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暗潮再起,覬覦之心
- 凡骨仙心
- 靈淵墨者
- 4382字
- 2025-06-13 07:00:00
營火在夜色里噼啪炸響,火星子竄到半空又倏地熄滅,像極了那些被古鼎靈力掀翻的修士美夢。
羅羽站在藏寶閣前,后頸靈紋的灼痛仍未消退,那是古鼎與他神識相連的印記,此刻卻成了最顯眼的引路燈——西北方山林里,三股隱晦的靈力波動正呈品字形壓來,像三張慢慢收緊的網。
“他們來了。“王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冰碴子的冷。
她指尖還掐著破妄訣,眼底的靈紋忽明忽暗,“剛才用搜魂蝶探了半里地,林子里至少藏了百號人,氣息駁雜,有散修的野路子,也有大宗門的制式法訣——應該是方長老那老東西糾集的烏合之眾。“
羅羽的手指在腰間儲物袋上輕輕一按,那封李長老的血書便浮現在掌心。“引動古器者,必成眾矢“的字跡還在滲著暗紅光點,與他后頸的靈紋遙相呼應。
他深吸一口氣,神識如游魚般掠過營地:三十七個練氣弟子守著外圍木柵欄,八個筑基修士在巡夜,最里層的鎮(zhèn)壓陣由蘇淺親自布下——不夠,遠遠不夠。
“蘇淺!“他揚聲喚道。
東側竹屋的門簾“刷“地掀起,蘇淺抱著半人高的陣旗竄出來,發(fā)梢還沾著未擦凈的朱砂粉。
她腰間的羅盤轉得飛旋,定魂針指向西北方時突然炸出刺目藍光:“三路,每路三十人。
中路走溪谷,想借水聲掩住腳步聲;左右兩路攀崖,打算從后山的老藤爬進來。“她把陣旗往地上一插,指尖在旗面的云雷紋上劃出火星,“我在溪谷布了幻陣,崖邊埋了絆魂釘,就等他們——“
“等等。“羅羽突然抓住她手腕。
蘇淺的羅盤不知何時停了,定魂針正微微發(fā)顫,針尖竟轉向營地中央那口燒熱水的銅鍋。
他順著針勢望去,只見錢師弟正蹲在鍋邊,雙手抱頭,指甲幾乎要掐進頭皮里。
“它會毀掉我們的......會毀掉的......“錢師弟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帶著哭腔。
他今早被古鼎靈力反噬時,整個人都瘋了,揮著砍柴刀要砍藏寶閣的門,若不是王瑤用冰棱鎖住他的琵琶骨,怕是要鬧出人命。
此刻他雖恢復了神智,眼白卻泛著青灰,像兩潭泡了腐葉的死水。
王瑤走過去,蹲下來與他平視。
她的素色裙角沾著草屑,是剛才跑過藥田時蹭的。“錢師弟。“她輕聲喚,指尖在他后頸輕輕一按,一縷冰靈力順著大椎穴滲進去,“你看這營火,是不是和咱們在玄清門掃雪時,伙房里的炭盆很像?“
錢師弟的肩膀抖了抖。
那年冬天他被罰去挑水,手凍得握不住扁擔,是王瑤偷偷把他的水桶換成了帶棉套的;他被外門弟子搶了飯票,是王瑤把自己的烤紅薯掰了一半塞給他。
這些記憶像溫水泡開的茶,慢慢漫過他混沌的神識。
他抬起頭,眼底的青灰淡了些:“瑤姐......“
“對,是我。“王瑤把自己的暖玉墜子塞進他手心,“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去醫(yī)館把張大夫的安神香點上,再把那壇桂花釀搬出來——等打完這一仗,咱們圍著火堆喝。“
錢師弟攥著暖玉起身,腳步還有些虛浮,但總算朝著醫(yī)館方向去了。
羅羽望著他的背影,喉結動了動。
三個月前他們還是雜役房里被呼來喝去的小角色,如今卻要守著整個聯(lián)軍的命。
他摸了摸胸口的靈紋,古鼎的脈動透過皮膚傳來,像在說:別怕,我在。
“王瑤,你帶二十個弟子去安撫外圍。“羅羽轉身時,腰間的玉佩磕在藏寶閣的門框上,發(fā)出清響,“那些散修最是動搖,你告訴他們——守住古鼎,人人都能分到一縷器靈殘識。“他頓了頓,又補了句,“用你當年哄錢師弟吃烤紅薯的語氣。“
王瑤噗嗤笑了,眼尾的淚痣跟著顫:“知道了,羅大首領。“她轉身時,袖中滑落個小瓷瓶——是今早羅羽偷偷塞給她的療傷丹。
“蘇淺,跟我來。“羅羽走向營地最深處的槐樹林,那里埋著鎮(zhèn)壓古鼎的九根玄鐵樁。
蘇淺的羅盤在懷里發(fā)燙,她摸著樁子上的符咒,突然皺眉:“不對,剛才算的三路,現在怎么多了一路?“
“不是多了,是方長老的后手。“羅羽的神識掃過東南方的灌木叢,那里有片草葉正以不自然的頻率晃動,“他派了兩隊當誘餌,真正的殺招在——“
“轟!“
溪谷方向傳來悶響。
蘇淺的陣旗突然炸成碎片,幻陣被破了個窟窿。
羅羽瞳孔驟縮——那兩隊精銳竟用修士的血祭陣,以三條命換了個突破口!
“走!“他拽著蘇淺往溪谷跑,靈力在腳下凝成風刃。
月光被云遮住大半,只能看見二十多個黑影正往藏寶閣方向沖,為首的刀修舉著玄鐵刀,刀身上的血槽還滴著同伴的血。
“想過去?
先問我的定魂針!“蘇淺咬破指尖,在羅盤上畫了道血符。
定魂針“嗡“地射出,直插刀修的眉心。
那刀修卻不閃不避,抬手一刀劈碎銀針,臉上露出癲狂笑意:“方長老說了!
誰搶到古鼎碎片,賜筑基丹三枚!“
羅羽的手心滲出冷汗。
筑基丹對練氣期修士來說,是能讓人發(fā)瘋的誘惑。
他摸出腰間的玉牌——那是古鼎認主后,自動落在他識海里的器靈令。
玉牌上的饕餮紋突然活了,張開嘴吞下一道襲來的火符。
“結三才陣!“他大喝一聲。
外圍巡夜的弟子立刻圍成三角,木劍上的靈光連成屏障。
王瑤不知何時出現在屏障前,手中的冰棱如暴雨般落下,精準刺向敵人的腳腕——她沒下死手,只是要拖慢他們的速度。
刀修的玄鐵刀劈在冰棱上,濺起一片冰碴。
他的刀面突然泛起黑氣,竟是用了禁術!
羅羽剛要沖上去,眼角的余光卻瞥見山林深處——灰袍老者正站在最高的樹杈上,手中托著件黑黢黢的法寶。
那法寶殘缺不全,缺口處還凝著暗紅血晶,正發(fā)出與古鼎共鳴的震顫。
“羅小友。“方長老的聲音像破了洞的風箱,“你以為守住營地就能護得住古器?
老夫這'吞靈盞',可是當年專門用來鎮(zhèn)壓上古兇獸的......“他指尖在盞沿一彈,黑芒如毒蛇般竄向藏寶閣。
羅羽的后頸靈紋灼痛欲裂。
他突然明白過來——方長老根本沒打算讓那兩隊精銳得手,他們只是探路的棋子。
真正的殺招,是這盞能吞噬靈氣的邪物!
“蘇淺!
守好鎮(zhèn)壓陣!“羅羽抽出背后的鐵劍,劍身上的銹跡在靈力催動下片片剝落,露出下面刻著的“凡骨“二字。
他迎著黑芒沖上去,衣擺被靈力撕成碎片,卻半步不退。
方長老的嘴角勾起冷笑。
他將吞靈盞舉過頭頂,盞中傳來兇獸的嘶吼。
月光重新灑下時,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樹影里,只留下一句話,隨著黑芒飄進羅羽耳中:
“小友,嘗嘗被自己守護之物反噬的滋味......“月光被陰云啃噬得支離破碎,方長老的身影從樹影里飄然而落,腳下踩著的枯枝在靈力壓迫下碎成齏粉。
他手中的吞靈盞正滲出濃稠的黑霧,與古鼎傳來的靈紋灼痛形成拉鋸,羅羽后頸的皮膚幾乎要被燙穿,卻反而激起他眼底冷冽的光——這是古鼎在告訴他,危險迫近,必須破局。
“雜役?“羅羽的鐵劍“凡骨“嗡鳴著震落最后一片銹跡,劍身上流轉的青芒映得他眉骨棱角分明,“當年在玄清門劈柴時,我數過每根木柴的年輪;掃落葉時,我記全了三百六十五種靈草的氣味。“他一步踏前,靈力在腳下炸出淺青色的漣漪,“能掌控什么,從來不是看站在什么位置,而是看......“
話音未落,吞靈盞突然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獸吼。
方長老枯瘦的手指在盞沿劃出三道血痕,黑霧中竟凝出半透明的獸爪,朝著藏寶閣的方向狠狠抓去。
那爪尖擦過羅羽肩側時,布料瞬間焦黑,露出下面泛著金芒的皮膚——古鼎的靈紋正順著脖頸蔓延,在他鎖骨處凝成一枚小鼎的輪廓。
“看你有沒有資格!“方長老的笑聲里帶著癲狂,他能感覺到吞靈盞與古鼎的共鳴正越來越強,只要再引動三分靈力,這少年護著的寶貝就會自己鉆進盞里。
可下一刻,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羅羽的指尖燃起了幽藍的靈火,那火不是從丹田,而是從后頸的靈紋里直接竄出來的,像活物般纏繞上“凡骨“劍刃。
“心境。“羅羽補完方才的話。
他揮劍斬向獸爪,靈火與黑霧相撞的瞬間發(fā)出刺啦聲響,竟將那半透明的爪子灼出個窟窿。
方長老踉蹌后退兩步,這才發(fā)現少年的眼神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藏鋒守拙的雜役,而是帶著古鼎器靈般的沉穩(wěn),“當年我跪在雜役房門口求一本《基礎丹方》時,你在宗門外收弟子禮;我在寒潭里撈了三個月的斷劍時,你在演武臺賞筑基弟子比斗。“
靈火順著劍刃攀上古鼎與吞靈盞相連的黑芒,羅羽能清晰感知到古鼎的情緒——不是恐懼,而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這讓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硬的笑:“你以為寶物認主看的是修為?
錯了。
它看的是,誰在泥里爬的時候,還想著要把天捅個窟窿。“
“放肆!“方長老終于慌了。
他捏碎腰間的傳訊玉符,可預想中聯(lián)軍支援的靈力波動遲遲沒來——王瑤的冰棱早把那些動搖的散修釘在了原地,用的是當年哄錢師弟吃烤紅薯時的軟語:“各位道兄,古鼎認主后第一爐丹,我替羅羽應下,每人分半顆培元丹。“此刻那些散修舉著法器的手都在抖,但到底沒敢往前踏一步。
吞靈盞的黑霧開始潰散,羅羽的靈火已經燒到了盞身缺口處的血晶。
方長老望著自己視若性命的法寶在火中熔成鐵水,突然尖嘯一聲:“你護得了一時——“他轉身就往林子里竄,可剛跑出十步,背后傳來“叮“的脆響,是蘇淺的定魂針擦著他耳根釘進樹干,“護不了一世!“
“追?“蘇淺握著羅盤沖過來,發(fā)間的朱砂粉被靈力掀得漫天飛舞。
她望著方長老消失的方向,指尖還在發(fā)抖——剛才那記血符用了她半顆筑基丹的靈力,“我布了困靈陣,他最多跑到五里外......“
“別追。“羅羽收劍入鞘,靈火“咻“地縮回后頸,留下一片淡紅的印記。
他望著方長老逃竄的方向,喉結動了動,“他還有后手。“話音未落,營地中央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是錢師弟剛才抱的那壇桂花釀,此刻正躺在地上,酒液浸著他青灰的褲腳。
“它在說話......“錢師弟跪在藏寶閣前,雙手按在門上,指縫里滲出的血珠正被門紋緩緩吸收。
他的頭垂得很低,聲音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它說......要帶我們去更高的地方......“
王瑤的冰棱還握在手里,聞言立刻快步走過去。
她蹲下來要扶錢師弟,卻在觸到他手腕的瞬間僵住——那皮膚燙得驚人,像是有團火在皮下亂竄。
更讓她心涼的是,錢師弟抬眼時,眼白里浮起的紅芒,像極了方才吞靈盞里的獸瞳。
“錢師弟?“王瑤輕喚,指尖在他眉心點了道冰符。
可那符剛貼上就“嗤“地化了水,反讓錢師弟的嘴角咧開不自然的笑:“瑤姐,你聽不見嗎?
它在唱......唱我們從前掃雪時,伙房的炭盆......“
蘇淺的羅盤突然劇烈震動,定魂針“啪“地斷成兩截。
她盯著錢師弟背后的藏寶閣,那里的靈力波動正在扭曲,原本穩(wěn)定的鎮(zhèn)壓陣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古鼎......在主動引他靠近。“她摸出腰間的陣旗,卻發(fā)現旗面的云雷紋正在變淡,“難道之前的靈力反噬沒清干凈?
還是說......“
羅羽走過來,伸手按住藏寶閣的門。
古鼎的脈動透過木門傳來,這次不再是沉穩(wěn)的心跳,而是帶著某種急切的催促。
他后頸的靈紋突然亮起,識海里響起那個熟悉的幻影聲音,比之前更清晰幾分:“真正的覺醒,即將開始。“
錢師弟的手突然按在羅羽手背上。
他的指甲長得驚人,幾乎要刺破羅羽的皮膚,可眼神卻突然清明了一瞬:“羅師兄......它說......要選我們......“話未說完,他的眼白再度被紅芒籠罩,整個人軟軟倒在王瑤懷里。
王瑤抱著他,望著他后頸浮現的淡金色紋路——和羅羽的靈紋如出一轍。
她抬頭看向羅羽,月光正從云縫里漏下來,照得藏寶閣的門紋泛起金光。
門內傳來古鼎清越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的歌謠,正穿透夜色,飄向更遙遠的山巔。
羅羽望著錢師弟后頸的紋路,又看向王瑤和蘇淺。
王瑤的暖玉墜子還攥在錢師弟手里,蘇淺的羅盤裂成兩半,卻在她掌心滲出細小的靈光。
古鼎的脈動越來越強,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從器靈深處蘇醒,帶著千年的塵埃與星火,即將掀開這場劫數的真正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