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內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機。
龍爺的破山錐裹挾著摧山斷岳的氣勢破空而來,錐尖凝聚的靈氣在半空中拉出刺目金芒,映得羅羽后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他的額頭仍抵在青銅印上,蓮花印記與金紋在皮膚下翻涌如活物,丹田處的能量漩渦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出現裂痕——神器核心殘留意志的暗涌,正借著外界危機瘋狂反撲。
“阿羽!“王瑤撞開火浪老者掃來的火鞭,嘴角溢出一縷血線。
她剛才被火浪掀翻時撞在石壁上,左肩的骨茬怕是已經刺破了皮肉,可此刻她根本顧不上疼,指尖掐出三道風刃就要去絞龍爺的錐尖。
淬毒老者的匕首卻在這時擦著蘇淺耳際劃過,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痕跡:“小丫頭片子,再亂動就割斷你腳筋!“
蘇淺被制在死角,卻仍歪頭盯著龍爺的攻勢。
她注意到這伙人每次進攻的間隙都卡在羅羽靈力運轉的節點——龍爺的破山錐、火浪老者的三疊浪、淬毒老者的追魂匕,竟像是掐著羅羽融合時的呼吸節奏來的。“他們在偷學你的融合頻率!“她突然尖聲喊出,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慌亂,實則是說給羅羽聽的。
羅羽的神識本就分成三縷:一縷鎮壓丹田暗涌,一縷感知外界危機,最后一縷正順著青銅印的紋路探索神器核心。
蘇淺的提醒讓他心頭一震——難怪這幾人突破竹影障的速度比預計快了三成,原來是有人在暗中測算他融合時的能量波動,給龍爺一伙當耳目!
“瑤兒,看石壁!“王瑤在混戰中瞥見羅羽指尖微顫,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通道兩側的石壁正隨著青銅印的金光泛起細密漣漪。
那是融合時溢出的能量與石壁靈脈產生的共鳴,像極了...像極了她當年在蒼梧秘境見過的“虛靈境“!
王瑤眼睛一亮。
她曾在一本古卷里讀過,當兩種同源能量劇烈碰撞時,會在接觸點生成短暫的幻影空間,能將實體攻擊折射成虛影。
此刻羅羽與神器的能量正處于交融臨界點,通道內的能量波動正是最完美的“介質“!
她咬碎舌尖,鮮血混著靈力噴在掌心,指尖在虛空劃出半枚月輪:“蘇淺,跟我結'雙生引'!“
蘇淺瞬間會意。
她反手扣住淬毒老者的手腕,借對方發力的勢頭旋身,袖中飛出七枚淬毒銀針——不是攻向老者,而是射向石壁上的漣漪處。
銀針刺入能量波動的剎那,通道內突然炸開七道人影!
龍爺的破山錐原本要砸羅羽后心,此刻卻見七道羅羽的虛影從不同方向沖來,驚得他慌忙收錐橫擋;火浪老者剛要再吐火浪,卻見王瑤的虛影持劍從頭頂劈下,下意識用雙掌去接,結果被真王瑤的風刃劃開了半張臉;淬毒老者更是被三個蘇淺的虛影圍住,匕首刺空三次后,手腕已被真蘇淺用銀鏈纏住,疼得他悶哼松手。
“好機會!“羅羽的神識在識海暴睜。
他早就在神秘空間里備好了后手——那是一枚巴掌大的青銅羅盤,刻著“鎮魔“二字,是他在極北冰原偶然得到的殘寶。
此刻他念頭一動,羅盤從眉心飛出,繞著龍爺的后頸急速旋轉,表面的符文突然亮起,竟在龍爺耳后三寸處凝出一道無形氣刃!
“噗!“龍爺只覺后頸一涼,鮮血頓時順著衣領往下淌。
他驚得踉蹌后退,破山錐“當啷“墜地:“他奶奶的,這小雜碎什么時候藏了這手!“
王瑤趁機補上三道風刃,將龍爺逼到通道角落;蘇淺解了淬毒老者的武器,反手用銀鏈將他捆在石壁上;就連癱坐在地的錢師兄,此刻也顫抖著撿起半塊碎鏡,勉強布了道微光結界,好歹擋住了火浪老者最后的反撲。
羅羽的額頭終于離開了青銅印。
他的掌心與青銅印之間還連著金紅相間的光鏈,那是融合到最后階段的征兆。
丹田處的能量漩渦不再翻涌,神器核心的殘留意志已被他徹底壓制,此刻正溫順地順著經脈流轉,在他靈海中勾勒出復雜的紋路——那是...陣法?
他瞇起眼。
那些紋路似曾相識,像是上古封禁大陣的簡化版。
難道這神器并非無主之物,而是被某種陣法封印了大部分力量?
若能完全融合,或許能解開更多封印,到那時...
“嗡——“青銅印突然發出震鳴。
羅羽的靈海深處,一道冰冷的女聲毫無預兆地炸響:“停下!“
他的指尖猛地一顫,金紅鏈險些斷裂。
王瑤和蘇淺同時回頭,只見他額角的金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連瞳孔都泛起了鎏金色。
龍爺縮在角落,看著這一幕突然打了個寒顫——眼前的羅羽,哪還有半分當初雜役弟子的模樣?
“阿羽?“王瑤輕聲喚他,伸手想去碰他肩膀,卻被一道無形氣墻彈開。
羅羽的目光變得空濛,像是在看很遠的地方。
他張了張嘴,卻只說出半句話:“器靈...它...“
通道外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聲,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逼近。
龍爺眼睛一亮,捂著后頸爬起來:“是我帶來的玄鐵獸!
小雜種,就算你能融合神器,等玄鐵獸撞開通道——“
“閉嘴!“蘇淺的銀鏈“唰“地纏住他的脖子,勒得他說不出話來。
她看向羅羽的眼神里帶著擔憂——剛才那聲“停下“,連她都隱約聽見了。
羅羽的靈海還在回蕩著那道女聲。
他能感覺到,神器核心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
那不是殘留意志,而是真正的器靈!
可它為何要阻止融合?
是考驗還沒結束,還是...
“轟!“通道入口處傳來石屑飛濺的聲響。
玄鐵獸的嘶吼聲已經近在咫尺。
王瑤扯下腰間的青鸞羽,準備布最后一道防線;蘇淺握緊銀鏈,目光掃過被捆住的兩個老者,盤算著如何利用他們當人質;羅羽卻低頭看向掌心的青銅印,金紅鏈仍在流轉,而那道冰冷的聲音,正順著鏈脈,緩緩吐出后半句警告:“你融合的...不是完整的神器。“
羅羽的靈海如遭雷擊。
器靈的話像一把冰錐刺入識海,他能清晰感知到金紅鏈中流轉的能量出現了細微的紊亂——原本順著經脈運行的神器之力,此刻竟在丹田處擰成了麻花狀的漩渦,幾縷暗紫色的能量正從漩渦裂隙中滲出,那是融合失敗前的暴走先兆。
“阿淺!
控住龍爺!“王瑤的風刃擦著淬毒老者的耳尖掠過,左肩的血已經浸透了半幅衣袖。
她瞥見羅羽瞳孔里的鎏金色正在褪去,知道他必須分神處理融合危機,當機立斷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了道風紋:“青鸞借勢!“一道淡青色的風墻驟然在通道中央升起,將龍爺與火浪老者的攻勢暫時隔開——這是她用本命靈寵青鸞的殘魂凝練的保命手段,撐不過半柱香。
蘇淺的銀鏈在龍爺頸間緊了緊,疼得他脖頸青筋暴起。
她余光瞥見淬毒老者正用藏在指甲里的淬毒刀片割銀鏈,立刻腳尖點地旋身,袖中三枚透骨釘精準釘入老者腕間麻穴:“錢師兄!“癱坐在地的錢師兄渾身一顫,終于想起自己身為陣法師的職責。
他顫抖著咬破食指,在碎鏡上畫出歪扭的困陣紋路——這是他用半條命換來的“鏡花縛“,雖不如完整陣法,但足夠拖延片刻。
通道外的撞擊聲愈發劇烈,玄鐵獸的鐵蹄每一次踏地都震得石壁簌簌落塵。
龍爺聽著這聲音,眼底的貪婪幾乎要燒穿眼眶:“小雜種,你就算能融合又如何?
等玄鐵獸沖進來,老子要把你碎尸萬段——“話音未落,蘇淺的銀鏈突然收緊,勒得他脖頸發紫,卻也借此機會將他拽到了風墻邊緣。
羅羽的額頭再次抵住青銅印。
他強行將神識分成四縷:一縷安撫暴走的神器之力,一縷順著金紅鏈與器靈溝通,一縷觀察戰局,最后一縷則沉入神秘空間——那里懸浮著他當年在極北冰原得到的“鎮魔“羅盤,此刻羅盤表面的裂痕中竟滲出了淡金色的光。
他忽然想起,那羅盤碎片上的紋路,與青銅印核心的陣法暗合!
“原來如此...“羅羽的嘴角溢出一絲血線,卻露出釋然的笑。
他早該想到,神器與羅盤本是同源!
當年在冰原,他以為羅盤是殘寶,實則是神器的“鎖靈鑰“——沒有鎖鑰的融合,本就是強行掠奪,難怪會引發器靈的警告。
他咬碎牙將神秘空間中的羅盤碎片攝入掌心,金紅鏈與羅盤表面的裂痕瞬間共鳴,發出清越的蜂鳴。
“你...要引鎖鑰入體?“器靈的聲音終于有了波動,“這會讓你承受雙倍反噬!“
“總比被玄鐵獸撕碎強。“羅羽的聲音沙啞卻堅定。
他將羅盤按在青銅印上,兩種同源能量在接觸的剎那爆發刺目金光——金紅鏈不再紊亂,反而如活物般纏上羅盤裂痕,將暴走的暗紫能量一點點吞噬。
丹田處的漩渦開始順時針旋轉,神器核心殘留的意志竟主動涌出一縷溫涼之力,幫他修復受損的經脈。
“轟——!“通道入口的巨石終于被撞碎。
玄鐵獸如同一座小山般擠了進來,鐵鱗覆蓋的頭顱撞在風墻上,將王瑤的本命風墻撞出蛛網般的裂紋。
龍爺趁機掙開蘇淺的銀鏈,抄起地上的破山錐就要往羅羽后心砸——他看見羅羽正閉目融合,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找死!“王瑤的風刃穿透風墻裂痕,在龍爺手背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蘇淺的銀鏈如靈蛇般纏住錐柄,卻被龍爺用蠻力扯得幾乎脫手。
錢師兄的鏡花縛終于成型,在龍爺腳下綻開一片虛幻鏡海,雖只困住他半息,卻足夠王瑤欺身上前,用劍柄重重砸在他后頸。
羅羽的睫毛劇烈顫動。
他能感覺到融合已進入最后階段:神器核心的陣法紋路完全展開,鎖鑰羅盤的裂痕正在愈合,而器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幾分贊許:“融合修正完成...但還差一步。“他睜開眼,瞳孔里的鎏金色已完全褪去,卻多了幾分星芒般的璀璨。
玄鐵獸的鐵尾橫掃而來,將錢師兄的鏡花縛徹底擊碎。
王瑤被余波掀飛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血;蘇淺的銀鏈崩斷,整個人被甩到角落;龍爺捂著后頸爬起來,眼中的瘋狂更勝從前——他看見羅羽掌心的青銅印正在釋放毀天滅地的威壓,知道再不動手就晚了!
“小雜種,給老子死——!“龍爺的破山錐凝聚起全部靈力,錐尖的金芒幾乎要刺穿通道穹頂。
羅羽卻只是抬手輕揮,青銅印上的金紋突然化作鎖鏈,將龍爺和玄鐵獸同時捆住。
他能清晰感知到,神器核心深處還有一層封印未被解開,而器靈的最后半句話,此刻才傳入他的識海:
“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