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由初選成績最高的人組成的甲組，上面很重視你們，所以派我來培養你們。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葉林，15歲左右吧。我有一個未曾謀面的親人，名字不知道。

我在天選實驗室里出生，直到現在我見過的活人基本上屈指可數。現在這個簡陋的教室里一共有51個人，其中有一個自稱“王老師”的男人值得注意，在前面嘰里呱啦的講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有點吵。

“……總之，你們現在是預備役。軍隊還是會包吃包住，只是沒有什么額外報酬，但是請注意！一旦有人的分數歸零將直接離開這里。”

“那我的軍糧呢？我缺的營養這塊誰給我補？你給我補嗎？”

說到報酬這個話題了，意料之內的，有人拍案而起。

“說的是呢！”

“這跟宣傳的不一樣！”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轉瞬間，除了我和極個別人以外都站了起來，咄咄逼人質問著那個王老師。

“你們這些人還沒有資格跟我談報酬。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們，你們，全部被開除了。”

王老師大手一揮，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臥槽？你個坐實驗室的還叫上了？”

一個壯漢叫罵著走上前，右手一團烈火點燃。

“老子燒死你個必陽德！”

他沖了上去，帶著火焰的拳頭砸向王老師。

王老師側身一閃，抓住壯漢的胳膊順勢將他扔在地上，緊跟著飛起一腳精準踢在壯漢的太陽穴。

那壯漢整個人飛了出去，轟隆一聲撞在墻上，旋即像一塊破抹布般順著墻壁滑落在地。

“橘紅色的火焰，溫度不高。身材笨重且神經大條，標準的四肢簡單頭腦也簡單。”

那個王老師自始至終沒有挪動半步，他氣息平穩，聲音沉靜。

“大家有異議可以來挑戰我，我隨時奉陪。”

眾人全部蔫了下來，站著的人們也都安靜坐下了。剛才那個壯漢在初選中擊敗了數人，橘色火焰更是為他的攻擊增加了灼燒傷害，居然就這么輕松被解決了？

“別坐下啊，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我宣布，甲組解散。”

那王老師閉上雙眼，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楊為、徐朋飛、溫冰楓、葉林，根據初選成績轉去別的班，剩下的全部滾吧，我不教了。”

我看向楊為，他此時嘴角帶笑看著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野獸的氣息，他的直覺告訴了他什么，那是人類才有的東西。

對了，我是不是沒說我認識楊為？不好意思。

昨天，天選實驗室內。

那群研究人員把我固定在一個椅子上，金屬的鐐銬堅硬但有彈性，完全無法掙脫。

“二號試劑，最大劑量。”

一個穿著黃色防化服的人說道。

“收到，肌肉注射，20毫升。”

一根針刺入了我的左小臂，我只覺得那里的皮膚發緊。

“葉林，請閉上雙眼。”

背后的一個聲音告訴我。

我閉上眼睛，默默注視著黑暗。

“已經蔓延到心臟了。”

像是向后墜入一池冰水，窒息感出現。我仍然保持坐著的姿勢，沒有指令，我在被憋死之前是不會動的。

麻木感已經從皮膚沁入肌肉，我的軀體好似有萬千根針扎。我享受著這個過程，這讓我感受到我生命的真實。

恍惚間，我看見了我自己，一個被捆在椅子上的瘦子。

我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我身上穿著的防化服，不對啊，我是誰？

我試圖抬手，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制這具軀體。

“他已經感染了病毒，給他燒了。”

我身邊一個白大褂嘆了口氣。

我拿起一把火焰發射器朝被綁在椅子上的我跑去，我冰冷的手指已經按在了冰冷的扳機上，冰冷的對著我自己。

這真的很奇怪，我要殺死自己了。

就在這時，那扇房間的鐵門被一腳踹開。警報聲從門外傳進屋內。

“我是不是打擾到各位的雅興了？”

門口站著一個黑影，話音未落他身后飛出一把彎刀。嗵地一聲，我的人頭落地，我死了。

我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第一時間我動了動手指頭，成功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殺完你們就走。認識一下吧，我叫，121。”

那個黑影緩步走進室內，彎刀飛回他的手上，刀刃還滴著鮮血。

“楊為？你這是自投羅網！”

“認識一下吧，我叫溫冰楓！”

我從回憶中醒來時，身前一個女人對著我甜甜的笑著。

我向她身后看去，王老師面帶微笑坐在椅子上，閉著雙眼。在他身后，甲組的大部分人已經被扣押，大聲地罵著。

“放我們走啊！你這是要干什么！”

其中一個人怒道。

“保密協議你們是知道的……”

那王老師慢吞吞地說道。

“你們永遠也無法離開這里了，死亡還是當工作人員，選一個吧。”

“讓我來當工作人員？我可是異能者！”

“那就是不當嘍？”

“當個屁啊我！去你二大爺的！”

那人也是寧死不屈，又或者是沒有想清楚王老師的手段。

“我跟你說話呢，別走神啊！”

身前女人的聲音提高了些許。

“哦，什么事。”

我回道。

“哥哥多大了呢？我還沒有成年！”

“十五歲，也沒有成年。”

“與我同歲耶！交個朋友嗎？”

“葉林，謝謝。”

我隨口應付下來，與那女伸出的手捏了捏，權當握手了。

看了一眼楊為，他此時手中拿著一張表格，望向窗外，好像正思緒萬千。

今天天氣不錯，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如棉花般的云朵，隨著風移動。不知誰把窗戶打開，我深吸一口氣。深秋的清涼的富含氧氣的空氣順著我的呼吸道進入我的肺部，進行了高效的氣體交換后攜帶著二氧化碳吐在了身前這女的手上。

“天氣真好。”

身前這女也看著窗外，感嘆道。

“氧含量很高。”

我不太想聊天，現在總有更需要我集中注意的事，比如說楊為手里的表格。

我身前的桌上也有一張與楊為手上一模一樣的表格，這張表就壓在她的屁股底下。確切地說，是她坐在了我的桌子上。

這時才開始仔細打量身前的女子，身高比我矮，面龐上稚嫩與成熟并存。透過她寬松的衣服還是可以隱約看出她身材很好，標準的S型。若是比拼脂肪儲存量的話，我是絕對比不過她的。不過，她修長的四肢上缺乏肌肉的包裹，在這一具完美的軀體上顯得有些累贅。

“抬屁股。”

這女此時正凝視著我的左手，我出聲打斷她的沉思，同時伸左手欲要去取那張單子。

“葉林，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啊，不然誰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她有些幽怨，但還是乖乖的把自己的大腿挪開。

“謝謝，溫楓冰。”

我做出一個撇撇嘴的表情，將她屁股下的單子抽走。

“溫冰楓，謝謝。”

那女看了我一眼。

“我們會被分到丁組，倒數第二差的組別，看來要當一段時間的同學了。”

我沒管她，看著手中的紙。這是一張名冊，里面是丁組所有人的姓名。

小腹前襲來一陣涼風，我立即提膝阻擋。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右手一掏，抓住一個滑溜溜的東西。

“快松開我！”

溫冰楓的聲音響起，我把目光從單子上移開，原來我抓住了一只穿著厚底皮鞋的腳脖子。

“變態！快給我松開！”

溫冰楓又使勁一蹬，我連忙松開她的腳腕。

“是你先攻擊我的。”

我不想和她廢話。

“明明是你先猥褻我的。”

她想跟我廢話。

“哦。”

浪費時間是浪費生命，我想要走開了。

“那個，其實……”

她的臉有些紅，不知道又犯什么病。反正我沒理她，是時候熟悉一下地形了。

“葉林！你……過來一下好嗎？”

她還糾纏著我。

“上廁所。”

我掉頭就走。

房間外面是一個開放式的走廊，看來這里原本是一個學校。我此時正在二樓，樓下操場上正在組裝一個高臺。這個學校應該廢棄很久了，雖然已經有保潔人員賣力的清掃，但是從諸多設施的細節還是可以看出來它的陳舊。

外面的世界與我認識到的大有不同，我曾經認為外面會有很多人，現在看來沒有想象中的多。

我需要找個機會跟楊為詳細對一遍合作流程，但是我跟他現在還不能表現得很熟。

就在這時，一間教室的門被大力關上，怒氣沖沖走出來一個女人。看她西裝革履的樣子，想必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這個丙組，有點意思。”

她從自己的耳朵上摸出一根點燃的煙，深深吸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讓煙點燃的同時不讓煙點燃她的大波浪的，但是我知道她注意到我了。

“您好。”

我只能面帶笑意迎了上去。

這女沒有回應我，而是伸出了右手。我注意到她戴著一雙白得刺眼的手套，這手套不厚，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

“我是甲組的，剛剛被重新分配到丁組——”

我對她自我介紹道。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直接甩開了我的手，一臉嫌棄寫在臉上。

“丁組的人，臟我的手。”

她擦了擦那仍然白得離譜的手套，一口二手煙噴在我的臉上。

她非常嫌棄我，繼續吸著自己的煙。

“我起碼現在還是甲組的。”

我插著兜無視她走了過去，輕輕說了一句，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未來的丁組的人，照樣是廢物。”

她輕蔑地說道。

我總感覺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甲組所有人都沒有的味道，起了興趣。

她頂著一頭法式棕色大波浪，涂著艷紅色的口紅。身上的職業西裝很貼身，勾勒出她身材的同時巧妙地將她傲人的部位隱去，讓人看見就覺得毫無欲望。仔細觀察才能發現，她腳下踩著的不是皮鞋，而是一雙黑色的運動鞋。

我就這么多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卻直接開罵了。

“看你嗎呢？沒見過女人嗎？滾開。”

她一記高掃腿攻擊我的上身，那運動鞋的鞋尖竟是直沖我的太陽穴。

這一腳速度不快，小腿在貼近我的瞬間猛然發力甩出。雖然發力不是很隱蔽，但是有點意思。

我上身擺動，偏了偏頭便躲開了這一腿。下意識一個滑步，貼到了她身前。我憑借經驗即將打出的刺拳被我壓制住，靜觀其變才是上策。

我們就這么站著，她直視著她眼前的我的鎖骨，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我需要你。”

她甩下這一句話，就轉身拉開了丙組的門。

“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搖搖晃晃繼續向前走去。

“還是認識一下吧。”

那女再次伸出了自己戴著潔白手套的手。

我再次握了上去。

“葉林。”

“崛田櫻。”

沒想到身前這女還不是本國人，竟說著一口如此自然的本國語言。我詫異的看著她的眼睛，尋求一個說法。

“我的異能是可以流暢地說任何語言。”

那崛田櫻解釋道。

“行。你能把你的手套脫下來嗎，顯得比較有誠意。”

我再次發難，饒有趣味地期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不能。”

她扔給我兩個字。

一陣微風拂面，晚秋的涼風已經初步沁入人的肌肉，只覺得自內而外的寒冷。

“呦呦呦，這不是崛田櫻同學嗎？”

一個刺耳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分辨了一下聲音的主人，不禁笑了笑。

溫冰楓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刻薄，我從未聽見過她這樣說話。印象中她應該是個從善如流的人，甚至與那些被淘汰的甲組組員還很聊得來。

事情變得有趣了。

“溫冰楓，請你滾出我的視野。現在。”

那女的聲音倒是沒多大變化，但是透過聲音還是可以聽出那壓抑著的憤怒。

我見狀直接向后一退，緊緊貼在墻壁的陰影里，減弱存在感，準備看戲。

“哦呦，小櫻同學能耐了啊？”

溫冰楓不屑道。

“可以倒是可以，我要把葉林帶走。”

降低存在感失敗，溫冰楓一眼就看到我了，把我拽到二人之間。

“你和他什么關系？”

崛田櫻冷冷道。

“朋友。”

溫冰楓拽著我的衣角，輕輕扯了一下，剛才對崛田櫻的囂張氣焰全無。

我歪頭看向她，她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對我的態度相較幾分鐘前有很大的變化。

我瞇了瞇眼，總感覺要發生什么事了。

“他嗎的一群神經病，給老子滾開。”

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楊為大搖大擺走了過來。

“收到。”

溫冰楓聽到楊為的聲音，瞬間讓到了一邊。

我則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故意忽視了那只不斷扯著我衣服暗示我讓開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