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這幫子警察才意識到壞事了,趕緊上報,第一時間就把那個老板放了出來,然后追回來被盜的手表。
不過這老板顯然不打算就這么算了,出來后完全不接受和解,并且表示就要鬧大。
警察局見實在是解決不了,怕后面引起國際輿論,這才上報。
“大概經過就是這樣,后面的事情我也補充完整了。”
警察局長知道這事兒完全是他們的問題,因此身子始終微微前傾,不敢有異動。
金泰炎聽完了,并沒有絲毫的變化,感覺就像什么也沒有聽一樣。
雖然事件的細節(jié)豐富了,來龍去脈清晰了,但是最關鍵的問題:也就是尹涌金為什么會撈人,以及紐約時報為什么會突然來這里專題報道,這兩件事根本沒有任何更多解釋。
金泰炎的直覺告訴他,尹涌金肯定是最關鍵的,但是偏偏警察局的人啥也不知道,這就很難受了。
什么老板的手表被偷,什么溝槽的扒手,有個雞毛關系啊,這幫子警察就不能干點正事嗎。
“我再問下,尹涌金從來沒有表明身份,也沒有說過撈人以外的話?至始至終都是就事論事對不對?”
金泰炎盯著黃姓警察很認真地再次問道。
“是的。”因為時間很近,所以這個年輕人也記得非常清楚。
“你覺得他有沒有,在故意激怒你們的成分在?”
這下黃姓警察猶豫了,“當時他一直給我講法律,大家都很不高興……這個我確實不敢確定……”
好家伙,和你們講法律就能激怒你們,那確實是沒辦法確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新民社團和美利堅商會那邊,你們有沒有派人盯著?”
局長連忙點頭,急得像是立了功一樣帶著點自夸的成分:“我一直派人盯著的,尹涌金進去了之后沒有再出來,那個記者也沒有出來過。”
金泰炎恨鐵不成鋼地問道:“觀察的人了解過尹涌金的身高體重嗎?考慮過對方可能化妝離開嗎?否則吃住不回家合理嗎?”
警察局長這下傻眼了。
“這……這個我們確實……不專業(yè)啊長官……警察也沒這個能力……”
“……”
金泰炎嘆了聲氣,“我再問一下,美利堅商會那邊有沒有什么動靜,我們收到的情報是報道已經寫好馬上就要發(fā)了,這個是誰說的?”
“是那個做貿易的老板,我們后來向他道歉的時候他威脅我們的。”警察局長補充道。
“這年頭寫稿子哪兒有這么快,又沒互聯網的,而且也不是短訊趕時間。奔著拿獎的報道肯定要精雕細琢,不可能這么快。”
金泰炎嘆了口氣,“其實你們不該把那個老板放走的,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留著他還能翹出更多信息,現在人呢?”
“這……不知道……”警察局長結結巴巴的,“電話好像也沒人接……”
“算了,這人我們去找。”金泰炎發(fā)起狠來了。
現在可不是8月,還沒到尹涌金興風作浪的時候,紐約時報怎么了,就算報道了又怎樣?這件事最麻煩的地方在于,尹涌金和紐約時報聯合了起來,很可能導致出現針對金正浠的大動作,所以才導致上面緊張。
只要能夠先擊破其中任何一方,破解這種緊張感,這個案子立刻就會大幅降低重要性。
“把那個老板的個人信息給我,姓名,住址,公司地址,車牌號之類的,寫下來多復印幾張。”
既然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金泰炎也不逗留,“有任何新消息立刻告訴我們,這幾天你們把人手都撒出去,找到這個老板就立刻帶回來!”
“明白!”
局長站起來把金泰炎送出去,幾乎沒有收獲的一趟讓金泰炎心情糟糕了不少。
幾個月后爆發(fā)的那件大事,尹涌金積極參與推波助瀾最后被取消了國會議員資格,然后就是釜馬事件。
這個時間點上,和一個小老板和美利堅記者搞這么一出,為的是什么呢?
金泰炎邊走邊思考,對于這種事件,他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站位很好。
一個人,他過去現在和未來干的事情都知道,歷史走向他知道,就可以結合起來猜測當下可能的反應。
等于是站在上帝視角破解問題。
這次尹涌金事件,他就需要再次開啟這種上帝視角。
金泰炎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張流程圖。
尹涌金的目的始終是廢除現行的“維新體制”,他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這個,攻擊的最終目標自然還是金正浠。
那么紐約時報,僅僅報道尹涌金被打,首爾地方警察局很腐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金正浠這兩年名聲已經是非常地臭了,區(qū)區(qū)一個警察局事件,還能讓名聲更臭嗎?
更何況,既然那個美利堅記者寫報道搞采訪,奔著普利策獎去的,報道這點破事兒,可是遠遠不夠。
什么樣的情況下,社團、貿易公司、警察再加上紐約時報,這幾個元素組合在一起,可以直接攻擊到金正浠呢。
“貿易公司……”
金泰炎邁向門外的腳步突然停止了。
“貿易……”
“該死的——”
金泰炎突然想到了什么。
半島經濟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兩部分,一部分是出海建設,另一部分就是商品出口,且后半部分是重中之重。
出口在這個年代的半島,就是最掙錢的事情。
為什么,因為半島窮啊,窮到老百姓身上榨不出多少油水,貧富差距大,富人怎么富的,靠金正浠扶持起來去國際競爭,靠國內的“人礦”壓榨出國際競爭力。
而這些出口企業(yè),也會投桃報李,向整個以金正浠為核心的統(tǒng)治階級給予回報。
這種回報為了避免授人以柄,往往都需要一個公司、一個人來洗白一個渠道來源的錢。
聯想到這里,再重新梳理到整個事件,金泰炎終于察覺到了關鍵之處,也明白了尹涌金想借機干什么了。
用三國殺里的一張卡來說,這就是“兵糧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