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種說法,金泰炎馬上就感覺不太對。
“我猜一下啊,好消息是不是人找到了,壞消息是不是找到了尸體?”
紀浩立刻夾緊,搖頭道:“不是不是,是這樣的,人找到蹤跡了,但是位置有點麻煩,我們可能不太好操作。”
“什么意思?”金泰炎饒有興趣,“這個國家還有幾個我們不敢去的不能操縱的?青瓦臺?還是聯合司令部?總不能是三八線以北,這個我認栽了好吧。”
“那倒不至于。”紀浩都被逗笑了,把手里的一張信簽紙放在了金泰炎桌子上。
金泰炎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已查明調查人物戴書勛位于首爾鋼鐵株式會社第九號宿舍區內,由首爾鋼鐵工人公會會長安志宏親自庇護。
“的確是有點麻煩啊……”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的確還是出乎了意料。
這可是首爾鋼鐵啊。
金正浠當初勒緊褲腰帶,發展的第一批重工業就有首爾鋼鐵,從公司一路發展壯大成為株式會社,員工數千,是整個半島重工業、建筑業的根基之一。
不僅為半島自身建設發展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材料,也同樣出口創匯賺來美元。
也正因此,首爾鋼鐵的工人工會才能被一定程度上允許存在。
因為——一旦這個公司發生大規模罷工,整個半島經濟都會遭受重創,這是金正浠無法容忍的,因此才授意首爾鋼鐵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妥協。
這個第九號宿舍區,就是工人爭取來的新宿舍樓,居住條件大大改善,住的也都是公會成員。
幾乎所有的公會背后都和新民社團聯系緊密,尹涌金經常支持這些公會發起罷工爭取權益。
所以,金泰炎很清楚,這個人現在自己根本沒法兒硬沖進去抓人。
先不說那宿舍區的上千人肯定會集體抵制,哪怕真的用槍械驅散人群,暴力逮捕,接下來必然會遭受罷工示威。
到時候產生的連鎖反應,別說金泰炎一個副課長能不能擔待得起,就是金承圭都得掂量下自己的位置。
“尹涌金啊尹涌金,你可真是會給我們出難題啊。”
“上千的工人,都是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
金泰炎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有些頭疼。
“泰炎哥,你不是找了個那個誰嘛,進去悄悄把人運出來行不?”紀浩異想天開地提議道。
金泰炎用看煞筆一樣的眼神盯著他,紀浩連忙縮了縮脖子。
“你知道人多重嗎?而且戴書勛還是個體態偏胖的人,更何況就算真能派幾個人抬出來,公會那上千人都是瞎子嗎?”
金泰炎看向了這個名字:首爾鋼鐵工人公會會長安志宏。
摸索著粗糙的紙面,金泰炎有了主意。
“東瀛考察團案子之后,咱們不是在監聽嗎?重點把首爾鋼鐵工人公會的記錄翻出來,尤其是管理層,仔仔細細地聽!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好……啊?泰炎哥,不是說這次要控制范圍嗎盡量不用課里的人手……”紀浩提醒道。
“什么范圍不范圍?”金泰炎反問道,“監聽公會是我們的新工作,每個人都有責任,我懷疑這個公會有人陰謀反對政府,抽調人手加強調查有什么問題嗎?”
“奧奧,那沒問題啊泰炎哥,我這就去安排。”
干到現在,紀浩現在已經快成了金泰炎的司機兼秘書了,雖然有時候腦子反應慢點,但是一根筋的人往往也心眼少一點,以后自己要是上位了,這人不一定做得了秘書室長這樣的位置,但是干警衛室絕對沒問題。
“還有,記者讓他去南山公司吧,把我也送過去,在這里不太方便說。”
金泰炎站起身子來準備出發,記者畢竟是外人,不能隨便往本部里帶,這是規矩。
尤其還是記者這么敏感的身份。
“好。”
紀浩立刻去把金泰炎交代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金泰炎坐在車上,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
“時間過得也太快了,感覺明明也沒干什么……真是緊迫啊……”
金泰炎趕緊閉上眼睛,稍微在車上休息會兒補充精神。
等金泰炎回到南山調查公司,員工們也已經回來了一半,剩下的員工留在了首爾鋼鐵工人第九號宿舍那邊分散著監視。
其中趙斗浩也不在,看來是去那邊加班去了。
而且現在出現在公司里的這些人,不管原先認不認識,現在都散開站著,互相都保持著距離,見到金泰炎走進來,都集體站了起來。
“泰炎哥好。”
如此規規矩矩,看來是暫時服了。
“都坐下休息會兒,該吃飯就去吃飯,不用干坐著。”金泰炎往樓上的辦公室走,同時也順口說道:“多買點肉,加加餐,公司報銷。”
“謝謝泰炎哥!”
這一聲比剛剛敷衍的問好響亮的多。
反正是公家的錢,沒什么舍不得的。
上了樓去,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已經坐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梳著油頭,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
“金課長。”
男人站起來,臉上堆起笑容鞠了個躬。
金泰炎發現自己遇到外面的人,大家都很喜歡稱呼職務,還主動把那個“副”字去掉。
“坐吧,先聊聊你自己。”
金泰炎拉開椅子坐下,示意對方講重點。
男人也畏畏縮縮地坐下,聲音偏小,中氣不足的樣子說著。
“我叫元炫明,在首爾觀察上了十年班了,作為調查記者也同時撰寫了很多稿子……這里我要解釋下其實我從來沒有攻擊過政府,是報社要求我這么寫的,因為……因為……”
“等等。”金泰炎止住了對方,“他們怎么通知你的?”
“他們說您有事找我……”元炫明支支吾吾的。
“西八。”金泰炎低聲吐槽道,說得這么不清不楚,難怪對方嚇成這個樣子。
但是看對方這個履歷,應該還是挺過硬,而且必然真的寫過一些出格的內容,所以面對自己才這么害怕,當然害怕才說明可怕,啥也不怕的記者只會讓調查局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