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是謀害軍眷！”龐陽嘶吼著，聲音在狹小的牢房里回蕩。

姜辰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我一個即將被砍頭的人，還在乎這個？”

龐陽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肌肉抽搐著。

他張了張嘴，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龐陽像頭受傷的野獸般怒吼起來：“為什么你要這么對我！老苗，疤臉他們也有份，你為什么不去逼他們！??！”

“老苗他們是渾人，容易邪火上頭，”姜辰的聲音低沉而清晰，“你這種讀過書的面對這種情況，頭腦會冷靜許多。”

龐陽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眼眶，額頭上暴起青筋。

他猛的用頭撞向鐵欄，一聲悶響，鮮血從發際線緩緩流下。

“還是快點決定吧，”姜辰的目光落在龐陽流血的前額上，“你娘的身體情況怎么樣你很清楚，繼續拖下去，你就是想救，也沒機會了?！?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精準的捅入龐陽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表情開始凝固，眼中的憤怒被恐懼取代。

龐陽嘶吼道：“姜辰！你不是人！”

姜辰平靜的直視龐陽，“你做偽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何為人？”

龐陽嘴唇顫抖著，牙齒深深陷入下唇。

姜辰緩緩起身，向前邁了一步，鐐銬嘩啦作響。

他壓低聲音，確保只有龐陽能聽見道：“最好速度快點，你進大牢時間越久，幕后之人越會起疑，若不早點認罪去死，說不定你姐姐也要出事?！?

龐陽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的怒火逐漸被絕望取代。

他緩緩滑坐在地上，背靠著鐵欄，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陰暗潮濕的大牢角落，一名胡子微白的儒生將姜辰與龐陽的對峙盡收眼底。

隨著龐陽崩潰倒地，他悄然退入陰影中。

幾個轉角后，他出現在沈炎的簽押房外，連門口的親衛都未察覺他是何時到來的。

“進來吧，趙先生?！鄙蜓椎穆曇魪姆績葌鞒?。

趙寒松聞言邁步走入其中，他的布鞋踏在石板上竟未發出絲毫聲響，宛如一縷游魂。

這是五品化勁的武夫才有的手段。

這個階段的武夫對自己的身體了如指掌，完美掌握自身的力量，不浪費一絲一毫。

可以無視慣性、無視失衡，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動作。

簽押房內，沈炎正在批閱公文，燭火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他頭也不抬，筆鋒如刀：“自己坐，那小子成了嗎？”

趙寒松輕拂衣袖，在沈炎對面坐下。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銅壺，為自己斟了杯茶，茶水落入杯中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姜辰不是尋常武夫?！?

趙寒松抿了口茶，眼中精光閃爍，“他三言兩語擊潰龐陽的心防，句句直指要害。這不是一個靠走私起家的紈绔該有的本事。”

沈炎終于擱下毛筆，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龐陽招了？”這也太快了吧？

“您自己看吧。”

趙寒松從懷中取出一塊留影石，注入一絲氣機。

石頭綻放微光，上方浮現出牢中的畫面。

沈炎盯著影像，在龐陽崩潰大吼時，手指不自覺的敲擊桌面：“倒是夠狠的?！?

趙寒松解釋道：“誆龐陽的，姜辰讓劉全下的是安神藥，搭配一些燥熱的藥物，將脈象偽裝成中毒而已。”

沈炎表情放松了下來，點頭道：“還算有分寸?！?

對軍眷下手是大罪，下毒這樣惡劣的行為會直接判凌遲。

如果姜辰真是這種不擇手段的瘋狗，沈炎絕不會救他。

趙寒松輕輕放下茶杯，試探道：“敢拼命，有手段，最重要的是懂分寸，若能活下來，日后必是一方人物?！?

沈炎瞥了一眼，“你好像對他很有好感。”

“武道天才，誰不心動？”趙寒松輕輕放下茶杯，“何況他本來就是被冤枉的，死在這里，太可惜了?！?

他是五品武夫，比誰都清楚服用妖丹進階是一件多么瘋狂的事情。

妖丹是五品妖族一身精華凝聚而成，那龐大的氣血精華足以將任何一個煉精期武夫炸成碎片。

姜辰卻沒事，不僅沒事，還將這些精血盡數煉化。

這意味著只要對方不死，晉升六品銅皮鐵骨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同為武夫的沈炎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內心還是有些猶疑。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方漸沉的夕陽，嘆氣道：

“我就怕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穴?！?

一般來說，都指揮使直屬中央五軍都督府，掌管一省軍政大權，與鎮北王屬于相互節制的關系。

可當今元景帝對鎮北王這個同胞兄弟極其信賴，即使是非戰時，鎮北王也可以參與日常軍務。

楚州誰不知道，護國公闕永修就是鎮北王的人，如今的楚州邊軍基本是鎮北王的一言堂。

大奉確實爛到骨子里了，各級官員貪污受賄行為嚴重，即使是魏淵對許多行為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對待軍隊，元景帝也好，魏淵也好，還是當朝首輔王貞文都極為重視。

軍械缺失可不是小事，楚州不是大奉京城，想要做的干凈，疑似幕后黑手的存在，掰著指頭都能數清楚。

趙寒松就道：“盡人事聽天命，那小子不是池中物，若真能讓他立下大功，沒人能輕易動他?！?

軍隊和朝堂最大的不同就是賞罰必須分明。

你沒辦法和一群兵油子搞太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流了血立了功，你就要給錢，否則這群大老粗說翻臉就翻臉。

只要姜辰立下功勞，闕永修也好，鎮北王也好，就不能拿他怎么樣......嗯，至少明面上不能。

不過趙寒松并不覺得這件事是鎮北王和闕永修的干的，

這二人位高權重，一個從二品，一個超品，兩人沒事算計一個小總旗做什么。

何況這案子破綻這么少，偏偏又做的這么急躁，更像是京城那些重視“程序”的文官們的手筆。

以趙寒松對邊將對了解，如果他們來做，在查出軍械數量不對的那一刻，姜辰就已經在家中“畏罪自盡”了。

沒錯，武夫就是這么粗鄙。

意識空間內，大奉姜辰也在分析，不過他分析的不是誰陷害自己，而是分析其他姜辰有沒有什么絕學可以修煉。

火影姜辰，海賊姜辰緩緩搖頭。

他們都在牢里，哪有什么絕學。

于是三人將目光對準絕世姜辰這個唯一擁有自由之身的家伙。

絕世姜辰雙手一攤，“我就知道唐門有亂披風錘法，其他的是真不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