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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疑影初現,暗潮涌動

  • 凡骨仙心
  • 靈淵墨者
  • 4670字
  • 2025-06-11 07:00:00

聯軍的喊殺聲裹著靈脈復蘇的清冽靈氣撞進耳膜時,羅羽正替蘇淺理了理被山風掀亂的發尾。

他指尖剛觸到少女發間那枚冰玉簪,遠處山坳突然騰起一片陰云——不是烏云,是成百上千身披黑甲的人影,甲葉相撞的輕響像蛇信子掃過人心。

“他們是誰?“王瑤的手已經按上腰間的青玉劍,劍鞘上的纏絲紋被她捏得泛白。

她本就生得明眸善睞,此刻眼尾微挑,連鬢角的碎發都因警惕而顫了顫。

羅羽的瞳孔微微收縮。

那些人踏步時帶起的氣浪里,混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腐木氣息——和李三自爆前暗符上的味道,像極了。

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當先那道黑袍身影的靈力波動,竟與他識海里玄鳥圖騰的震顫頻率重疊。

“去問問。“他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玄鐵,余光瞥見蘇淺正踮腳張望,發頂的冰玉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王瑤,你留在這里安撫聯軍,別讓孫長老那老匹夫借機生事。“

王瑤剛要應下,山風突然卷來一道沙啞的男聲:“羅小友。“

黑袍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十步外。

他的黑袍沒有一絲褶皺,連帽檐都壓得低低的,只露出半截蒼白的下巴。

他抬手時,袖口滑下三寸,露出腕間一道暗紅刺青——是鎖鏈纏繞的玄鳥尾羽。

羅羽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望著那道刺青,二十年前的血夜突然在眼前閃回:師娘的血濺在他藏身處的柴門上,那個玄鳥紋法袍的人用劍尖挑起小師妹的下巴,說“這體質倒是不錯“。

此刻他喉結滾動兩下,將翻涌的殺意壓進丹田,面上卻浮起三分客套:“前輩是?“

“在下率'玄冥衛'來援。“黑袍人抬手,身后黑甲士兵突然同時單膝跪地,甲葉相撞聲震得附近松針簌簌落下,“此戰之后,天地將變。

我們只為終結此劫而來。“

“放屁!“一道暴喝從聯軍方向傳來。

孫長老拄著青銅拐擠開人群,胡須因憤怒而翹起,“二十年前血洗蒼梧山的玄鳥衛,也是這么說'終結此劫'!

你當老夫老眼昏花認不出這甲紋?“他舉起拐杖指向黑甲士兵的肩甲,那里果然刻著極小的玄鳥圖騰。

趙師兄緊跟著擠過來,他腰間的酒葫蘆撞在甲胄上叮當響:“孫老兒莫要胡攪!

蒼梧山那事早成懸案,再說現在青蚨門都快打到中軍帳了,有強援不用是傻子!“他沖黑袍人抱了抱拳,“在下信得過羅兄弟的眼光,您要真有誠意,先幫我們擋三波雷火沖如何?“

羅羽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過。

孫長老脖頸上的青筋跳得像條蚯蚓,趙師兄的酒氣混著血銹味撲面而來。

他注意到黑袍人聽到“玄鳥衛“三字時,帽檐下的陰影輕輕晃了晃——是笑?

還是別的?

“不如這樣。“他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斟酌,“在下與蘇姑娘去貴營'商議戰術',順便看看諸位的誠意。“他轉頭看向蘇淺,少女立刻心領神會地歪頭一笑,發間冰玉簪折射的光正好掃過黑袍人的臉。

黑袍人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羅小友請。“

玄冥衛的營地比羅羽想象中更森嚴。

他們剛跨過營門,十二道氣機便同時鎖在二人后心,像十二把無形的劍。

蘇淺的手指在袖中輕輕勾動,冰魄綾的殘韻在指尖流轉——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羅羽記得她第一次被青蚨門圍殺時,也是這樣。

“營地布局是北斗鎖魂陣。“蘇淺突然開口,聲音甜得像含了顆蜜棗,“不過陣眼在主帳東側的旗臺?“她踮腳去夠路邊插著的黑旗,指尖剛碰到旗面,一道靈力便劈頭蓋臉砸下來。

羅羽反手將她拉進懷里,那道靈力擦著她發頂飛過,在地上燒出個焦黑的坑。

“蘇姑娘莫要亂動。“引路的黑甲士兵終于開口,聲音經過面具過濾,像金屬摩擦,“主帳到了。“

主帳前的燈籠是黑紗蒙的,火光透出來泛著青灰。

羅羽掀開帳簾時,余光瞥見蘇淺蹲在角落系鞋帶——她剛才彎腰時,指尖已經迅速在泥地里勾起枚東西。

等兩人進帳,少女悄悄將那枚令牌塞進他掌心。

令牌冰涼,刻著的紋路讓羅羽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是半只玄鳥的翅膀,纏繞的鎖鏈間還滲著暗褐色的痕跡——和李三自爆的暗符,和黑袍人腕間的刺青,和他藏在儲物袋里的半片焦黑,都是同一路數。

“羅小友在看什么?“黑袍人的聲音從帳內傳來。

羅羽將令牌攥進手心,抬頭時臉上已掛起笑意:“自然是看前輩的誠意。“他的目光掃過帳內的沙盤,注意到主帳后墻的帷幕有被頻繁掀開的褶皺,“不知前輩對今夜的戰局,有何高見?“

帳外的更鼓敲了三下。

羅羽借著看沙盤的機會,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蘇淺的鞋跟——這是他們約定的“安全“暗號。

少女低頭擺弄發簪,冰玉在指尖轉出一道銀光,算是回應。

等兩人出帳時,夜色已經深了。

玄冥衛的巡邏隊每隔一盞茶便會經過主帳,他們的腳步聲整齊得像是一個人。

羅羽望著主帳上隨風飄動的黑紗燈籠,突然想起十歲那年,他躲在柴房里,聽見玄鳥衛的人說:“那小雜役早被埋在廢墟里了,查什么查?“

此刻他摸了摸儲物袋里的暗符,又碰了碰掌心的令牌。

夜風吹起他的衣擺,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正好覆蓋了主帳前那片被巡邏隊踩得平整的土地——那里,有一行極淺的腳印,比普通士兵的鞋印小半寸,像是女人的。

更鼓敲第四下時,羅羽聽見蘇淺在他身側輕聲說:“主帳的帷幕后,有靈力波動。“

他垂眸看她,少女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驚人,像兩顆碎鉆。

“今夜...該睡不著了。“他低聲道。

主帳內,黑袍人摘下帽子。

鏡中映出一張與羅羽有七分相似的臉,他指尖輕撫腕間的玄鳥刺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終于來了。“

帳外,羅羽抬頭望向月亮。

月輪被烏云遮住大半,只漏下一線清光,正好照在主帳的門簾上。

他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那里暗符的熱度又升了幾分,像在催促他——

該動手了。

夜更深了,羅羽立在玄冥衛營地外的老槐樹上,枝椏間的陰影恰好遮住他腰間儲物袋里發燙的暗符。

那熱度順著衣襟往心口鉆,像根燒紅的細針——這是他與蘇淺在主帳外發現女人腳印時,暗符突然產生的異變。

他望著主帳黑紗燈籠在風中搖晃的影子,喉結動了動:二十年前師門前的血夜,師娘咽氣前塞給他的半塊玄鳥殘佩,此刻正壓在儲物袋最底層,與暗符隔著幾層靈布,卻依然燙得他掌心發疼。

巡邏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羅羽屏息縮入枝椏更深處,黑甲士兵的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鐵的青灰,他們腰間懸掛的玄鳥銅鈴隨著步伐輕響,每九步便會有一人轉身回望——這是北斗鎖魂陣的活陣眼,蘇淺白天說的“旗臺是陣眼“原是試探,真正的破綻在巡邏隊的步頻。

他數著第三波巡邏隊的腳步聲消失在東側,腳尖點斷一根枯枝,借著墜葉的聲響翻下樹,身影如夜梟般掠過營地柵欄。

主帳后墻的帷幕被夜風吹得掀起一角,羅羽貼著墻根滑到帷幕陰影里。

帷幕后的靈力波動比蘇淺說的更濃烈,像團裹著腐木味的陰火,燒得他鼻腔發酸。

他指尖按在帷幕縫隙處,靈識如蛛絲般滲進去——帳內有兩個人,一個是黑袍人,另一個聲音沙啞,帶著金屬摩擦的悶響,應該是戴了面具的下屬。

“...大人,那羅羽今夜探營,怕是起了疑心。“下屬的聲音里帶著焦躁,“若再不動手,等他查清楚玄鳥衛的舊賬——“

“閉嘴。“黑袍人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劍,“當年血洗蒼梧山的是玄鳥衛,我們是玄冥衛。“帳內傳來杯盞相撞的脆響,“他要查的是滅門真相,我們要的是借他的手破劫。

現在暴露身份,與當年那些蠢貨有何區別?“

羅羽的呼吸驟然一滯。“借他的手破劫“這幾個字像重錘砸在識海,玄鳥圖騰在識海里劇烈震顫,震得他太陽穴突突作痛。

他想起十歲躲在柴房時,玄鳥衛首領說“那小雜役早被埋在廢墟里了“,想起李三自爆前暗符上的腐木味,想起黑袍人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原來不是巧合。

“可那丫頭在主帳撿的令牌...“下屬的聲音突然低下去。

“令牌是故意留的。“黑袍人輕笑一聲,“他若連這點線索都抓不住,哪配當這局里的棋眼?“

羅羽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終于明白白天蘇淺彎腰系鞋帶時,為何能“巧合“撿到那枚帶血紋的玄鳥令牌——這根本是對方設下的餌,引他入局。

可他們要的“棋眼“究竟是什么?

是至尊骨?

還是他要重塑天地法則的野心?

帷幕后突然傳來靈力翻涌的動靜。

羅羽本能地向后躍開,一道黑影如毒蛇般從帷幕下竄出,帶起的風刮得他臉頰生疼。

他反手抽出腰間短刃,刃尖與黑影相撞迸出火星——是把淬了毒的細劍,持劍者身形嬌小,裹在與黑甲士兵同款的甲胄里,卻比普通士兵矮了半頭,正是主帳前那行女鞋印的主人。

“好敏銳的小子。“黑袍人的聲音從帳內傳來,“阿九,退下。“

女刺客的劍勢一頓,羅羽趁機扣住她手腕脈門。

隔著甲胄,他摸到對方腕骨細得驚人,像十歲孩童的骨架——可這雙手的力道,分明是結丹期修士的水準。

“羅小友深夜來訪,可是嫌本營的茶不夠熱?“黑袍人掀簾而出,月光照亮他與羅羽相似的眉眼,“我這屬下最是莽撞,剛才多有冒犯。“

羅羽松開手后退兩步,短刃仍橫在胸前:“在下睡不著,想找前輩討杯茶喝。“他的聲音穩得像是深潭,可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中衣——若剛才慢半拍,此刻喉嚨怕是已被那柄細劍貫穿。

黑袍人笑了笑,抬手指向營地外:“茶涼了,不如羅小友先回聯軍?

明日卯時,本營自有誠意相贈。“

羅羽轉身時,瞥見女刺客阿九正垂首整理甲胄,她面具下露出的一截脖頸泛著不自然的青白,像被某種邪術侵蝕過的皮膚。

他握緊儲物袋里的暗符,暗符的熱度突然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這寒意,與當年師娘尸體上的溫度一模一樣。

聯軍總部的燭火還亮著。

王瑤聽見動靜時正握著青玉劍擦拭,劍尖在銅盆里蕩開漣漪;蘇淺蜷在火盆邊打盹,冰玉簪歪在發間,映得半邊臉泛著冷光。

“查到什么了?“王瑤起身時帶翻了茶盞,茶水濺在羅羽靴面上,“你身上有腐木味,還有血銹氣——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羅羽將令牌和暗符擺在案上,蘇淺瞬間清醒,指尖撫過令牌上的血紋:“這紋路是用活人血祭刻的,至少死了三十個筑基期修士。“她抬頭時眼底泛著冷光,“主帳帷幕后的靈力,是養魂術的殘留,他們在...養什么東西。“

“黑袍人說他們是玄冥衛,不是當年的玄鳥衛。“羅羽扯下外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衣被冷汗浸透的痕跡,“可他們故意留線索引我查,要拿我當棋眼。“他望向王瑤,后者正盯著他頸側的紅痕——那是阿九的劍擦過的印記,“明日他們會送盟約來,要求聯合指揮權。“

“荒謬!“王瑤拍案而起,青玉劍“嗡“地出鞘三寸,“聯軍各脈本就人心不齊,給了指揮權等于把刀尖遞到別人手里!“

蘇淺突然按住她手腕:“瑤姐別急。“她指尖繞著發尾的碎發打轉,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羅哥哥說黑袍人長得像他...你們會不會有血緣?“

羅羽的呼吸一滯。

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二十年前滅門夜,師娘臨終前只說“你娘用命換你活“,再無其他。

此刻他摸了摸臉,想起黑袍人鏡中映出的七分相似,喉間像塞了團亂麻。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

趙師兄的大嗓門混著酒氣撞進來:“老張頭,你莫要聽孫老兒胡說!

玄冥衛能擋雷火沖,這是救命的援手!“

“趙師兄又在拉攏人了。“蘇淺掀簾望了眼,“孫長老那邊也沒閑著,我剛才看見他讓弟子在營地四周布困仙網。“

羅羽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

聯軍本就因青蚨門壓境人心惶惶,玄冥衛的出現像塊投入油鍋的冰,炸得各脈矛盾直竄火星。

他望著案上的暗符,突然想起黑袍人說的“借他的手破劫“——天地大劫將至,各方勢力都在布局,而他,不過是其中一枚被多雙眼睛盯著的棋子。

卯時三刻,晨霧未散。

玄冥衛的傳令兵捧著檀木匣站在聯軍帳前,匣中鋪著玄色錦緞,錦緞上躺著卷明黃盟約。

羅羽伸手去接時,指尖剛觸到紙張,識海里突然炸開一道刺目的光——那是二十年前,他躲在柴房時,看見師門前那個玄鳥紋法袍的人,掌心騰起的靈識波動。

“羅統領?“傳令兵的聲音像根針,刺破了羅羽的回憶。

他捏緊盟約,指節泛白。

錦緞下的暗紋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竟是半只玄鳥的翅膀——與當年師娘塞給他的殘佩,嚴絲合縫能拼成完整的玄鳥圖騰。

“請羅統領過目。“傳令兵退后半步,甲葉相撞的輕響驚飛了枝頭的寒鴉。

羅羽望著寒鴉掠過聯軍議事廳的飛檐,那里,孫長老正扶著青銅拐站在階上,胡須被晨風吹得翹起,眼里的警惕像淬了毒的劍。

他知道,等會兒將盟約捧進議事廳時,這把“劍“會毫無預兆地刺下來——而他,必須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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