風吹過,樹葉窸窸窣窣響起來,周圍安靜的有點可怕。
“你們有沒有覺得氣氛有點怪?”二狗不禁打了個哆嗦。
山雞同樣有些害怕:“是不是鬧鬼啊?這深山老林的……”
“畏畏縮縮,怎么干大事?”
張霸天教訓起小弟們來:“咱又沒做虧心事,怕啥子鬼?只管跟我走就……”
話還沒說完,一陣更加猛烈的陰風吹了起來,樹木像鬼影般瘋狂搖擺。
接著便是一段恐怖的笑聲:“桀桀桀……”
“哇呀!”“有鬼!”“快跑!”
四人尖叫著,飛速往下山的路跑,比從山下滾下去還要快。
尖叫聲漸遠,樹林慢慢恢復平靜。
良久,一個狗頭從林間冒了出來。
“刁民膽子就是小,孤稍稍釋放點威壓就承受不了。”
大黑縱身一躍,跳向地面,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鼻子聳聳,像是在追蹤什么東西。
它朝著一處樹林茂密的小路走,途中許多動物遇到都顫抖著給它讓開了路。
很快,在繞過幾個彎后,它俯身穿過橫木,來到一個幽邃洞穴之前。
洞穴里是無盡的黑暗,仿佛有無數欲望在其中沉淪。
“沒想到真得給這蠢豬解開封印。”
大黑摸索上前,剛想有所動作,突然又嘿嘿一笑。
“先擱你頭上撒泡尿,反正你也不知道是誰干的。”
它抬起右后腳,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最后抖擻幾下,很快在洞穴前完成一次標記。
做完這事,它終于嚴肅起來。
狗嘴里念念有詞道:
“您是原罪的掌控者,
超脫輪回的不朽存在,
無盡貪海的擺渡人,
我真誠呼喚您的回歸,欲魘殿下!”
禱告詞很快起效,洞穴里忽的卷起一股旋風,落葉漫天紛飛。
大黑面不改色,咧嘴一笑:
“許久不見,欲魘。”
洞穴里,一雙猶如深淵般恐怖的眼眸驟然亮起。
“沒想到是你這狗賊給我解開封印。”
眼眸的主人緩緩走出洞穴,在月光下露出來整個身子……
一只體型肥大、憨態可掬的黑皮家豬。
家豬打了個響鼻,不耐煩說:“你打得什么壞心思?提前告訴你,我可不會替你賣命。”
大黑狗嘴一咧:“不賣命,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我只在你眼里看到熊熊燃燒的欲望。”
“孤自復蘇以來,沒少嘗試吸收惡念恢復實力,可惜勢單力薄,進度緩慢,只得找上你們這幫昔日兄弟。”
大黑說著,狗蹄子摟住欲魘的肩膀,用誘惑的語氣說:“現在這個世界和以往大有不同,我們若是同心并力,一定大有作為!”
欲魘又打了個響鼻:“我可不相信你這么好心……不過這世界確實不同了,這山頂上是什么地方?我在那里嗅到了不少的欲望。”
“那是富人區,不過建議你暫時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們,那的防護力量可不一般。”
“嗯……”欲魘又嗅了嗅,“奇怪,怎么還有一股尿騷味。”
“許是過路野獸尿的,不必在意……我帶你先去逛逛這世界吧。”
一狗一豬騰空而起,飛出山林,很快來到山間公路上。
天色已晚,沒有司機愿意開著夜車行駛在山路之間,所以幾乎看不到車輛,只能看到稻田般的樹林與高墻似的峭壁。
“咦?”欲魘忽然看著公路,發出驚嘆,“剛復蘇就讓我碰上一個好苗子?”
“誰?”
大黑望過去,只見一個身穿校服在公路上奔跑著,盡管已經筋疲力盡也仍舊堅持爬坡。
正是劉梓。
“這人有什么特殊的?”大黑問。
欲魘欣喜得連打兩個響鼻,說:“這家伙身上有股很強大的欲望,足夠我在他心里種下欲種了。”
“欲種?孤記得,這種子似乎只要欲望實現了就會自行破滅吧?”
“對,而且消耗極大,所以我輕易不會拿出來,但這小子值得。”
“他的欲望是什么?”
“他想要變強,去擊敗一個戰勝過他的對手。”
“那若是他擊敗那個對手,欲種豈不是就要破滅了?”
“錯,你太低估人類的欲望了。”
欲魘露出十分得意的神情,哼哼唧唧說:
“這些愚蠢的人類一刻都閑不下來,即便擊敗了一個對手,他們也不會滿足于現狀,非要給自己找個更高的目標。”
“歸根結底,他們想要往上爬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永遠在追求奔波,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
“而我,就是天道為此降下的神罰!”
說完,欲魘猛地吸了一大口氣,身體漲得和氣球一樣,像發射炮彈一樣噴出一顆綠豆大小的黑色種子。
種子直接撞上劉梓,然后沒入他的身體之內,劉梓卻毫無察覺。
欲魘興奮得又打幾個響鼻:“欲種會在幾天后萌芽,到時候就可以在其他人心中播種,只要欲種母體不死,貪欲就會源源不斷!我的實力也將迅速恢復!”
大黑酸溜溜說:“便宜你了,那小子還是學生,接觸的人多。”
“……”
豬狗沒有過多停留,很快就朝著遠處飛去。
只剩下山間馬路上,仍在不斷咬牙奔跑的劉梓。
爬坡的路,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